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賀禮

中原中也的睡眠質量很好，基本上都是一夜無夢到天亮。畢竟每天工作到深夜一兩點，如果再沒有好的睡眠的話，就算是異能力者的身體也吃不消。今天晚上他久違地做了個夢。龍頭戰爭的前夜，彼時還是幹部候選的赭發少年在某個廢棄的大樓找到了自己失蹤的六個下屬——以屍體的方式。本就壓抑到極致的情緒徹底爆發，詭譎扭曲的暗紅紋路順著手腕攀爬上臉頰，暴虐驅逐理智染紅了眼眶，身側算計到敵人出現地點的黑髮少年完全沒有要阻止的意思，輕巧地往後退去以免誤傷到自己。不容於世的污濁降臨人間。大樓一瞬塌陷，世俗的枷鎖打開的後果就是周遭的一切化為廢墟，無雙的智計和壓倒性的力量一夜之間蕩平橫濱里世界所有反對的聲音。至此，歷時八十八天的龍頭戰爭落下帷幕。「雙黑」一戰成名。鋪天蓋地的大雨不停歇地落下，像是意圖把這座城市淹死來走帶過去三個月的血腥，即使在夢裡好像也能感受到雨滴在身上的冷意。是昨天去掃墓過的原因嗎？中原中也心情複雜，竟然夢見了那時候的事情。是了，那天也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好像就是從戰爭結束那天開始，每年才開始下雨的。因此流傳出這是在那場戰爭中死去人們的怨念集合而成，向橫濱這所城市傾泄恨意的說法，對此橫濱本地人都多有避諱。作為參加並結束龍頭戰爭的重要人員，中原中也反而對這場雨稱得上是喜歡。那癲狂的暴雨讓他有種鬆緩的感覺，彷彿有人在陪著他，在心裡積累了三個月的憋悶都有了一個發泄的渠道。大雨砸在身上的痛楚和冰冷讓充斥著躁鬱的大腦緩緩冷靜下來，理智的人性回歸肉.體。重新腳踏實地的感覺讓中原中也恍然自己還是人類。以前是，現在是，以後更——「……中原先生。」「中——！」在纖長指尖即將觸碰到男人髮絲的瞬間，一隻結實的手臂猛地從被子下竄出來，一把扣住少女纖細的手腕用力一拽，天滿屋深雪跟著力道就朝沙發栽了過去。中原中也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伸出一隻手將少女的兩隻手腕桎梏在頭頂上，另一隻手掐住她的下頜，翻身將少女壓制在了沙發上，紅光傾泄而出。從深眠到清醒只有短短的一瞬間，大海般的眼眸褪去迷濛恢復清明，在看清楚身下人的下一刻異能力就收了回去。只是剛剛身體反應的動作，讓客廳中的兩人陷入了尷尬的狀態。氣氛古怪又曖昧，中原中也在明白髮生了什麼之後，早上清醒但又沒完全清醒的腦袋一下子陷入了當機狀態，一時間忘記反應繼續維持著死死壓住少女的動作。失重的瞬間，天滿屋深雪心裡閃過的想法不是驚訝，而是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就是說，中原先生作為一個腥風血雨的混黑人士，防備意識點滿，不經同意擅自接近他的話，肯定就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嘛。還是不夠熟悉啊，她內心嘆氣。任重而道遠啊。家裡購置的沙發相當柔軟，中原中也屈起膝蓋撐在少女上方，禁錮住對方的腿出於用力而止不住往下陷，因為剛剛那一瞬間的重力作用，少女全身都被往下壓，四肢連同單薄的脊背都深深陷入沙發裡面，像一朵被迫蜷縮起來的花。身體的血液在重力的作用下向下匯聚又解放，異樣的流動讓天滿屋深雪平素蒼白的面頰上浮現高熱般的紅暈，透出種讓人頭暈目眩的顏色。柔軟的嘴唇下面深色的美人痣在掐住下頜的虎口處若隱若現，讓中原中也興起一種狠狠摩擦的衝動。他瞳孔一縮，像是被燙到了一般彈跳起來。在他退開的下一秒，深雪重重地用力吸了一口氣。壓迫感太強烈了，讓她都不自覺屏住呼吸，差一點就窒息了。她用手撐在沙發上坐直，揉了揉酸疼的手腕。中原中也的視線隨著她的動作看過去，剛剛還是深紅的手印在短短時間內就開始朝青紫轉變，皮膚肉眼可見地腫脹了起來，像是遭受了什麼酷刑。中原中也瞪大了眼睛，難以置通道:「你是豌豆公主嗎？？」他明明記得沒有太用力氣啊？天滿屋深雪:「……」天滿屋深雪:「這種時候，道歉就行了中原先生。」不用那麼多話的！「哦。」中原中也窘迫地摸了下鼻子，態度真誠道:「抱歉。」她轉了下手腕，並不在乎:「其實沒事的，只是看著嚴重而已，過兩天就好了。」她的皮膚就是這樣，稍微磕下碰下，馬上就會泛紫，但實際上一點都不疼，就是格外嚇人。這不，某個擅用力量的幹部大人就被她給嚇到了。屬於成年男性的軀體從旁邊貼了過來，捲曲的長發滑落在眼底，深雪這時候還有空分神想，從沒見過的顏色呢，像落日的黃昏一樣，真美啊。「容許我問一下，您現在是在做什麼呢中原先生？」她冷靜地問道。俯下身體的中原中也頭顱挨著天滿屋深雪的臉側，鼻尖拱著頸窩並沒有實際上的觸碰，就是一下一下地呼吸著，氣息從下頜吹拂到後頸，皮膚上若有若無滑動的觸感讓她頭皮炸了一瞬，十指飛快扣了下手心。做出孟浪舉動的男人嘴裡含糊地應了一聲，抵在她頸窩處的鼻子又動了動。「啊，沒看出來嗎？」沙啞的聲線震動耳膜，他懶洋洋道:「我在記你的氣息。」「再有下一次的話，我怕把你捏碎了。」身體記住氣息的話，就可以隨便觸碰了。天滿屋深雪深吸一口氣，抬起眼帘:「中原先生，這是性騷擾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