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逼上梁山

兩個小時后。

秦濤帶著聶詩雨，噔噔噔地上了東風140的駕駛室，這車可比老解放舒服多了，秦濤坐在了副駕駛座椅上，向著外面揮揮手：「你們都回去吧，不用送了。這只是第一次，你們也太小心了，等到下次我來了，你們得把存貨都給我！」

「嗯，嗯，小王，你一路上，開車小心點，照顧好秦老闆！」

王建國也爬上了後面的車廂，坐在了柔軟的打成捆的衣服堆上。手電筒、軍大衣，一把鐵鍬，放到了他的身邊，以便隨時應對路上的特殊情況。

司機王二柱點點頭，然後啟動了汽車。

這個時代流行的是全挂車，前面的車頭帶著貨斗，後面的挂車也帶著貨斗，在高速公路沒有開通的年代里，全國的大江南北，幾乎都是這樣的車輛。

車子很快就離開了明州市，一路向北。

雖然以前的時候，聶詩雨就跟著母親，坐過很多次的造船廠的212，不過現在，乘坐這種全挂車還是第一次，尤其是，還是和秦濤在一起，她不時地望望窗外，然後，又望了望一旁的秦濤，甭提多開心了。

雖然外表穿著很成熟，但是實際上，聶詩雨依舊是十四五歲女孩的活潑好動。

天色逐漸轉黑，秦濤望著遠處路邊的一個小攤，說道：「柱子哥，前面停車，下去吃碗陽春麵。」

柱子哥？聽到了秦濤的話，王二柱非常的好奇：「您是大老闆，我可不敢當，我就是個普通的司機，叫我小王就好了。」

王二柱一邊說著，一邊熟練地摘擋，溜車過去，剎車都沒用，溜到了路邊攤那裡。

「老王，下來一起吃碗面。」秦濤又去喊後面的王建國。

東風140的駕駛室雖然比老解放寬敞了不少，也只能乘坐三個人，所以，沒有王建國的位置，另一方面，這個年代可不太平，攔路搶劫的屢見不鮮，扒車偷貨的也不少，所以，後車廂上必須得跟個人才保險。

後面的王建國沒有迴音，倒是傳來了呼嚕嚕的聲音，這傢伙還說要幫忙看著貨物，誰能想到，居然在後面睡著了。

「老王，老王！」

王建國回了一聲，揉了揉迷糊的眼睛：「到地方了？」

「還沒有呢。」秦濤喊道：「下來吃碗陽春麵，吃飽了再出發。」

四個人坐在了路邊小攤上，老闆做的就是路邊司機的生意，很快就把四碗熱氣騰騰的麵條端了上來。

正吃得高興，外面響起了摩托車的聲音，秦濤也沒有怎麼在意，但是，一個身影卻是嗖的一下子，躥了上來，一下抓起秦濤放在桌上的大哥大，跟著就跑。

這簡直就是明搶啊！

正在吃飯的王二柱，反應最快，嗖的一下子站起來，順手抄起凳子，就撲了過去。

「柱子哥，不用追…」秦濤的話還沒有喊完，王二柱手裡的凳子，就狠狠地砸到了搶劫犯的後背上，搶劫犯哎吆一聲，大哥大脫手，腳下踉蹌一步，正好跑到了摩托車的跟前，跨腿上去。

前面的騎手擰動油門，摩托車飛馳而去。

「赤佬，有種別走！找人弄死你們！」對方留下了一句狠話。

「呸！」王二柱吐了口吐沫，然後去撿地上的大哥大。

這個年頭，如果沒有幾下子，是不能當司機的，出來跑車，各種情況都能遇到。王二柱是部隊轉業過來的司機，當兵的時候，還在南部邊界運輸過物資，算是上過戰場的，還怕這種小毛賊。

但是，當他把大哥大撿起來的時候，卻是一愣，這大哥大，成兩半了，中間露出了木頭的紋理來。

瞬間，王二柱望向秦濤的目光就變了。

「都說了不讓你追，柱子哥，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猛。」秦濤說道。

這聲音，聽起來有些熟啊！王二柱再仔細地端詳秦濤，然後反應過來：「你是…曹主任的大學生兒子？」

王建國張大了嘴巴。

秦濤從小就用功讀書，母親的單位去得不多，也就是在考上大學的時候，秦寶山高興，請客吃飯慶祝，明州服裝廠的不少領導才見過秦濤一次。只不過，大學幾年，秦濤的變化很大，這次又特意裝作大老闆，所以，沒有人注意到，這個華亭來的大老闆，居然是秦濤假冒的！

秦濤認識王二柱，也是因為那頓飯吃完之後，明州服裝廠的不少人，是坐著老解放回廠子的，當時王二柱剛剛轉業過來，給廠里開車。秦濤對吃飯不怎麼感興趣，吃到一半，就跑到老解放上，和王二柱來玩了。兩人聊了一會兒，王二柱就顯擺起來了，秦濤記得清楚，當時的王二柱，還給他表演了單手劈磚。

白天去忽悠明州服裝廠，除了秦濤的老媽之外，別人都認不出來，但是秦濤的老媽值夜班，所以，白天的廠務會是沒法出席的。

現在，王建國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閃過，完了！

「王叔，服裝廠的局勢，我是知道的，我媽整天都在發愁，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幫助廠子。」秦濤向王建國說道。

「幫？你怎麼幫？你那什麼太平洋進出口公司，是真的嗎？」王建國欲哭無淚，你這不是玩我呢嗎？廠里所有人都知道，華亭來了個大老闆，把貨給帶走了，廠子馬上就有錢發工資了。

現在倒好，是你在淘氣呢，這下，怎麼和廠里交代？自己回去了，還不得被那些女工給吃了？

「假的，不過王叔，我有門路。」秦濤說道：「現在你有兩個選擇，要麼開車回去，反正就是浪費點油錢，還可以把我當詐騙犯抓起來。我也無怨無悔。要麼，就由我帶著你們，去闖一闖，把這批貨賣出去，廠子就活了。」

「您可以給廠里打個電話，說我這裡出了點小問題，晚幾天回去。」

「你，你這是坑人啊！我可被你害慘了。」王建國欲哭無淚。

「濤子，你到底有什麼辦法？」王二柱也改了稱呼。

「一路向北，到芬河，把貨賣給老毛子！」秦濤說出了自己的目的：「現在，王叔，你選哪條路？」

「唉，你這是逼我上梁山啊。」王建國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