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我沒資格同情別人

曹雲氣息奄奄，他的咆哮聲並沒有什麼力量，但他那一句「我見過啊」，卻讓陳雲飛啞口無言，直愣愣的看著曹雲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你們不懂，」曹雲氣息萎靡道：「以前的我也不懂，我甚至不理解我叔父為什麼要提供軍械給那些反賊，直到那一日，我去了北境，我才明白，我叔父與反賊合作，他並沒有錯，真正錯的，是這個世道！

那些人，不，他們已經算不得是人了，他們就是一個還活著的牲口，他們只想活下去而已，我終於明白，為什麼白蓮教幾百年都覆滅不了了，不是白蓮教強大，而是因為，那些快被餓死的百姓，他們全都是白蓮教！」

陳雲飛緩緩道：「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們曹家為白蓮教提供軍械，間接害死了多少我大夏士兵，他們保家衛國，他們有什麼錯？」

「可那些百姓有什麼錯？」曹雲質問道：「他們只是想活著而已，他們有錯嗎？朝廷腐敗，奸臣當道，逼迫得他們活不下去，他們才反抗的，他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啊，他們又有什麼錯啊！」

陳雲飛再一次啞口無言，

顧知北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是萬萬沒想到，曹雲這樣含著金鑰匙出生的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兒，竟然能有如此覺悟，實在是讓人震驚，同時，也有些佩服。

「陳雲飛，」曹雲望著陳雲飛，說道：「你來自雲州陳家，你應該很清楚，如今的大夏朝廷已經爛透了，這世上不會只有一個曹雲不會只有一個曹家！」

陳雲飛盯著曹雲看了好一會兒，

突然間也就沒有了在審訊下去的想法了，拍了拍顧知北的肩膀，說道：「送他一程，給他一個痛快！」

說罷，陳雲飛就轉身離開了。

審訊室里，只剩下了曹雲和顧知北。

兩人相顧無言。

好一會兒，曹雲才緩緩說道：「顧知北，酷吏……終歸不會有好下場的，剝削的民脂民膏，你遲早有一天會千百倍償還，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而已！」

顧知北微微點了點頭，道：「曹公子，你說得很對，你的思想也很偉大，真的，我很佩服你，只是……」

說罷，顧知北長嘆了一口氣，道：「只是，我自己都活得很艱難，我都在為活下去而苦苦掙扎，我哪裡有資格同情人間疾苦呢？」

「噗呲」

一聲輕響，顧知北一刀捅進了曹雲的心臟。

「對不起，我能幫你的，也只有讓你少受一點折磨！」

鮮血從曹雲嘴角緩緩流出來，

他望著顧知北，努力的動了動嘴唇，勉強擠出來兩個字：

「謝……謝……」

顧知北抽出刀，緩緩轉身離開。

就在那一瞬間，

他腦海里傳來一陣機械合成音：

【恭喜玩家完成血煞刀法大成境輔助條件】

【正在輔助修鍊中……】

曹雲畢竟是大族子弟，雖然沒有專攻修行一道，但畢竟不缺資源，一身修為也是達到了中三品的武者。

而血煞大法的大成要求就是親手斬殺兩個中三品的武者，之前的青姑娘算一個，如今的曹雲也算一個，剛好達成了輔助條件。

一步之間，

顧知北就彷彿跨越了很多年一樣，

血煞刀法直接達到了登峰造極大成之境。

……

走出審訊室，

陳雲飛端著一杯茶靠在牆上，說道：「顧兄弟，是不是感觸很大？」

顧知北微微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感觸的確很大，但是，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只能說，各有其志。」

陳雲飛笑了笑，道：「這世道，很難說的，誰活得不辛苦呢，就說這曹家吧，看似如日中天，結果呢，一夜之間就出事了，人嘛，要活著，各有各的難處！

倒不是給我自己找理由，只是覺得這世上很多的事情，都不是非黑即白，而且，每個人想法也不一樣，我上過戰場，殺過外敵，也為國家流過血受過傷，我可以為了保家衛國拚死戰鬥，但是我卻不會做曹雲做的事情，非黑即白，這是小孩子的認知。

人生在世不稱意，才是正常的，要學會調節自我的內心，固守本心，堅定自我，不要被外物影響了，否則，修行之路很容易滋生心魔！」

顧知北點了點頭。

他知道陳雲飛是在提點他，但是，說實話，他真沒想那麼多，他就只有兩個想法，

一是這世道太危險了，一定要讓自己變強，否則，自保都難，曹家這麼大的勢力，都能夠在一夜之間就塌了，曹家可是在麒麟郡幾百年的大家族了，都是說敗就敗。

其次就是他有些感慨，一定要穩，這個世界很危險，一定要穩，一定不能小瞧任何人。

這次的事情，雖然看似一帆風順，

實際上，他已經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他審訊曹雲時，自以為完全拿捏了曹雲，實際上，竟然在不知不覺之間就被算計了，完全是被曹雲牽著鼻子在走，如果不是自己夠穩，拉上了陳雲飛，恐怕就直接被白蓮教那些人給殺了！

太特么陰險了，

都成死刑犯了還這麼多花花腸子！

就在這時候，

一個巡防營士兵急匆匆跑到陳雲飛身邊，快速的嘀咕了幾句。

陳雲飛臉色漸漸變得凝重，然後接過那士兵手裡的一份公文看了一會兒，緩緩說道：「顧兄弟，咱們這次怕是真鬧出大動靜了！」

顧陌看出陳雲飛表情不太對，急忙問道：「大人，是不是出事了？」

陳雲飛點了點頭，道：「昨天你從曹雲嘴裡審出來的那個賬本不簡單，我原本以為就只是一個普通的曹家與白蓮教勾結的證據，沒想到驚動了知府大人，他親自來獄中要提審曹郡丞。」

顧陌眉頭一皺，

審訊犯人，一向都是巡檢司在負責，如今知府竟然親自來地牢，那就說明那個賬本牽扯出來的東西，遠遠不是他和陳雲飛之前想的那麼簡單。

「你別想那麼多，」陳雲飛拍了拍顧陌的肩膀，說道：「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你先去休息休息吧，我得去一趟甲字型大小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