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當年真相漸露端倪(4)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宋璟明一個側身,毫不猶豫的擋在了小顏的身前。
一聲響亮的裂帛破肉之聲。
安和郡主發出的袖箭,正正射中她兄長的胸口處。
箭矢射入胸口的力量過大,導致世子連著後退兩步,連帶著小顏也往後退去。
直到他二人都倒在地上。
安和郡主驚呆了!
玉九歌也驚呆了!
小顏半坐著,扶起倒在自己身上的世子,眼中有淚光閃閃。
宋璟明忍著劇痛,勉強對她笑著,「小顏,別怕,我說過,你就是我的雙手,我是不會讓人傷害你的。」
小顏見他氣若遊絲,奄奄一息卻還在安慰自己,終於沒忍住,兩行淚水奪眶而出。
宋璟明看著遠處的九歌,眼神幽怨,欲言又止,慢慢合上了雙眼。
安和郡主看著被自己誤傷的兄長,看著他那胸口處的箭矢,看著那浸涌而出的鮮血,一箭穿心啊!
兄長必死無疑了,她血紅了眼,舉起手再次對準了九歌,咬牙切齒,花容色變,「都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九歌知她腕上袖箭的威力,此次定是躲避不過,難逃一死了。
可是,東方還沒有找到,不,應該說已經找到他了,雖然還有很多的疑問……
還有,就是兄長們的死因,仍舊真相未明,不甘心啦!
九歌在思緒萬千中,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只是在這眨眼之間,安和郡主眼神狠毒,由她袖口再次射出一道黑影,挾風呼嘯著直向九歌胸口處飛來。
自然,安和郡主這是要一箭穿心,奪九歌之命了。
九歌不甘心的僵了全身。
就在這千均一發之際,斜斜飛出一道人影,張開雙臂擋在了九歌身前。
就仿如一張盾牌,牢牢的護住了九歌。
九歌還來不及反應,一道裂帛穿刺血肉之聲,箭失便射入了來人的身體里。
隨後,那人在慣性之下,胸前帶著箭矢,仍舊斜斜向前飛出了一段距離,再重重摔落於地。
他摔倒之時,因力量過大,撞擊得地上的黃沙,如水般向四周飛濺而出。
如此巨大的撞擊力,再加上身中袖箭,來人定是凶多吉少了。
這突如其來的空中飛人,讓安和郡主和九歌都驚住了。
剛巧,那人摔倒后是面向著安和郡主的。
此刻,他雖然閉著眼睛,但一張絕世容顏在瑩白的月光下,更如澤世明珠,光耀華路。
「琮哥哥!」
安和郡主驚呼出聲后,瞬間就反應過來,立馬怒火攻心,醋意大發,發狂般叫嚷起來:「是你們,是你們狼狽為奸,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她嘴上狂叫著,手上也未停止動作,抬手對著躺在地上之人,又是一箭。
就在她狂叫之前,九歌已經機警的快速奔向了豫郡王處。
並且,她似乎早就料到安和郡主會再下毒手。
於是,就在安和郡主狂叫之時,她已經飛身上前,撲在了豫郡王的身上。
她的身體,就仿如一張盾牌,牢牢的護住了受傷的豫郡王。
就猶如上一刻,豫郡王護住她一般。
毫無疑問,九歌同樣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豫郡王擋下了一支瘋狂的箭矢。
他們二人在危險時刻,彼此都想要護對方周全,哪怕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弩箭射中了九歌的背心處,一陣鑽心裂肺的疼痛襲來,她在昏厥之前,依稀聽到表哥簡東臣的一聲大吼,伴隨著安和郡主的凄慘叫聲。
遠處傳來如雷的馬蹄聲,還有自己身下之人,伸出雙手溫柔的抱住了自己。
有緊張溫柔的聲音在她耳畔迴響,「我的小傻瓜,傻九歌……」
「躺在他的懷裡真舒服啊!我要好好睡一覺了。」這是九歌暈厥前最後的意識。
……
十三年前,北境安北侯府。
一間工房內,年僅八歲的玉九歌正坐在案桌前,將剛剛才搗騰出來的紅色液體,小心翼翼的,裝入了一個小小的紅色瓷瓶當中。
她看著瓷瓶,一雙圓圓大眼盛滿笑意,對身旁的一大丫鬟稚聲稚氣道:「東方哥哥說了,淬鍊出陸非的汁液后,還要將它埋在地底下三個月,去除毒性,之後再取出稀釋,加入紅藍花染料,合理調配后就可製成胭脂了。走,咱們先去將它埋起來吧。」
「好的,都聽姑娘的。」大丫鬟應了一聲。
主僕二人走出房門,向後花園而去。
九歌看了四周一眼,「雲朵,府里好安靜啊?他們都去哪兒了?
雲朵也看了四周一眼,「夫人今日去了兵器局,說是要幫著工匠們一起趕製羽箭,想來家丁們都跟著夫人去了吧?如今候爺將軍們都在前線打仗,府里人人不甘落後,都想著要盡一份力量呢。」
九歌:「……」
她嘟起小嘴,「那我們快點埋好它,也去幫母親吧!」
雲朵笑了,「姑娘,您還小,幫不上忙的。夫人說了,只要您安心呆在家裡,別溜出去調皮搗蛋的,就是幫了她的大忙了。」
很顯然,九歌平常定是個不省心的小調皮搗蛋鬼。
九歌:「……」
九歌:「我知道了,玉家軍在前方同敵人打仗,母親在後方幫著趕製兵器,我自然是會乖乖呆在府里,不讓他們操心的。」
「咱姑娘雖然年紀小小,但卻很懂事明理,怪不得您是玉家軍的團寵呢?」雲朵邊走邊誇讚著小主子。
主僕二人正說話間,遠遠奔過來兩人,還沒近前就叫喚起來,「玉姑娘,玉姑娘等等。」
九歌和雲朵駐足等待。
來人身著玉家軍的軍服,一個是中年人,另一個則是位十七八歲的小夥子,生得白白凈凈,漂漂亮亮。
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少年。
那美少年看著眼前粉裝玉琢,精靈可愛的玉九歌,似乎有一瞬間的失神。
下一刻,他便行了一禮,正色道:「玉姑娘,侯爺讓屬下來接您去軍營內,他想見您,快跟我們走吧!侯爺還等著呢!」
九歌:「阿爺要接我去軍營?」
美少年:「是的。」
「可是,軍情緊急,他又正忙於打仗,接我去軍營做甚?」九歌睜著圓圓大眼,一雙漆黑水盈又純粹的圓眼珠,令人不敢直視。
美少年:「……」
原本,他以為以玉家軍的身份進了安北候府,要騙個八歲的小女娃跟他走,那還不是易如反掌。
誰料這小女娃不僅人長得標緻水靈,連心肝也是玲瓏剔透的。
隨便問一個問題,便讓他無所適從了。
但是,他畢竟是有備而來的。
他恭身答:「屬下也不知道,只是奉命行事。若姑娘不信,這是小人的令牌,請您驗看。還有這幾日,侯爺他身子不大好……」
美少年雙手遞上自己的令牌,九歌看了一眼,像個小大人似的點點頭,「沒錯,這是阿爺帳下參軍的令牌。」
但令她點頭的不僅僅是那枚令牌,而是美少年最後的那半句話。
「還有這幾日,侯爺他身子不大好……」
這才是令她放鬆警惕的真正原因。
阿爺老了,身體常常會有不適之時。
而以往阿爺病時,都喜歡自己在他身邊竄上跳下的。
阿爺說,看見像皮猴一樣的自己,感覺病就好了一大半了。
「那我們現在就去嗎?」
「對,現在就去。」美少年接得飛快。
九歌身旁的雲朵蹙著眉,欲有所思。
九歌轉頭看了她一眼,「雲朵,那你留下,等母親回來告訴她一聲。」
雲朵「嗯」了一聲,但仍覺得心裡怪怪的。
九歌剛走兩步,她忽然拉住了她,看著來人,「老侯爺病了嗎?可出發前他還是好好的呢?」
來人:「……」
美少年眉頭一皺,又有了新的說辭,「小人實話告訴姑娘吧?侯爺他不是病了,而是在戰場上受了傷。且傷情嚴重,少將軍們這才派小人來接姑娘速速前去的。」
「可為何不先通知夫人呢?「雲朵繼續追問。」
美少年:「……」想不到安北侯府連一個丫鬟,都如此警惕難對付。
「這位姐姐,主帥受傷,事關三軍士氣,豈敢輕易宣之於眾呢?姐姐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吧?」美少年面露不奈。
雲朵:「……」是這個道理。
更何況來人手持玉家軍令牌,說的話也是在情在理,又有什麼理由不相信他呢?
她只得放開了九歌的小手。
九歌剛走出府門,才想起手中還拿著的小瓷瓶。
自然,是先去看阿爺最重要了。她便將手中的瓷瓶小心放入了荷包中,又緊緊系在了腰間。
府門外系著兩匹馬,一黑一紅,看來是來人的坐騎。
美少年牽著九歌,慢慢向那匹紅馬走去。
越靠近紅馬,九歌的眼神便變得越清亮警醒,腳步也漸放緩慢。
乍然之間,她猛退後兩步,轉身欲跑。
但那美少年一直防範著她,不僅及時抓緊了她,還立馬用一條手帕捂住了她的嘴。
九歌頓時失去了知覺,美少年若無其事的抱著她上了馬,打馬而去。
眼見離侯府漸遠后,中年人方小聲問:「世子,方才是哪裡露了行藏,這小姑娘才會懷疑我們的?」
那美少年正是永王世子宋璟明。
他看著懷中的小女孩,「方才,她一見著我們的馬時,就立馬變了神色。」
「馬?為什麼呢?」
世子笑了笑,「依我看,她應該是識得玉家軍中的軍馬。還有就是我的這匹馬太過招搖,才讓她心生警覺。」
中年人長「哦」了一聲,「世子的這匹漢血寶馬,乃是萬中無一的大宛良駒。軍中一個小小參將,是不可能有如此珍貴的坐騎的。這小姑娘年紀小小,心思就如此聰慧明敏,不簡單啊!」
世子輕輕扶著九歌,「是呀!玉家之人,自不是凡夫俗子。這小姑娘,更是冰雪聰慧,精靈可愛。只可惜,她原本是……」
「原本是什麼?」中年人追問。
世子帶著淡淡的優傷:「算了,這都是命!是我的命,亦是她的命!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