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出宮
自那一日撞破,蕭振玉自詡是撞破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整日里都怏怏的,她看到院子里柳條抽青,時時鶯啼燕舞,才發覺已經五月了,似乎該是柔妃娘娘的忌日。「東西都準備好了嗎?」「是的公主,東西都已經備齊了。」聽得此話蕭振玉才放下心來。她輕輕地應了一聲,而後也不說話了,只支著腦袋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那長長的黑髮便蓋住了那柔弱的肩頭,青芫心知公主每年這個時候心情都不好,許是又想起了柔妃娘娘。於是也不上前打擾了,只悄無聲息地出得殿中,來到廊下問那小太監明日出宮的車馬是否已經備好。蕭振玉迴轉過來,目光一一流連在昭陽殿中,裡面陳設也都是柔妃在時的場景。想起柔妃,蕭振玉的眸子中就染上了一絲悵惘。柔妃人如其名,性格很是柔婉,蕭振玉從未見過她大聲說過話,她從來都是那樣子,似水般溫柔,即使是在小太子溺亡的時候,那眼淚也是靜靜地流著。彼時她剛投進宮來,雖說東西陳設樣樣都是頂好的,可是她還是很害怕,每日都沒辦法合眼,是柔妃坐在她的塌前,摸著她的前額,陪著她直到她酣然入睡。柔妃,待她很好。知道她心中有事總是勸她放下,說人要及時行樂。當時的柔妃,並沒有留意到蕭振玉眼底深處的一絲愧疚。儘管裡面有移情的作用在,可蕭振玉還是十分感念。而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去宮外的慈恩寺給柔妃上香,在供奉上她親手所抄的經書。蕭振玉目光一轉,落到了那描金雕花的檀木長案上,將那令牌拿起來細細摩挲著,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這令牌也是皇帝賜給她的,准許她每年柔妃忌日時出宮為她祈福。這個蕭振玉喚來青芫,讓她將這令牌好好保管了起來。等到明日一早就早早地起了身。青芫伸手撩開瓔珞垂穗珠鏈,而後扶著蕭振玉就坐在了菱花銅鏡前。「公主可要報與皇後知道。」蕭振玉搖了搖頭:「不必。」青芫就覺得自從前幾日公主急急折返回來,就有些不對勁,可她不能問也不敢問,橫豎只要公主去哪她就去哪。嘴裡輕輕地叫了聲:「好。」青芫想著想著,動作上就帶上了一絲自己都無法察覺的溫柔,她輕輕地用犀牛角的梳子為蕭振玉通頭。這是每日早間她必做的,一干就幹了許多年,從未間斷過,青芫誰都沒告訴,她喜歡為公主梳頭,原因無他,只是因為公主的頭髮又黑又亮,和緞子似的,很順滑,不用手捉的話,梳子一下就能從髮絲間穿過,一下子就能墜到地毯之上。很快就穿戴完了,蕭振玉穿了一身一條淡綠薄紗衣,下襲著乳白色蜀錦七破流襇裙。懷中還抱著帷帽,率先一步就跨了出去。青芫拿上了令牌,拎上了一方錦盒,轉身也跟了上去。兩人就相攜著穿過了廣場,來到了城門處,只見城門處赫然立著的,是那先前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小將軍。此時正穿了盔甲等在城門處,蕭振玉腳步有些遲疑,步子不由得就是一頓,身後的青芫猝不及防地就撞了上去,忙要蹲下去請罪時,不其然地就看到了前方城門處的人影,當下就有些雀躍,臉上帶上了一抹歡喜之色。她正要率先抬腳準備往前,卻看到了公主一臉的躊躇。不由得有疑惑,張嘴就問道:「怎麼了公主?」蕭振玉還沒說話就看到原先在前方不停踱著步的侍衛,一眼看到她後面上就大踏步走將過來。擎著腰間長劍來到了蕭振玉的身前,離她還有老遠時就急急下拜,態度恭敬,行起禮來被他做起來格外地好看。蕭振玉就發現原本嘰嘰喳喳的青芫不知何時竟安靜了下來,團團的一張臉上還飄著紅暈。蕭振玉顯少看見青芫如此模樣,如今見了不免有些好笑,當下就有些放鬆了。直言道:「大人不必多禮。」言罷,一指旁邊的馬車道:「可是這輛?」牧時這才抬起頭,目光隨著蕭振玉所指的方向看去,臉上就帶上了一抹瞭然之色。「啟稟公主,今日有微臣護送公主出宮。」牧時的思緒不由得偏遠了,其實今日本不是他護送,而是另一人。早間他看到這城門處停了一輛馬車,遂問道旁邊的同僚,同僚此刻正發牢騷。鑿了鑿腦袋,向著牧時抱怨道:「今日本是我的休沐日,臨時卻被安了個這差事,還不是那什麼公主說要出宮去慈恩寺,真真麻煩。」牧時一聽一臉的若有所思,遂拍了拍那同僚的肩膀,道不如我替你領了這差事?那同僚一聽,眼即刻瞪大了,忙擺手道:「不敢勞動將軍。」牧時卻一笑,:「知你最近新婚,心思在不在這,我今日無事,倒正好領了這差事。」那同僚一聽,當即就歡天喜地地去了。……牧時清了清嗓子,收回了思緒。蕭振玉一聽心下瞭然,原本正憂愁此去的安全問題,如此一來到也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