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

幾隻鳥落在公園的樹上,互相為身旁的鳥梳理著羽毛，偶爾發出清脆的鳴叫。

久留美媽媽和奈奈媽媽跪坐在草地上，將食物從籃子里取出來，擺放整齊,美食散發出來的氣味漸漸蓋過了青草地的味道。

藍波幾個小孩圍著野餐布周圍玩耍,手裡還抓著蘋果派。

「玩一會兒過來吃飯。」奈奈媽媽對著他們說道。

風太追趕著藍波,回頭大聲道：「好。」

久留美媽媽翻開了每個籃子,「糟糕,忘記帶藍莓果醬了,小楠可以回家拿一下嗎？」

【哦。】

我放下哥哥送的歪歪扭扭的千紙鶴，瞥了安靜喝咖啡的Reborn一眼，正準備施展超能力時,奈奈媽媽側過身子，舉起手。

「小楠，媽媽也忘記帶紙巾了。」

【知道了。】

離開之前，家光爸爸正躺在大樹底下乘涼。

[今天真是好天氣。]

[小楠都長大成男子漢，能幫家裡跑腿拿這麼多東西了。哎呀，稍微有點想念小楠和阿綱以前那副小不點的模樣了。]

【拿到了。】

我使用瞬間移動很快回來,剛好瞧見家光爸爸對著我和哥哥搖籃裏手拉手的照片偷偷地笑。

「謝謝小楠。」兩位媽媽抬手接過東西。

「誒？」家光爸爸驚訝地喊出聲,猛地坐起來。

[剛才發生了什麼？小楠好像是突然出現的,開什麼玩笑,又不是超能力！]

我扶了扶眼鏡。

不好意思,真的是超能力。

奈奈媽媽鼓掌道：「不愧是小楠,用超能力來回確實很快呢。」

自從兩位媽媽成為了好朋友,原本把超能力當成是魔術表演的奈奈媽媽已經完全理解了,並且看起來接受度良好的樣子。

大概全天下也只有這兩位媽媽如此了。我瞥向樹底下的家光爸爸,他看起來有些混輪。

[超超超能力？]

看吧,連心聲都結巴了。

「我跟你說哦，奈奈，小楠還是小嬰兒的時候就會用超能力幫家裡跑腿了。」

「真的嗎？好想看看，總覺得小楠一定是擺出酷酷的表情做事。」

久留美媽媽拉著奈奈媽媽的手，忍不住贊同，「對啊，坐姿還跟大爺一樣，不過臉上肉嘟嘟的，超級可愛。」

哥哥聽到媽媽的話，轉過來戳了戳我的臉蛋，「雖然不太記得小時候的觸感了，但感覺還是很軟嘛。」

[我也好懷念小楠臉蛋的手感。]

家光爸爸煩人的心聲飄過來。

我看是懷念被我揪頭髮的痛感吧，一臉痴樣的大叔。

家光爸爸瞪大眼睛向後退一步，護住頭頂，囔囔道：「好危險，好像被小楠看穿了，不可能的吧。」

[莫非小楠真有超能力？]

他發出幾聲笑，「我是白痴嗎？居然問這種問題。」

「楠雄大人——」

廢物老爸傳來的呼痛聲驚嚇走了附近的鳥。

他捂著腰，趴在草地上，像恐怖片里的殭屍一樣突然抓住我的腳腕，「快點救爸爸，我快痛死了。」

[可惡，這兩天和公司里的人比跳舞，我的跳草裙舞居然敗給了鋼管舞，那個混蛋老闆居然因為這個理由開除了爸爸。]

老爸真的是在正經漫畫編輯部做正經的工作嗎？

「你那是什麼表情啊？爸爸可是很認真地在工作。」老爸的眼淚鼻涕一齊流下來，「所以楠雄幫爸爸治好啦，好疼。」

【是，是。】

受不了他，看在養家辛苦的份上，我將手掌按在老爸的后腰處，幫他回溯了身體。

下一刻，老爸恢復精神地爬起來，摸著下巴做思考狀，「跳草裙舞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有點意外，我不由得微微彎起嘴角。

不過他明白了就好，腳踏實地精進工作能力才是最好的出路，就算是老爸這個年齡也不算晚。

「這樣下去，連給小楠買咖啡果凍的錢都沒有。」

那確實很糟。

但老爸丟了工作還能想到我，此時他那張大叔臉都變得親切了許多。

【工作什麼的再找就是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所以我決定了！」老爸腳踏在石頭上，手指指向前方，大聲說出心中的計劃，「我要開一家草裙舞興趣班。」

空氣瞬間安靜了下來。

【哈？】

為什麼？

老爸的眼鏡片在太陽光下泛著白光，他興奮地補充道：「開業第一周，買草裙舞課，還送專業舔鞋課程。」

天上飛過的烏鴉發出「蠢貨，蠢貨」的叫聲。

不可能的。

絕對不會有人買的。

請把我的感動還給我。

「太棒了，肯定會成功的。」久留美媽媽抱住老爸，激動得哭出來。

「謝謝我親愛的天使，我會努力掙錢的。」老爸握住拳頭，鬥志滿滿。

[老婆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人。]

算了，既然老爸已經做了決定，也只好如此。

【放心做吧。】

哥哥摸著后脖子，也對老爸說：「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請不要客氣。」

[多麼乖巧的阿綱兒子！]

「家人最好了。」老爸再次飆出眼淚，強行把我和哥哥摟在懷裡。

真是的。

【這次就不計較眼淚和鼻涕亂蹭的事情了。】

哥哥滿頭黑線，向來無法拒絕別人的熱情，只好摸著老爸的後背，「叔叔，我快喘不過氣了。」

[拜託，小楠身上乾乾淨淨的，當然不計較了，全蹭到我身上了。]

【啊，是嗎。】

我移開臉，忽略哥哥的視線。

Reborn保持看戲的表情，又添了杯咖啡。

膩歪的笨蛋夫婦開始互相餵食，甜蜜的話說個沒完。他們的周圍冒出愛心泡泡，剛好老爸的手機響了。

老爸幸福地嚼著送到嘴邊的吐司，看到來電顯示滿臉不耐煩地摳鼻。接下來，我見識到了在社會摸爬打滾好幾年的打工人快速變臉的表演。

「請放心，我的腰隨時都準備好了。」老爸原地變身草裙舞裝，赤足奔向公司，離開之前留給媽媽一個飛吻。

哥哥摸不清頭腦，「那開興趣班的事情還做嗎？」

「計劃延後，跳鋼管舞的同事跳槽了，我接著回去上班。」老爸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內心陰暗地咒罵老闆幾十遍。

久留美媽媽擺動手臂，叮囑道：「路上小心。」

怎麼說，老爸的理想被現實打敗一事完全不意外呢。

「對了，小楠可以跑一趟鄉下嗎？」久留美媽媽問。

【嗯？】

野餐的所有食物都已經擺放整齊，我插起雞塊，鄉下只有外公外婆住在那裡。原來如此，是想把他們帶過來，讓哥哥和奈奈媽媽認識，勉強加上樹下的家光爸爸。

哥哥緊張地坐正身體。

[小楠的外公外婆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啊，應該會像久留美阿姨......媽媽一樣溫柔吧？]

內心同樣不安的還有另一人。

[不妙，我該怎麼相處跟他們？不管怎樣，首先冷靜一點，畢竟不是我的岳父岳母。]

家光爸爸撓肚皮的動作都停了，「早知道不穿背心了。」

「等一下，為什麼是小楠去接？」爸爸捕捉到了關鍵點，滿臉疑惑地問道。

「問為什麼......」奈奈媽媽捂著嘴笑出聲，「當然因為小楠是超能力者啊，親愛的不知道嗎？」

從家光爸爸的表情來看，他的世界觀絕對崩塌了。

「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啊！」

[奇怪，別人都不驚訝的嗎？阿綱？Reborn？等一下，好像就連小楠的另一位父親也知道！］

「難道只有我不知道么？」家光爸爸扭頭，抱著膝蓋默默流下寬麵條眼淚。

Reborn放下咖啡，感嘆一句，「呀嘞呀嘞，真是失格。」

【呀嘞呀嘞。別學我的口頭禪。】

【我走了。】

瞬間移動。

然後，我帶著打扮得十分時髦的外婆，和一臉不情願、內心卻小鹿亂撞的外公回到公園。

[人家已經迫不及待地見到叫「阿綱」的小乖孫了。]

外表嚴肅的外公背著手，在公園搜尋目標。

[怎麼回事，這種讓人火大的大男人氣息。]

外公見到家光爸爸迅速轉移視線。

【這是家光爸爸。】

「哼。」外公停頓片刻后，處於本能地給出的嫌棄的反應，讓爸爸很受打擊。

外婆倒是十分自來熟地和爸爸打招呼，還捏了捏他手臂的肌肉，嬌俏地笑出聲。

「初次見面，我是綱吉。」被Reborn踢了一腳的哥哥硬著頭皮上前鞠躬。

外公邁著少女般輕快的腳步，飛到距離哥哥不到半米的距離才停下，清了清嗓子，「嗯。」

看上去態度冷淡的外公落座在草地上，接過奈奈媽媽倒的熱茶，兩人聊起了家常。

哥哥緊繃的神經總算放鬆，獃獃地盯著外公手背的青筋。

[小楠的外公是不是不喜歡我。]

才沒有這回事，倒不如說外公喜歡哥哥喜歡得快厥過去了。

我喝了一口果汁。

[好萌，好萌，就像小兔子一樣。]

外公的青筋更粗了。

[和空助大孫子，楠雄小乖孫不一樣的孫子！]

「呼哧呼哧。」外公的呼吸加快。

[可愛的程度超過想象，所以腦袋裡一片空白，居然和綱吉孫孫重要的第一句只有「嗯」，嗯個頭啊，該怎麼挽回？]

[附近好多小孩子，不過遠遠比不上兩個小乖孫。]

「你吃。」外公特意拿了最遠的烤香腸，放在哥哥面前。

[只好這樣表達來自長輩的關愛了。]

「謝謝。」哥哥捧著小碗，慢慢露出笑容。

外公噴出鼻血，一邊狼狽地用紙巾擦拭，一邊說：「小孩子就要多吃點。」

藍波黏糊糊的手抓住我的手腕，「小楠來玩。」

目前看來應該沒什麼問題。我撐起膝蓋，和一平他們在公園裡玩老鷹抓小雞的遊戲。期間幾次看到哥哥幫外公捶肩膀、捏腿、玩飛行棋。

等到我把這群小鬼的體力消耗乾淨，抱著睡著的他們回來時，外公正滿臉通紅地睡在哥哥的大腿上。

[是膝枕！啊，已經幸福到要去天堂了。]

外公的腳趾害羞到縮起來。

控制點，老爺子，真去天堂就麻煩了。

[小楠。]

哥哥苦著一張臉，悄悄向我求助。

[腿，我的腿麻了，沒感覺了。]

麵包真好吃，再來一口。

[別裝作聽不見啊，小楠！]

「我差不多要回去工作了。」家光爸爸拍掉身上的草，和奈奈媽媽道別。

「這樣啊。」媽媽撫摸懷裡一平的腦袋，「親愛的，一路平安。」

家光爸爸點點頭，忽然想到了新的主意，伸手勾住我的脖子，「要不小楠送爸爸去吧。」

義大利的彭格列總部么......我怎麼可能去。

【超能力不能濫用。】

「好過分。」家光爸爸大笑道，「那小楠，作為爸爸心中的小小男子漢，要照顧好家裡，爸爸去南極挖石油了。」

挖石油？

我低著頭，眼鏡片發出紅光。

「小楠的眼睛發出紅光。」哥哥害怕地咽了口唾沫。

【可以用超能力，送爸爸去工作。】

「真的？」爸爸把放在樹枝上的外套綁在腰間，「我們走吧，爸爸也想多了解小楠。」

眨眼的時間，南極，到了。

寒風吹動爸爸外套的袖口，他站著在企鵝圍成的圈中，失去了言語。

「小楠，其實不是南極，爸爸的真實身份是......」

【挖石油加油。】

「那個，Reborn也知道的，爸爸是......」

【媽媽一定想看爸爸工作的樣子。】

爸爸吞下了到嘴邊的話，扯出一抹笑，嘴角溢出血，「好的，爸爸死都會努力的。」

【那麼，再見。】

我用念寫將爸爸「工作」的畫面記錄在明信片上，再寄回到家裡，這樣才是真正的來自南極的明信片。

「小楠這下滿意了嗎？」Reborn坐在哥哥頭頂。

【算是吧。】

「小楠，我的腿是不是沒了？」哥哥發出無力的聲音。

沒想到還枕著呢。

外公在睡夢中發出幸福的笑。

呀嘞呀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