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終究還是沒能見到皇帝的面。淺淺出宮來,安撫國公夫人:「我知崔郎君此事有冤屈,但如積木已成舟,父皇他剛才見了四公主,聽不進去我的話……」連七公主也幫不上忙,國公夫人頓時悲上心頭,淚水橫流。淺淺心中十分自責,崔千鶴遭遇這樣的事與她有脫不開的干係,連帶著他父母也一起受罪。她沒有爹娘疼愛,卻為國公夫婦的父母心動容。上馬車后,淺淺小聲道:「崔郎君要被發配三千里,夫人可動些錢財,將崔郎君送去蒼州,我二哥哥如今正在蒼州為官,他端方持重,重用人才,定然不會虧待崔郎君。」幾位兄弟姐妹中,對淺淺最好的便是二皇子榮璟,只可惜他數年前被牽扯進母家的一樁罪案中,母親德妃被賜自盡,他也被貶去了偏遠的蒼州。這幾年,兄妹二人偶有書信往來,淺淺知榮璟在蒼州官運通達,才想到讓崔千鶴去二哥哥那裡,至少能有個安穩的棲身之處。既然罪狀難改,她也只能在這些細枝末節多少幫襯些。國公夫人點點頭,剛才從淺淺的話中,她也知道了是誰要搞垮他們家。他家一直傾向皇后一派,同貴妃一派交情不深但也沒有差到能讓貴妃致他們於死地的地步。經過今日一事,國公夫人總算看清了,貴妃一派隻手遮天,不但能左右皇帝的判決,甚至能憑空捏造案件嫁禍於人,真真是皇城裡惹不起的主子。而皇后一派,更是令人寒心。這麼多年的忠心與幫襯沒能換來一點的真心相待,六皇子冷漠無情,還不如七公主。國公夫人心中也有愧疚,她知道兒子喜歡七公主,便同夫君商量撮合這段婚事,讓兒子成為駙馬,日後在皇家內部的勢力爭鬥中能佔得更多的籌碼,好讓兒子仕途順暢。如今偷雞不成蝕把米,還要讓七公主幫忙才能讓兒子少吃些苦頭。國公夫人抹著眼淚說:「妾身家中遭此橫禍,唯有公主挺身相救,如此恩情,妾身不知該如何報答公主?」淺淺搖搖頭,靦腆道:「夫人不必掛懷,我沒幫上什麼忙,真要報答,便感謝我二哥哥好了,他一個人在偏僻的蒼州也很不容易,若有一日他能回京,夫人請他吃杯茶就好了。」她一直期盼著二哥哥能回京,但那也很難實現。當年的案件與今日的冤案都是為了排除異己,或許父皇是被蒙在鼓裡,又或許他明知真相仍然做此決斷,哪怕是終生不見親生兒子也在所不惜。一陣寒意從脊椎竄上後背,淺淺漸漸感到生在帝王家的悲哀。回到府中,淺淺心神不定,坐在書案后,書頁卻久久沒有翻動。晴妤安慰她說:「崔郎君碰上這樣的事並不是公主的錯,要怪就怪四公主嫉妒心太重,公主,您可千萬不要把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雖然當時晴妤和蕭祈都在場,但他們都沒有聽到榮憐月湊到淺淺耳邊說的那一句。淺淺覺得心裡很亂,她想要保護身邊人,可她太過弱小,甚至因為她牽連了崔千鶴,如果榮憐月不願意收手,那下一個就是……她抬起頭來,視線落在蕭祈身上。蕭祈察覺到她的目光,也看向了她,目光交匯的一瞬,他低下頭去,沉聲道:「奴願意為您做任何事,只要公主一聲令下,日後不會再有人能威脅您。」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掉榮憐月,榮行遠,甚至是深居後宮的淑貴妃。聽出他話中的意思,淺淺心下一驚:這壓抑的皇城不僅把她困得死死的,連她身邊的也要被逼瘋了。在她眼中,蕭祈可以是個將軍,是個研修武學的俠客,甚至可以做一個棋手,獨獨不可以成為殺人犯。「蕭祈,我不需要你為我做那種事。」淺淺沮喪道,「都怪我,如果你們跟了旁的主子,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苦惱了。」「公主不要氣餒,我們總要想辦法解決問題,坐以待斃只會讓旁人氣焰更加囂張。」蕭祈有些著急,看著淺淺受委屈,自己卻不能為她出氣,這讓他很挫敗。「我能怎麼辦?」淺淺猛然站起身來,紅了眼眶,「除去這個公主的名頭,我一無所有,難道要讓我拿你們的命去跟人賭?蕭祈,我輸不起……」她像一隻被困在籠中的雀鳥,被困的越來越緊,連呼吸都變得沉重,無力改變現狀,只是一顆被人隨意玩弄的棋子。淺淺從二人身邊走過,回到卧房,關緊門。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