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就今晚，就今晚……

尹采予連上耳機，拿著自己手機在床上滾來滾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沈陌塵在書桌前奮筆疾書，寫著周末作業。他一開始還有些擔心，所以在拿回手機后偷偷看了一遍，尤其是和葉卡捷琳娜的聊天記錄，但沒有任何多餘的內容，也就放下心來。

當然，這也不排除尹采予把聊天記錄刪了，不過沈陌塵覺得應該不至於，兩人要是真的聊出了什麼，她能是現在這個態度？

沈陌塵專心寫著作業，進入狀態，他身後的尹采予不知何時平靜下來，側躺在床頭，手上拿著手機，眼睛默默地注視著對方伏案的身影。

她嘴角微微彎了彎，眼中流露著難以言說的表情，如笑如泣，似喜似悲，就像月下無聲流走的一泓清溪。

「寫完了！」

奮戰了兩個小時，沈陌塵蓋上筆蓋，合起書本，向後伸了個懶腰，仰著頭瞄了眼尹采予。

尹采予揚了揚手機，笑眯眯的：「要不要一起打遊戲？」

「不要，只是作業做完了，我還要學習！」

沈陌塵坐起身，從一旁的書堆里拽出課外輔導書。尹采予看起來絲毫沒有要兌現獎勵的意思。嗯，我就知道！

又學習到深夜，身後的尹采予打了個哈欠，沈陌塵便合上輔導書。

「學完了？」尹采予問。

「嗯。」

沈陌塵扯下發箍，到外面將洗衣機里的衣服拿到陽台一一晾好，然後返回卧室，從衣櫃里拖拽出一張新的被子，準備睡覺。

這是一室一廳的小公寓，床也只有一張。沈陌塵一個人住的時候還好，尹采予回來的話，兩人只能在一張床上擠一擠。

當然，沈陌塵也不是沒主動提出過睡沙發，但被對方否決了，理由是睡沙發不舒服，要是給沈陌塵添麻煩的話，以後就盡量減少回來的頻率。

沈陌塵便沒有再堅持，以兩人的關係，擠一張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分頭睡就好了，何況還有兩張被子。

「喂，腿讓一讓！」

沈陌塵把被子扔床上，掰開尹采予橫著的腿，開始鋪床。

一人一張被子，尹采予睡床頭，沈陌塵睡床尾。所幸床不小，實際上也不擁擠。

「關燈！」

沈陌塵鑽進被窩，隔著被子拍她的腿。

「你自己關！」

尹采予一隻伸進懷裡，把內衣扯出隨手丟旁邊，另一隻手握著手機，也不知道在看什麼，時不時笑兩聲。

「開關在你那頭！」

「那你也睡這頭。」

「什麼？」

「今天可以讓你和我睡一頭哦！」

「切，我稀罕么？」

沈陌塵說著，還是把枕頭扔了過去。

他翻身到床頭，伸手關燈，然後躺在尹采予身邊，閉上眼睛。

尹采予刷著手機，哼唧道：「你來這頭睡我就放心了，不然我真怕你夜裡對我腳腳做什麼！」

沈陌塵嘴角一陣抽搐。

誰想玩你臭腳丫子，疊詞詞，噁心心！

沈陌塵閉上眼睛準備睡覺，枕頭邊傳來陣陣玫瑰花香，夾雜著微醺的紅酒味，還藏著誘人的奶香。

他把手伸到枕頭下面摸了摸，找到香味的來源，原來下面壓著尹采予剛脫下的內衣。

「拿過去，別放我這。」沈陌塵把內衣甩尹采予的臉上。

「啊呀，你要死啊你！」

尹采予冷不丁被自己內衣糊住臉，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后立馬按著沈陌塵打。

沈陌塵第一時間縮進被窩，任憑對方的拳頭捶在被子上，不疼不癢，得意地偷笑。

兩人打鬧一會兒，沈陌塵鑽了出來，黑夜中，尹采予也不看手機了，和沈陌塵兩人閉著眼睛聊天。

「說起來啊，我最近總是做一個夢。」沈陌塵嗅著身邊少女隱約的玫瑰味的體香，輕輕地說道。

「什麼夢，夢見咱們中彩票了？」尹采予笑著問。

「不是，我夢見了另一個世界，和咱們這裡很像。」

「哦，那你講給我聽聽……」

「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除了國際格局和體制之外，兩邊世界其實差不多。但那個夢很真實，我有時候醒來，還會分不清哪邊才是真實的世界。」

「哪邊有姐姐，哪邊就是真的！」

「嗯，不過那個世界有個寓言故事，叫庄生夢蝶，說的是一個人睡著夢見自己變成了蝴蝶，醒來之後分不清自己是夢裡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夢中變成了自己……」

「別胡思亂想！」

尹采予伸手打了沈陌塵一下，不過由於她閉著眼睛，一巴掌只拍到了沈陌塵的耳朵。

「……媽的！」

沈陌塵突然罵了一句。

「打疼你了？」

「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來，我還夢見了一個叫蘇陌的混蛋！」

「他幹了什麼？」尹采予問。

沈陌塵沉默了，這個該死的混蛋居然有七個老婆，各個貌美如花，真他媽讓人羨……不齒啊！

真是男人的敗類！

「他是個渣男，到處勾引女孩子，騙好多女生給他生孩子，我鄙視他！」沈陌塵咬牙切齒地呸了一聲，以表示對這種海王的唾棄。

「我聽起來，怎麼感覺你好像是嫉妒他？」

「怎麼可能，我跟渣男不共戴天！」

「真的嗎？」

「當然！咱們別提他了吧！」沈陌塵生硬地轉換話題，「說起來啊，在我夢裡的世界還有一句詩，正好包含你和小蓮的名字，就像冥冥之中有什麼安排一樣。」

「說來聽聽。」

「郎見欲采我，我心欲懷蓮。」

「小蓮的名字我聽到了，我的名字呢？」

「你名字裡面的『予』就是『我』的意思，『采我』就是『采予』啊。」

「這樣啊，那這句詩是什麼意思？」

「這句詩出自子夜四時歌，原詩是青荷蓋淥水，芙蓉葩紅鮮。郎見欲采我，我心欲懷蓮，意思大概是……」

沈陌塵說著說著，扭頭望向尹采予，卻見對方早已笑盈盈地看著他，眼中若有星光。

「老看我幹嘛？」沈陌塵問。

「怕你對姐姐色色，得看著你睡著才能放心。」尹采予說。

沈陌塵咋舌，轉了個身：「無聊。」

尹采予哼了一聲：「背對我幹嘛，是不是心虛啦？」

於是沈陌塵又轉了回來，閉眼睡覺。尹采予微笑著打量他的睡顏，很快聽到了睡著的鼻息。

「哈～」

尹采予這才輕輕打了個哈欠，她輕手輕腳地鑽進沈陌塵的被窩，就像魚兒游進了池塘那樣靈活，微微露出臉。

今晚的月色很好，皎潔明亮的月光透過窗戶流了進來，像是織了一床華麗的被子，溫柔地覆蓋在兩人身上。

尹采予枕著沈陌塵的肩膀，在他的肩頭輕輕蹭了蹭，臉埋進對方肩頸，聞著少年身上好聞的味道。

「今晚，就今晚……」她輕聲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