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韓敘走向陸陵天原本欲與他說什麼,偏巧聽見了四皇子這最後一句話。他原本帶笑的臉差點沒繃住面上的神色,最後還是克制著只微微皺了眉,陸倡浩特意在離開前最後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陸凌天這時卻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突然對四皇子揚了揚唇角:「本王不覺,四皇子若奇怪來日歸寧可幫你一問,天色不早,四皇子一路走好。」很乾脆利落的送客。陸倡浩不動聲色地又細看了他兩眼,沒看出什麼來,於是便也不再說什麼,依然是滿面帶笑的離開了耀王府。待他走後,陸凌天回身入府,韓敘卻在一旁擔憂著問:「他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應該是,但未窺得全貌,所以在試探。」陸凌天淡淡道。韓敘:「可他是怎麼看出來的?他也沒見過沈家那位嫡小姐吧?」「陸倡浩表面和善隨性實則多疑,他未必是從阿梨身上看出了什麼,只是今日永昌侯府送嫁叫他瞧出疑慮,難免要懷疑。」韓敘聽著只覺得腦殼疼,這個四皇子不好搞啊……他擺擺手:「罷了罷了,這位的事還是交給你和太子殿下吧,我反正是腦子玩不轉這些了,有需要我的時候再喊我。」然後韓敘又搭上陸凌天的肩,重新揚了個笑:「今日是你的洞房花燭夜,不宜想這些個爾虞我詐,我與殿下一會就先走了,你不用送,快些回房去見新娘子!」說完也不用陸凌天答話,他直接朝不遠處的陸懷信大力招手:「殿下!別瞧小魚兒了!我們快走吧!」陸懷信剛對荷塘里的錦鯉感點興趣就叫韓敘的大嗓門給打斷了,只能無奈扶額:「重山,你這嗓門什麼時候才能小點兒?」兩人最後結伴出的耀王府,陸凌天沒跟他們客氣,當真未送。將餘下的一切都交給王府的林管家打理收拾后,陸凌天踩著初現的月色回了後院。寢屋在王府東邊的落竹院,是一處景緻頗好的大院子,院中隨處可見一株株的梨樹,現下在月光下開著雪白的花,美得像幅讓人想藏起的畫。廊檐下的燈籠亮著,寢屋裡的光亮也叫陸凌天突然放慢了一些腳步,莫名生出一種近鄉情怯之感。而屋子裡,沈梨其實一整個下午心裡都不怎麼安生。光是要不要將面上的妝卸了,就猶豫了一刻鐘,因為趙氏並沒有讓沈念筱府里那幾個替她梳妝的丫鬟陪嫁到耀王府來,打得什麼主意沈梨是懂的。她並不知道那日耀王第一次來永昌侯府時見沈念筱的那一面到底記住了她多少,但她一旦不帶妝面,跟沈念筱其實就不太像了。只是一想到最後陸凌天如果回房看到她拆了發換了衣就是妝沒洗,豈不是更奇怪?沈梨咬了咬牙,這件事有些無解,她最終也只能冒著成親第一日就要被發現是替嫁的風險把妝洗了。待一身環佩裙衫盡數褪下,凈了面的沈梨身子輕鬆了許多,只是坐在床邊又擔心起圓房的問題。世家在傳耀王有疾,那今日她……她要怎麼辦?這個問題好像也是不能當著男人的面去問的吧?況且耀王殿下若真有兩幅面孔,誰知道今夜是哪一副呢……若惹得他不快可怎麼好……沈梨翻來覆去的想這些個問題,在屋裡始終坐不住。半下午的時候菀姝給她拿了些糕點進裡間,輕聲道:「王妃,吃些吧?今日您都還未進食。」沈梨抬眼看她,心裡道菀姝確實是很聰明的,她與桃枝不同,並沒有當過丫鬟,但自從跟在她身邊后卻能處處妥帖,現下不用提自己便將她的稱呼改了。菀姝還習得一手好字,也讀過許多書,脾氣比桃枝更沉穩些。她帶到耀王府的只有三個人,如今身邊桃枝性子活潑機靈最善交際打聽,菀姝端方溫柔很是細心謹慎,而紅羚不是丫鬟是侍衛,話不多,但沈梨瞧著她便會莫名有安全感。有了這幾個人,其實便已經很好了,沈梨想,她在耀王府也不至於完全無人可用。只是菀姝和紅羚的身契卻是在王府的,不知是在誰的手裡,她想拿過來。於是沈梨的思緒又從洞房躍到了身邊丫鬟的賣身契上。想得多唯一的一點好大概便是時間不至於太難熬,沈梨覺得好似也沒過太久,外頭便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便是侯在門外的王府幾個小丫鬟的聲音:「見過王爺。」沈梨一驚,靠在雕花床柱的身子飛快坐正了,大抵是因為有些心虛,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