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無論是從薛父薛母的喜好還是她們二人之間的關係,裴硯寧都試探過了,但他仍然無法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有沒有什麼東西,是一下便能試出他心中的猜想的呢?肉丸下了油鍋,發出滋滋的聲音,廚房裡頓起溢出一陣肉香。裴硯寧拿著筷子給肉丸翻面,一邊心事重重想著怎麼驗明薛嬋身份的事,以致一個不小心,一滴滾燙的油飛濺出來,燙到了裴硯寧的手臂。「嘶。」裴硯寧輕呼一聲,正想按捺下來,然而這一幕正好叫薛嬋瞧見。「過來用涼水沖一下。」她道。裴硯寧站著沒動,薛嬋才想起他傷了腳不好走,便過來一把握住他的腕子連抱帶托地帶著人到院子里,舀起桶里冰涼的水細細澆在他的腕子上。裴硯寧蹲在一旁,注視著薛嬋的手。忽然,他好似想起那日,薛嬋開始變得不對勁的那日,她抓著他的手寫字,寫給他她的名字,用的是右手!可是裴硯寧所知的薛嬋,在寫字方面一直是用左手的。以前薛嬋沒少被薛祖父盯著在房中練過字,裴硯寧坐在旁邊看過,祖父訓斥她用左手寫字是什麼歪毛病,裴硯寧清清楚楚記得薛嬋說:「我右手根本寫不了!」除了寫字,她在賭場搖篩盅的時候,用的也是左手。裴硯寧一顆心忽然怦怦跳得飛快,他怎麼一直沒想到用這個法子驗呢?都怪那日他太過驚慌了,才忽略了這麼重要的細節。待薛嬋給他澆完了手,裴硯寧道:「肉丸炸好了,妻主。」等吃完了飯,他就用這個法子試一試。肉丸炸得外酥里嫩,咬開的時候還會滋出一點汁水,不過最後那幾個因為裴硯寧中途被薛嬋拉走澆水,炸得過了火候,焦了些。薛嬋十分自覺地把這幾隻夾到了自己碗里,不忘稱讚一句:「味道不錯。」裴硯寧輕笑一聲,滿腹心思卻早已不在肉丸上面,只想著一會兒怎麼試試薛嬋。吃過晚飯後,裴硯寧飛快地洗完了碗,看著院子里習武練劍的薛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他從太陽落山等到天黑,天黑等到夜深,直至薛嬋練完了劍,回過頭時,才發現裴硯寧已經靠在門邊睡著了。她方才沉浸其中,都未發覺他一直坐在這裡。沉默了一會兒,薛嬋並未將人叫醒,而是直接將人打橫抱起往卧房裡送。然而裴硯寧這麼多年來,有人碰他他便警覺,一下子睜開眼,對上泠泠月色下,薛嬋清冷姣好的側顏。他下意識掙扎了一下,薛嬋便有所覺,道:「去床上睡罷。」裴硯寧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他靠在門上睡著了來著......可他心裡還惦記著要試薛嬋的事,此時正好是個不錯的時機,便頓時眉眼一耷,迷迷糊糊地道:「妻主,我做了個夢......」薛嬋看他一眼,示意他繼續。「我夢見我死了,地府陰司的人叫我寫自己的名字,可我不會寫,它們便不肯收我,要把我扔到忘川裡面去......我醒來想了想,發現我好像真的不會寫了。」他神情楚楚,眼尾都捎帶上幾分薄紅,在淡淡的月色之下只想教人無比憐惜,恨不能此刻立時滿足他的所有要求。然而薛嬋只是冷淡地掃了他一眼,連多餘的一個眼神都未予,自然而然地接道:「所以?」「......」裴硯寧差點要昏死過去,但他極力忍住心尖不滿,扒住薛嬋的雙肩軟聲道,「我好害怕,妻主能不能陪我坐一會兒?」薛嬋點了點頭,「可以。」她將裴硯寧放到床上,大刺刺地坐到一邊,然後什麼也不說,就這麼等著。裴硯寧抿了抿唇,於心底又白了薛嬋好幾眼,又輕輕地道:「啊,我好像真的想不起來了,我的名字究竟怎麼寫?」他說完,終於不再指望薛嬋,自發地拿出一塊白石朝薛嬋遞了過去,乞求道:「妻主能教教我嗎?」薛嬋接過石子正要寫在牆面上給裴硯寧看,還沒動筆,裴硯寧突然「啊」了一聲,然後一下子抱了過來,緊緊壓住她的右臂。「我、我看到了一個黑影!」裴硯寧驚慌道。薛嬋往窗外看了眼,她聽力很好,剛剛附近根本沒有人經過。想來許是裴硯寧因為那個夢疑神疑鬼的緣故。薛嬋便下意識安慰了一句:「沒事。」可她等了半天,裴硯寧好像絲毫沒有要從她身上起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