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除危

今天顧知北所負責的幾號監獄里新進來了幾個犯人，不過，都只是一些普通犯人，沒什麼油水可撈。顧知北簡單的分配了一下，一天的時間就這麼平平淡淡的過去了。到了傍晚，顧知北收拾了一下東西就準備離開，正在這時候，牛二來到案房外，說道：「顧旗使，那個關在我那邊的丁縣令想見您。」顧知北微微一愣，道：「他有說什麼嗎？」「倒也沒說什麼，」牛二說道：「就是說想見見您，要還您的書，您去見嗎？不願意見我就回絕他。」顧知北沉吟了一會兒，道：「我去見見吧！」很快，顧知北就跟著牛二來到了丙九號監獄。丁縣令現在待著的是一間大牢房，一共關押著七八個人，全都是一些重刑犯，死刑的都有超過一半，其中就有昨天剛關進來的魏岩。魏岩看到顧知北時眼中微微有些錯愕，但是披頭散髮的，也沒人注意到，他也只是坐在床上沒有動，其他那些犯人也都沒有任何動作。唯有丁縣令手裡捧著幾本書來到門口。隔著柵欄，顧知北可以看到，丁縣令整個人憔悴了很多，頭髮用幾根乾草綁著，氣質倒是一如既往的儒雅，只是臉上有不少淤青，囚服也是破爛不堪。看得出來，這段時間丁縣令在監獄里沒少被刁難。因為前段時間劫獄的事情，丙九號監獄死了好幾個獄卒，其他那些獄卒都對丁縣令心懷怨氣，不敢對丁縣令下死手，但在牢里，獄卒有的是手段折磨一個人。丁縣令還算是心態很好，在這種備受關照的情況下，依舊還能如此雲淡風輕。他看到顧知北時，臉上露出一縷微笑，將幾本書和一支被折斷的毛筆以及一個缺了口的硯台遞出來，微微拱手道：「聽聞顧大人右遷旗使，在此恭賀了。」「承蒙丁大人恭賀，」顧知北拱手道：「大人這些書是看完了嗎？需要我再為你送什麼書嗎？」「不用了不用了，」丁縣令微笑道：「差不多了，往後，怕是也沒機會再看了，這些時日，承蒙顧大人照顧，只是，在下保管不當，您的筆和硯台都損毀了，心裡實在愧疚卻也無法償還，只能跟顧大人你說聲抱歉了！」「無妨，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顧知北擺了擺手，道：「若是丁大人還想看什麼書，我明日就為你帶來。」「多謝顧大人好意，」丁縣令連連擺手，然後指了指那些書，道：「聽聞顧大人曾也進過學，我這些時日里，在那些書上做過一些批閱註解，顧大人閑暇是可以看看，或許能有所幫助。」「多謝。」顧知北點頭，隨後兩人又簡單聊了幾句，顧知北便告辭離開。就在顧知北轉身時，丁縣令突然說道：「顧大人，往後，書還是要看的，多讀書，總能明一些聖人之理，不論往後你是否還繼續走讀書一道，都可以多看看書，既能修身亦可修身，當知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之理！」「多謝丁大人指點。」顧知北又拱了拱手，徑直離開。看著顧知北的背影，丁縣令微微笑了笑，輕聲嘆道：「可惜了這少年志氣，這個世道里，窮苦人家的進身之階太少，我也沒時間了！」一口氣嘆罷，丁縣令看了看牢房裡的幾個犯人，然後坐到了床上，緩緩閉上眼睛。……剛一回到院里，顧知北突然就聞到一股飯菜的香味兒。他推開門，就看到桌上擺著好幾樣家常菜，而魏婷婷正好從廚房裡端著菜出來。她臉色依舊蒼白憔悴，但是，眼裡似乎多了一些神采，有了一點點光。她換上了顧知北昨天給她買的新衣，本就姣好的容顏，在這麼一點簡單的修飾過後，更多了幾分風情。「顧大人，您回來了！」魏婷婷將手上端著的菜放到桌上，有些拘束道：「顧大人，我……估摸著時間，您應該要回來了，我看到廚房裡有菜，所以……所以就擅自動了廚房，想著幫您做點吃的……」顧知北笑了笑，道：「謝謝了，魏姑娘。」「不……不……不客氣的……」魏婷婷很是拘謹的站在一旁，低著頭小心翼翼的回答。「坐下吃吧！」顧知北說道。「您……您先吃……」魏婷婷急忙道。「一起吧，一個人吃飯挺沒勁的。」顧知北說道。魏婷婷慌忙搖頭道：「下人怎麼能上桌呢，顧大人，您吃吧，您別管我……」「你不是我的下人，」顧知北說道：「另外，你的賣身契已經燒了，自動脫離奴籍，找個時間我給你寫個條子你就可以去衙門辦理新的戶籍，往後就是自由身！」魏婷婷跪在地上，狠狠地磕頭道：「謝……謝謝顧大人！」顧知北伸手將魏婷婷扶起來，說道：「我與你父親是交易，你無須感激我，你先暫時在我這裡住著，好好考慮往後的生活，想好了就告訴我，有什麼需要幫助的，直接跟我說。」魏婷婷鼓起勇氣看了看顧知北，然後又驚慌的低下頭，說道：「顧大人……我……明日想去刑場……」顧知北微微一愣，突然想起來，明天就是魏岩執行死刑的日子了。「想去就去吧，不用跟我說的。」這頓飯，顧知北吃得很快，因為不管他怎麼說，魏婷婷就是死活不肯上桌，他也看出來了，早上他離開之後，魏婷婷一整天都沒吃飯。所以，顧知北吃得比較快，他吃完之後，魏婷婷才敢端著一個碗夾了一點菜蹲在門口慢慢的吃了起來。回到房間里，顧知北就抱著那把百鍛刀睡了。客廳里，魏婷婷蹲在門口，端著碗小口小口的吃著飯，淚水一顆一顆的滾落在碗里都沒察覺，依舊還是一口一口的吃著。偶爾，她會抬起頭望著顧知北的房間楞楞出神。……半夜顧知北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他急忙穿著衣服來到門口，敲門的是一個監獄里的獄卒。「顧旗使，不好了，出事了！」那獄卒慌張道。「怎麼了？」顧知北急忙問道。那獄卒急忙道：「剛剛，就在一炷香之前，丙九號獄中有犯人起了衝突，一個大牢房，七個人，死了四個，丁縣令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