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實驗(下)
「吱吱……」又一隻無辜的猴子倒下去,蔣南的眼裡放光,現在他看猴子的眼神已經不再是愧疚,而是彷彿看見巨大的榮譽和金錢,——在徐蔚的論文上署上第二作者,天曉得會有多大的影響!剛才敲暈第一隻猴子的時候還覺得挺過意不去的,畢竟猴子可沒得罪自己,就這麼把人家打暈了,打得還不輕,心裡直念叨「抱歉了,猴子兄弟,待會一定可要醒過來呀,俺可沒想把你敲掛了……」
就象犯罪一樣,第一次很內疚,第二次、第三次……幹得多了也就不再愧疚,反倒是有種「犯罪」的**,會不自覺的潛意識裡也覺得這活有種藝術感,總想把它做得更完美點,至於「犯罪」的最初動力錢財什麼的反倒成為了次要因素。
敲暈了十幾隻猴子,蔣南的「手」也準確多了,開始的時候一棍子下去,猴子多半沒暈,還呲牙咧嘴的滿屋子亂跑,徐蔚不得不先把猴子綁牢了才讓他敲,現在蔣南發話了:「甭綁了,這一棍子要不保暈,我請你吃飯!」
徐蔚忽然覺得蔣南的眼中有種殺人狂的冷峻和得意,愣了一下,笑:「還好,幸虧不是讓你小子殺人,不然這一天就練出來個超級殺人狂!」
「其實也差不多。」蔣南熟練的叼上顆煙,漫不經心的答道:「現在你就是讓我殺人,感覺也沒什麼區別。」
「咔咔!」徐蔚大叫:「你丫的忒投入了吧?醒醒,咱不用殺誰,那活咱得找專業人士去!你只需要輕輕的敲一下,暈了就成!」
不知道蔣南是不是受到「輕輕的」影響,反正這一棍子居然又失手了,這隻猴子不像前幾隻到處跑,而是咆哮著沖蔣南撲過去。
「啊,啊!」業餘的畢竟不是專業的,一有意外就亂,蔣南突遭襲擊,扔掉棒球棍就跑,現在輪到猴子追蔣南滿屋子亂竄,——可惜的是蔣南顯然沒有猴子那般敏捷的身手,既不會上樹也不會撓人,當然這屋子裡是沒有樹的,可就是猴子們很輕易的跳上去的箱子蔣南也沒那麼利索跳上去,沒跑幾步猴子就跳到蔣南背上。
「救命!」蔣南嚇得魂都快飛了。
「砰!」徐蔚見事情不妙,撿起棒球棍給猴子來了個背後襲擊,猴子應聲倒下。
蔣南出了一身冷汗,卻見徐蔚笑個不停,頓時火冒三丈:「笑?笑你個頭!老子差點被猴子……」
「說呀,怎麼不接著說了?」徐蔚笑:「是被猴子XX了還是斷背了?」
蔣南憤憤著,這話還真擠兌人,還殘存的一點冷靜告訴他現在眼前這小子是全球聞名的院長了,不能像上學時打他一頓了,——這心裡還真火呀!只好走過去拿猴子出氣。
「靠,叫你撓老子!」蔣南踢了幾腳覺得有點痛不太合算,搶過徐蔚手中的棒球棍狠狠的砸下去。
「別,住手!別打死了!」徐蔚本心裡還是同情猴子的,急忙伸手拉住蔣南,只是沒留意匆促中帶上一道真力,待到發覺時已經將將挨上蔣南的手,猛然驚覺下意識到這一抓蔣南恐怕承受不了,急忙改抓為「送」,——收之不及只好將這道力化作暖和的一道真氣「送」進蔣南身體。
這邊徐蔚剛放手,那邊正在怒火中的蔣南卻沒意識到手上傳來一道舒服的真氣,仍舊是全力掄起棒球棍,猴子的身體發出一聲悶響,從地板上直滑出去,撞到一個木箱上反彈起來數米高才落下來,——不過掉下來時有樣東西沒有和身體同步。
「靠,你丫夠狠的!」徐蔚罵著跑過去,「完了,猴子的胳膊斷了,我說你哪來那麼**勁?!」
徐蔚罵著罵著才記起剛才是自己「強行」給蔣南一道真力,要不然憑一個平常人的身體哪有那麼大的爆發力?心虛的抬頭望望蔣南,——後者正兀自瞅著自己的手發楞。
「徐蔚,我剛好像覺得你拉我那下……」蔣南疑惑的抬頭。
「別,別跟我說電著你了。」徐蔚嘻笑道:「誰跟誰都可能起靜電,但我對你沒感覺呀,我只喜歡女人,還得是特漂亮特清純那種,你丫這輩子是沒戲了。」
「靠,我還沒說呢,你倒先反咬一口!」蔣南恢復了幾分,頓時像學生時代那樣罵起來:「我正想說你丫的找錯人了,我只喜歡MM,你丫好歹算個人物了,再跟我扭扭捏捏的吃老子豆腐小心我照樣抽你!」
「靠,就憑你?!」徐蔚知道只有充分調動起他的大學時代打鬧精神才可能讓他暫時忘了那道真氣,捲起袖子大有赤膊上陣的模樣。
狹小的空間一陣亂響,直到蔣南累得「呵哧呵哧」的喘著粗氣坐在地上,點上根煙,隨手又扔給徐蔚一根:「靠,好長時間沒這麼痛快了,徐蔚,我估計盧鵬那小子就一準不敢打你!」
「就因為我是院長?」徐蔚接住煙笑問,「那你丫怎麼就敢?」
「我那是讓你氣的!」蔣南滿不在乎的答道,忽然有點惱火,「哎,我說小徐子,你丫真不累嗎?完了,才畢業一年,老子打人都嫌累了。我就奇怪了,你小子成天伴著一堆美女,怎麼還這麼有精神?」
「哎,不對,我剛才是想問你,你抓我那下……」蔣南終於又想到問題的關鍵。
徐蔚一陣頭痛,這架算白打了,——這小子還念念不忘那道真氣呢。「嗨,沒啥,就是我偷著練了點氣功。」
「氣功?!」蔣南忽然大笑,直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我還八功呢!世界上根本沒有氣功,根本沒有特異功能這回事!呵呵,那都是變個魔術蒙人錢!」
「不是老子給你點真氣,那你哪來的那麼大勁?」徐蔚笑了,笑得很開心,——原來世上有很多事本不用解釋的,自有人會替你解釋。
「我那是人急了爆發出潛力!懂嗎?還真氣呢,你扭扭捏捏摸我一下,有道熱流過來,我琢磨著那肯定是被你這BL噁心的感覺,呸,一想起來老子還想吐呢!」
「靠,你丫要噁心那該起雞皮疙瘩全身發冷呀,怎麼暖和到心裡去了,我看還是你丫心裡有問題,對男人也起興趣了。」徐蔚故意作出點扭捏態說。
蔣南像被蛇咬了一口突然跳起來,指著他:「你不是真有那嗜好吧?看你這德行,整個就一變態!」
徐蔚這才一繃臉恢復出一幅隱隱霸氣的樣子,然後笑嘻嘻拎起棒球棍,「得啦,沒空鬥嘴了,我得看看那猴子還有救沒?」
猴子仍舊在昏迷中,血流了一地。蔣南撿起猴子斷掉的胳膊,心中一陣不忍,「哎,我說徐蔚,你倒是給猴子扎扎針灸止血呀,那不你最拿手的嗎?」
徐蔚左手掌外緣貼在猴子心口,試出還有心跳,長出一口氣回過頭:「這猴子的穴位能跟人一樣嗎?得,你快拿繃帶去,咱給他包紮止血。」
蔣南邊跑邊問:「徐蔚,你能給猴子作手術把胳膊接上吧?」
「靠,肌腱全讓你打爛了,怎麼接?現在的顯微技術根本不可能!就是不斷也得截肢了。」徐蔚嘆口氣道。
很快兩人熟練的給猴子紮上止血帶,簡單縫合一下包好,——猴子的胳膊是無法接了,這讓蔣南有點內疚猴子的後半生,所以抱著愧疚的心理在把猴子綁在病床上以後,蔣南不顧徐蔚的反對把猴子的斷臂放在床上,以便猴子醒來后能夠睹物思情聊以安慰。
出於對猴子斷臂的補償,徐蔚把它安排在自己配藥的房間,——那是整個倉庫最清潔的一間無菌室。像其他被打昏迷的猴子一樣四肢綁在床上,先給輸點普通的改善腦循環的藥物,等醒過來確認失憶后再用徐蔚的新配方試驗。不大的房間里中央是這張病床,一邊放著預備搶救用的除顫器、心電監護、氧氣罐、急救藥箱等等,而另一邊則是幾個保險柜,——裡面正是徐蔚新配製的葯。不用說,扎液體的活都交給了蔣南,其實就算徐蔚不說,他也搶著要干,總想能親自為可憐的猴子作點什麼補償一下。
這天的工作由於蔣南暫時還沒恢復的愧疚被迫中止了,——徐蔚依舊說自己受過猴子的恩下不了手,蔣南認定這只是他婦人之仁的借口,心裡有種莫名的快感,——原來這小子出那麼大名其實也有弱點,連這麼大點狠勁都沒有,好歹老子還下得了手,要是換作這小子砸斷猴子的一隻胳膊還不定成什麼樣呢?
「蔣南,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徐蔚開著車面無表情的說:「前面的猴子都不反抗,就這隻反抗你知道為什麼嗎?」
蔣南罵道:「看見你這BL被噁心的唄。」
「去一邊去!」徐蔚罵道:「我分析這肯定是猴王,只有猴王才有這麼暴的脾氣!」
「這我沒研究過,沒跟猴子生活過呀。」蔣南話裡帶話道。
「我想說的是,可惜剛才沒把那群猴子全帶過去看看,讓他們看看你比猴王更暴,回頭你要想挑哪只母猴子,准沒一隻猴子敢反對!」徐蔚的嘴角掛上絲笑。
「靠,我就看上你們家那隻母猴子了,你丫敢反對嗎?」蔣南嘴上不吃虧。
「小樣,還反了你了?!俗話說得好『兄弟如衣服,老婆如手足』,你丫想要俺手足,你說俺能不反對嗎?」徐蔚答道。
蔣南笑:「我怎麼覺著這話整個全反了呢?哎,算了,說點正經的,你們同居這麼長時間,怎麼還沒動靜?」
「什麼動靜?」徐蔚瞥了他一眼,臉上有點不太好意思。
「也沒聽婦產科的小護士們說你去作個人流啥的,都這麼久了,該不會是你——」蔣南笑道。
「扯,老子那是身經百戰金槍不倒……」徐蔚猛然意識到被這小子誑了。
蔣南笑得前仰後合:「沒啥,都啥年代了,嘿嘿……」
「我們那是純潔無暇的……」
「男女關係!」蔣南想都不想脫口而出當年大夥修改版的「阿棍」的經典。
徐蔚愣了一下跟著笑出來,「嗨,別想歪了,我承認她是我老婆,可我們並沒有真正同居哪來的人流…..」
「嘿嘿……」蔣南一陣壞笑讓他沒法再說下去,「哎,咱是哥們,這方面要是有困難就說話,哥們白給你幫忙去,自己人就不用請客了哦。」
車子歪歪扭扭的在公路上划起龍,哥倆在車裡拳來腳去,徐蔚吃了點虧,——因為還有一隻腳不得不在油門與剎車上。
剛停下手,徐蔚壞笑:「哎,我說你跟婦產科小護士混得挺熟啊,誰呀?啥時候咱哥們見見?」
「那——是!」蔣南故作不在乎:「那可多了,咱這玉樹臨風的,王霸之氣一放……」
「靠,王八之氣吧。」徐蔚罵道。
車窗外,兩旁的垂柳白楊不斷退去,不遠的草坪上,間或可見對對戀人挽著臂、摟著肩在樹蔭下漫步,徐蔚有點出神的望著,一會想起董芳,又有時想起薛瑩,——這次試驗其實並沒多大信心,即使成功了,猴子如願的恢復了記憶,可那是在給它們輸了幾天液以後,——這樣慢的治療,放在薛瑩身上,她能願意接受嗎?安平能夠再次放棄她同意並且說服她治療,在幾天中忍受著內心折磨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步步離薛瑩越來越近嗎?該怎樣才能說服嘗試過一次「天使」滋味以後的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