第16章 二周目

……學生？什麼學生？誰要誰當誰的學生？

栗子木空想的大腦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徹底當機。而九十九由基沒有在意她的茫然，繼續說了下去。

九十九由基「我知道你加入高專的目的。」

九十九由基「但在咒術高專，你的咒靈只會被高層一邊猜忌一邊利用，直到死都不一定能夠獲得解脫。但只要你答應成為我的學生，我可以順理成章地庇護你。」

栗子木空想「……那麼，代價呢？你希望我幫你做些什麼？」

九十九由基臉上的神情閃過了片刻的訝異。

九十九由基「真敏銳。」

九十九由基「我選擇庇護你的原因一共有兩個。一是我看不慣咒術高層的那些蠢貨，想給他們找點麻煩。二是我在你和你的咒靈身上看到了我一直尋找的某種可能性。」

九十九由基「雖然可能性過於微弱，就像在寒風中顫抖的火焰，最初我不想在你們身上浪費時間，但現在……我想在你們兩個的身上賭上一把。」

栗子木空想「我和宵的身上……有什麼樣的可能性？」

九十九由基「抱歉，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雖然我確實很喜歡你，但這份喜歡還沒到能剛見面就坦誠自己一直以來目標的地步。不過我可以立下束縛，以不傷害你與你的咒靈為前提，換你們配合我的行動。」

栗子木空想「……」

九十九由基「夜蛾那邊我會說明。」

九十九由基「你只需要認真考慮我的提議，然後告訴我你的答案就可以了。」

「是否接受九十九由基的邀請？」

「接受」（進入九十九由基線中斷結局）

「拒絕」

面臨直接通向結局的關鍵性選擇題，栗子木空想先謹慎地存了個檔。

至於接下來到底是選擇「接受」還是「拒絕」？……作為成年人當然是全都要選一次！

於是——她點擊了「接受。」

遊戲界面上沒有立刻開始播放中斷結局的劇情，而是跳出了另一個分支選項：

「是否與九十九由基立下束縛？」

「是」

「否」

栗子木空想選擇了「否」。

栗子木空想「我相信你。」

栗子木空想「所以，以後我和宵都請您多多指教了，九十九老師。」

隨著她的話語落下，屏幕也黑暗了下去。

片刻后，純黑的屏幕中央出現了代表時間大幅度推進的分割線。

【——十三年後——】

仍然是一片純黑色的背景中，突然響起了誰急促地踏過走廊的腳步聲，噠噠噠噠的連響彷彿在宣洩著自己的怒火。

「吱呀——」

伴隨著疑似某扇老舊的門被推開的聲音，漆黑的屏幕上出現了一個模糊的畫面。

像是密室的房間內只有靠近門口的地方架著幾個燭台，頂部的白色蠟燭燃燒著黯淡的光，看不清面容的男性正撐著額頭，聽到聲響后才緩慢地抬首往門口看去。

搖曳的燭光照亮了來人的面容——是九十九由基。

她此時狀態顯然不妙，十三年前的隨性與從容如今被封鎖在冰冷的表情下，就像把被毀去了鞘的無柄之刃，無論誰想操縱都會被傷害得鮮血淋漓。

她的手裡還握著一把栗子木空想之前在商業街買下的特製苦無。

栗子木空想：「……？」

等下，為什麼我的苦無會在九十九由基的手上？

燭火映在苦無表面的反光稍縱即逝，斜跨過整個屏幕的演出像是一擊割開了黑暗的背景。九十九由基將苦無抵在仍然看不清面容的男性的脖頸上，嗓音是察覺不出異樣，卻又更像是已經陷入瘋狂的平靜。

她甚至還帶著點笑意。

九十九由基「終於——找到你了。」

然而即便已經陷入生命危機，男性的態度卻是和緩而從容。

？？？「還沒放棄那可笑的垂死掙扎和怨天尤人嗎，九十九由基？如果那件事里真的有一個人有錯，也只會是沒有聽從我勸告的你。」

九十九由基「——」

？？？「我明明已經用過無數種手段阻止你，也曾以各種渠道提醒過你無數次。但依然執著地將她帶回到日本來，讓她被迫摻和進那個陰謀的人是你。」

？？？「九十九由基，作為老師，你沒盡到保護學生的責任；作為家人，你也沒盡到保護家人的責任。在這裡擅自將自己的錯誤歸罪於他人，你不妨捫心自問這真的算是合格的贖罪嗎？」

九十九由基無言以對。

最初確實只是一時興起的庇護，最後又是在什麼時候改變了這個想法呢？

是未與自己立下束縛就認真地交託信任之時？

是一次又一次默契無間的並肩之時？

是為了拯救被看破最終目標的自己而毫不猶豫地向咒術界宣戰之時？

是陷入咒術界的瘋狂追殺卻仍然想方設法地為自己尋找達成那個目標的方法之時？

一點一滴地，內心那微弱的好感被積聚為不問緣由的偏愛。也曾在她被追殺至傷痕纍纍時生起捨棄一直以來的目標帶她遠離咒術界糾紛的念頭，甚至一度付諸了實踐。

但在■■遭遇襲擊的那天，她仍然在相信著面前之人每一句警告的前提下，將栗子木空想帶回了日本。

倘若給「是誰導致了栗子木空想的死亡」論罪。

唯一有罪的就是自己。

九十九由基「…………你說得對。」

九十九由基「她死去之前，我什麼都沒做到。所以現在，把她的屍體還給我。」

栗子木空想：「？？？」

她緩慢地拆了一顆巧克力塞進嘴裡，對目前為止的劇情發展目瞪口呆。

？？？「屍體？……她的屍體不在我這裡，不過也只有我知道在哪。」

？？？「我們定下束縛吧，只要你贏得■■苦心策劃的那場「■■■■」的最終勝利，我不僅可以把屍體給你，還可以告訴你藏在她死亡背後的真相。」

九十九由基「……」

？？？「接近真相的機會只有一次，過時可不候。」

九十九由基「…………」

栗子木空想看著九十九由基的表情隨著閃爍的燭光明明滅滅，最終她吐出了一句被消去了聲音的回答，放開挾制著的男性，起身離開了密室。

一直等「吱呀」聲再度響起，男性才坐回了桌前，慢條斯理地整理好了衣裝。

？？？「特級咒術師九十九由基？」

？？？「……不過又是一個派不上一點用場的廢物。」

「YOUDIED.」

【END.】

【本中斷結局已經錄入回想界面，您可以隨時進入遊戲特典-回想界面觀賞。】

【備註：此中斷結局並不計入總周目數量，您目前已完成周目：1。】

栗子木空想：「…………」

先總結一下這個結局透露出來的情報：我死了，屍體被不知道誰給藏了，那人要求九十九由基去參加誰謀划的什麼東西。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栗子木空想又讀檔試了一下定下束縛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時間依然跳躍到了十三年後，但場景卻是在某個曾經繁華如今只剩下混亂的街頭。已經成年的栗子木空想提著小提琴微笑著站在廢墟的正中央。

由無數黑線組成的咒靈像是液體一般自琴身的縫隙滲透而出，細密地垂直落向地面。

然後，咒靈彷彿一張自中心被鋪開的巨大地毯，向著四周的方向蔓延開去，所到之處的綠植或房屋都被其無情地吞食殆盡，大地一瞬間染上了不詳的色彩。

一息尚存的人類，無關咒術師與普通人，皆在這片地獄之中瑟瑟發抖。

沒人能聽到栗子木空想安撫的低語。

栗子木空想「……會很痛吧，腐蝕掉這麼多東西，會很難受吧，但再稍微忍耐一下哦。」

栗子木空想「忍耐到我將這一切結束，忍耐到我將情感與咒力的組合關係拆分，忍耐到將這個束縛徹徹底底解決，我們就能……真正地去地獄重逢了。」

不斷加速擴張的咒靈已經失去了控制。再也聽不到她的話語。

栗子木空想「…………對不起。宵，對不起。」

栗子木空想「如果再來一次的話……」

栗子木空想「我……」

顫抖的話語最終淹沒於空氣之中。

她的眼眸中倒影出了四周奄奄一息的人群，最終像是狠心，又像是不忍地將視線投向高處。

高挑的女性早在最開始就佔據了註定將成為全世界唯一倖存建築——東京塔的塔頂，自高處俯視著這殘酷的一切。

她若有所思地撐著下顎，眼神卻含著種如願以償的滿足笑意。

九十九由基「嗯……果然不小心做太過了嗎？」

九十九由基「對兩個孩子來說，要控制這種力量說不定太過勉強了吧。」

九十九由基「但是，能達成我的目的就好了……畢竟，這就是我們定下的束縛，對吧？」

有片刻，她的視線與恰巧抬頭的栗子木空想相接。

與九十九由基不同，她此刻澄澈的目光一如她們最初相遇時的樣子，就彷彿是來自過去的幻影正隔著時空與自己沉默著對視。

栗子木空想朝她笑了一下，唇齒開合間吐出了無聲的話語。

九十九由基就像是被笑容燙到一般移開了視線。

明明沒有聽到聲音，這句話卻一直以她的嗓音反覆迴響在九十九由基的腦內：

「……束縛真是最可怕的信任。」

屏幕黑暗，中心有字浮現：

「YOUDIED.」

【END.】

【本中斷結局已經錄入回想界面，您可以隨時進入遊戲特典-回想界面觀賞。】

【備註：此中斷結局並不計入總周目數量，您目前已完成周目：1。】

栗子木空想：「……」

不要方，讓我們來總結一下這個中斷結局中透露出來的信息——

世界好像要毀滅了。好像是我乾的。完畢。

……等等！這很需要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