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陪嫁丫鬟（二）

張氏也只是小憩了半個時辰就醒了過來：「幾時了？」「申時三刻，估計榮慶堂的人快來了。」墨書在門外坐著，聽到張氏的問話連忙進來，看了看堂前的大坐鐘回道，腳步不停的走到榻前服飾張氏起身，「奶奶要不要吃些點心，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吃的上飯呢。」墨書這話不假，賈赦是榮國公賈代善的嫡長子，張氏自然便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媳，按理來說地位尊崇，但是架不住她頭上還有太婆婆和婆婆兩座大山啊。這榮國府也不知道是什麼規矩，新媳婦比之大丫鬟還不如，日日要陪在婆母身邊端茶布菜，張家貴為帝師太傅，張氏從未見過這樣的行事。說來張家其實並不想和榮國府聯姻，不過賈代善仗著自己的救駕之恩，死活要讓皇帝賜婚，張氏這才不得不嫁到榮國府里來。「罷了，實在是吃不下。」張氏想了想還是擺手拒絕了，她剛剛喝了碗燕窩粥肚內也不餓。「那奶奶可要喝茶，早起泡的楓露茶，過了三遍如今出色正好看呢，我給奶奶捧一盞罷。」墨書殷勤詢問，張氏可是她的護身符，只有得了張氏的青眼她才能更方便行事。這回張氏倒是點了頭，就著茶盞喝了半盞后誇獎了幾句，又和墨書說起了些私密的話。按理來說三朝回門后，賈母史氏理當把管家權交出來一部分給張氏，只是賈赦不得史氏喜歡，張氏雖然只在榮國府呆了三天也有所感覺了，今天晚上說不定史氏會如何發難呢。「大爺也是太太親生的，這管家權我接著難道不該嗎？」張氏對著自小一起長大的墨書，頗有些生氣的埋怨著，「太太也偏心太過了些，那二爺我打眼看著可不像是她誇獎的那麼好，如今都十六七歲的人了，連個童生都沒有過，還日日在嘴上說著是個讀書種子，真真是……」「奶奶，您剛進府，現在要緊的是和大爺好生相處，爭取早日誕下嫡子。管家理事繁瑣的很，再加上太太又……咱們不如先讓一步，左右您是嫡長媳，跑不掉的。」墨書試探性的勸說了幾句，依照她對賈母的理解，這人可不是什麼慈善的，何必剛進門就和她頂上，不如退下來慢慢發展自己的勢力。張氏聞言沉吟了片刻：「一動不如一靜，太太這人……你說的倒也有理，過幾日我便先推了這管家理事的活兒。理由也是現成的，二爺還未娶親，小妹也沒有出嫁，我又年輕不知事，還是太太勞累些，多教教我再說。」主僕兩人在屋內商量了一番，門外便有個小丫鬟脆生生的說道：「奶奶，榮慶堂那邊說是快擺飯了，您看？」「回話說奶奶這就過去了。」墨書看了眼張氏的表情，走到門口吩咐了一句，接著便湧進來三四個丫鬟，侍候著張氏更衣。接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去了榮慶堂，墨書想著知己知彼，倒是需要好生觀察一下這賈史氏的為人做派，因此也跟著去了，留下另一個大丫鬟撫琴看門。賈史氏如今不過四十多歲，看著只有三十許人，打扮的富貴幹練，氣勢倒是足足的。不過柳氏和她也是婆媳不和，賈代善又是個孝子，向來不管內宅事物的，柳氏掌管榮國府內宅幾十年，賈史氏在榮慶堂倒是不敢大小聲，不過也隱隱的刺了張氏幾句。依照墨書的看法，柳氏和賈史氏都不算是什麼好人，賈史氏固然不喜歡張氏想要給她難堪，柳氏也想著拿捏住這個孫媳婦好和賈史氏打擂台，不然她完全可以提前為張氏解圍，而不是在後面才出言警告賈史氏。就是可憐了張氏，不過十五歲的年紀，前世還在上中學呢，現在就要和這些老油條打交道了。墨書在後面悄悄的拉了拉張氏的衣擺，張氏深吸一口氣把眼眶中的淚水眨去了，她是新媳婦，自然只能被長輩挑理，萬沒有和長輩大小聲的份兒。足足到戌時一刻，張氏才坐下胡亂吃了點東西填飽肚子，隨後又到柳氏面前奉承了幾句后才被允許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奶奶，大爺來了。」回到東大院的張氏卸去釵環，洗漱后懶洋洋的靠在床榻上，默不作聲的想事情，其他丫鬟均不敢吭聲，屋內一時寂靜極了。直到射門簾的小丫鬟清清脆脆的聲音才打破了這凝滯的氛圍，眾人才像活過來了似的，泡茶的、拿點心的、準備洗手熱水的，忙而不亂。「奶奶臉色怎麼不好，可是累著了？要不要打發個太醫來看看？」賈赦如今剛剛新婚，老婆又是賈代善三求四求才定下的帝師嫡女，自然是愛在心裡捧在手上，不過一打眼的功夫，就看出了張氏表情有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