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西湖初遇
引子
這是一部古典武俠玄幻言情小說,但故事發生在遙遠的未來。物極必反,盛極必衰,天地循環,歷史輪迴,人類經歷了劍氣縱橫的遠古時代,不知又過了多少個千百年後,人類又再次回到了仗劍江湖、風雲跌蕩的劍俠時代。屹立於東方的古國依舊散發著古老神秘的色彩,只是已經改了名字——東土王朝。這裡依然是男耕女織,採桑種麻;闊袍大袖,束髮盤髻;依舊是客棧、酒坊、茶館、當鋪、錢莊、賭坊、青樓……所有的一切又回到了劍俠縱橫的上古時代。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由亂入治,再由治入亂。盛極一時、威震四夷的東土王朝經過了數百年的鼎盛,漸漸失去了往昔的輝煌。朝廷上朋黨為奸,天子荒淫無道、屢興土木,賦稅一月三增,百姓苦不堪言,到處都是流離失所的災民乞丐。而平靜了數百年的江湖也開始激流涌動,風起雲湧。天下各大小門派不約而同的,均湧現出一批出類拔萃的年輕弟子,無數精英才俊脫穎而出。而大大小小的門派幫會如雨後春筍般冒起林立,各據一方。絕跡了近十年的魔教再度重現江湖,同時,已銷聲匿跡、退隱山林數十年的前輩高人、怪客狂士、大俠邪魔紛紛蠢蠢欲動。江湖一時出現前所未有之浩瀚鼎盛!
江湖
少林、武當、峨眉,似乎從遠古時代就流傳下來的三大門派,數千年來一直鼎足而立,統治著江湖正道,而各大門派正悄悄在養精畜銳,伺機突起,爭鋒中原!江南四大家族、蜀中唐門各踞一方,天魔教被重新整合,神水木令突現江湖,一向與世無爭鑄劍門也不再甘於沉寂,長居漠北的大漠飛鷹堡也大有涉足中原的態勢。無論黑道白道,各股勢力正迅速崛起膨脹,種種跡象表明,江湖正醞釀著一次驚天變故。
天機峰,一座被江湖武林奉為神山的險峰,數千年來一直做著同一件事,就是每隔十年就會在其北面峭壁上顯現出數行大字,以警示未來十年江湖將要發生的大事變故,從未失驗。然而,已經足足過了十一個年頭,天機峰依舊毫無動靜,所有人都在忐忑不安的等著……天機峰的沉默,似乎也預示著什麼不可告人之秘!
第一章西湖初遇
杭州,江南最著名的古城,綺麗繁華,風景如畫。古雲杭州川澤沃衍、海陸之饒、珍異所聚、商家並輳,可謂人傑地靈。唐朝大詩人白居易《憶江南》詩云: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江南憶,最憶是杭州。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何日更重遊?
而杭州之美又盡在西湖,「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西湖歷來是騷客文人登臨攬勝、不吝筆墨的地方。游江南,沒有不游杭州的,而游杭州,沒有不游西湖的。
現在,在直往西湖的路上,有一位少年正走著。他一身藍衫,身形修長挺立,頭束方巾,劍眉朗目,雙眼藏英,身後背著一把長劍,看上去十分古樸。這位少年姓楚名楓,楚楓。他不急不慢走著,天上忽然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行人紛紛走閃躲避。
楚楓卻神色一喜,笑道:「人言『晴湖不如雨湖』,沒想到我第一次來觀賞西湖就遇上雨湖,上天可真是眷顧。」
他任憑細雨飄灑在肩上,悠然自得的來到了湖畔,只見長堤卧波,正是蘇堤春曉。堤上楊柳夾岸,鬱郁青青的柳條彎彎的垂至湖面,在和風中輕柔搖曳,舒捲飄忽,與湖面倒映相映成趣。由於是下著細雨,堤上柳色如煙,煙水空濛,籠漫著六座拱橋,真不愧是六橋煙柳。在煙柳籠紗中還不時聞得的聲聲鶯啼,清麗婉轉。遠處是山色空濛,青黛含翠,峰奇石秀,林壑幽深。
他憑欄而望,但見西湖微波蕩漾,蓮葉一碧,柔和的湖風輕拂在臉上,盤繞著絲絲沁人荷香,最妙的是荷香中還蘊含著淡淡酒香,讓人不飲已醉。
原來在湖岸邊有一座釀酒作坊,叫曲苑,酒香是和風徐送,伴隨著荷香,清新而淡雅,謂之曲苑風荷。
楚楓一見這酒坊,頓時興奮不已,馬上走過去,越靠近酒坊,越覺酒香撲鼻,醉人心脾。
「好甘醇!」楚楓忍不住贊了一句。
酒坊擺放著一排排酒罈,每個酒罈都有荷葉包裹,十分特別。
楚楓一入酒坊,毫不猶豫道:「夥計,給我沽一壺陳年好酒!」
看管酒坊的是一名老店主和一名小夥計。
小夥計一聽楚楓要沽酒,便笑容可掬問:「客官,我們小店的「風荷曲幽」遠近聞名,最是甘淳。您要多少年陳的?」所謂多少年陳就是指藏了多少年。
「越陳越好!」楚楓道。
「好哩!」小夥子馬上拿起一酒罈,打開封蓋,那酒香馬上飄逸而出。
「客官,這壇如何?」小夥子問。
楚楓稍稍聞了聞,搖搖頭,道:「這只是五連陳,來壇再陳的。」
「客官當真是識酒之人。」小夥子邊笑著又拿出一酒罈,打開封蓋,那酒香更加甘醇。
「客官,這壇又如何?」小夥計又問。
楚楓聞了聞,又搖搖頭道,道:「這不過八年陳,不夠陳,不夠陳。」
「客官真是品酒之人!」小夥計說著轉到一處,小心翼翼捧出一壇酒,拍開封蓋,笑道:
「客官,您看這壇如何?」
楚楓又聞了聞,笑了,道:「這也不過是十年陳,還要更陳的。」
小夥計愕然道:「客官,這已經是小店最陳的了。」
楚楓卻搖搖頭,笑道:「不算,不算,這裡還有一壇三十年陳的。」
小夥計傻了眼,道:「三十年陳?怎麼可能,小店最陳的就是十年陳,怎麼會有三十年陳的?」
楚楓笑道:「小二,你要多少銀子就直說,我不會少給你。」
「客官,小店真的沒有三十年陳的,其實這十年陳也是上品。」
「小二,所謂好酒知音品,你何必藏珍,浪費如此一壇美酒?」楚楓還是堅持。
小夥計苦著臉道:「不是小人捨不得,小店實在是沒有……」
這時,那一直沒有作聲的老店主走了過來,向楚楓一拱手道:「好一句好酒知音品,客官當真酒中知音。」
小夥計道:「老掌柜,這客官硬說……」
老店主擺了擺手,然後對楚楓道:「客官請稍等片刻。」說著轉入了內堂。
過了好一會,老店主捧著一壇酒走了出來。酒罈用兩片大荷葉包裹著,看上去果然埋藏年久,還沾著些泥跡,顯然是剛剛才從土中起出的。
他一手拍開封土,登時異香撲鼻,滿室芬芳,香氣中還滲著淡淡荷香,綿軟醇厚,沁人肺腑。
「好酒!」楚楓兩眼生光,喊了一聲。
小夥計在旁也傻了眼,沒想到店中還真有如此陳年的風荷曲幽。
老店主笑吟吟道:「這壇酒是我三十年前埋下的,一直沒有起出,想不到讓客官發現了。」
楚楓笑道:「那是因為酒香濃醇,滲出壇外,偷逸飄出,只是不知道這酒為何竟會滲著淡淡荷香。」
那小夥計插口道:「客官,我們的酒全是用荷葉包裹著深藏地下,起出時自然滲著清荷幽香,要不怎麼稱作『風荷曲幽』。」
老店主親自為楚楓沽滿了一壺酒,還要再沽一壺,楚楓連忙道:「好了掌柜,一壺便可,如此美酒,如果單我一個品嘗得到,也是可惜。」
楚楓接過酒壺,道:「這壺酒值多少銀子,老掌柜儘管開口。」
老店主微微一笑道:「好酒知音品,要是尋常客人,我是斷不會起出這壇酒,既然起了出來,就要為它尋個好知音。公子就給一文錢好了。」
楚楓鄂然,隨即哈哈大笑道:「原來老掌柜也是酒道知音。」
楚楓提著酒壺,又來到西湖畔,小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
楚楓心情十分好。這是他第一次下山,第一次涉足江湖,第一次游西湖,還第一次喝到了三十年陳的「風荷曲幽」,他直想引吭高歌,將內心的抱負與抑鬱一道迸發出來。
「錚」,湖中突然傳來一聲琴音,清脆響亮。楚楓循聲望去,湖面上不知何時飄來一條船舫,船旗上大書一「洛」字,迎風招展。而在船頭,一白衣女子正席坐在船頭上,迎著和風細雨,揚波撫琴。琴聲清越悠揚,有如黃鶯出谷、乳燕歸巢。
楚楓看不清這女子的容貌,只覺得她自有一種飄然欲仙,出離凡塵的神韻。琴聲時而婉轉含蓄,時而激昂飛揚,每一錚鳴都恍如傳自天籟。
「好琴音!」楚楓大呼一聲,一仰頭,大口喝了一口酒,乘著酒意,和琴高歌: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歌聲慷慨激昂,豪邁不羈卻又含著些許愁緒。而琴音似乎也受其感染,隨之激昂鏗鏘!
兩人一彈一唱,遙向呼應。周圍的行人紛紛頓足圍觀,奇怪地注視著。楚楓根本不理會,依然放浪狂歌,歌聲慷慨激昂之餘又隱含著悲鬱酸苦,這時發自他內心的聲音,毫無修飾。
這時,一位白衣如雪的女子,撐著一頂油紙傘,飄然走了過來。她頭戴素絹,長發披肩,秋水為神,芙蓉如面,柔玉為骨,冰雪作膚,冰清玉潔,恍如謫落人間之仙子,比花花解語,比玉玉生香,除了絕世佳人,還能用什麼詞來形容?楚楓眼定定看著她飄然而至,歌聲也隨之一轉: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歌聲婉約之中又帶有幾分調侃之意。
這位女子不是別個,正是名動江湖的天下第一仙子——謫仙子。謫仙子是滴水劍派唯一傳人,一把滴水劍天下聞名、舉世無雙。她望著楚楓,見他眼定定的看著自己,旁若無人,而歌聲又暗含調侃,臉上竟忽的生起一抹紅暈,不過轉眼又回復一臉孤高清傲。
琴聲幽幽而止,歌聲也隨之而收。楚楓還是望著謫仙子,自始至終目光都未曾離開過。謫仙子也靜靜看著眼前這個身背古劍,一身藍衫,狂放不羈的年輕小子。湖風吹過,謫仙子雪白的衣裙揚起了一絲漣漪,而微微的細雨飄灑在她頭上的油紙傘上,更顯得出塵脫俗。
楚楓脫口念到:「冰雪臨風雨,仙子下凡塵。」謫仙子沒有作聲,忽抬頭遠眺了湖中船舫那白衣女子一眼,然後一轉身,飄然離去。
楚楓看著她纖纖背影,悵然若失。他不知道她是誰,只覺得她很美,美的一點瑕疵也沒有。
他轉身望向湖中,那船舫也已徐徐划向遠處,逐漸消失了影子。楚楓嘆了口氣,不過他馬上釋然:能一日之間聽到如此美妙的琴音,遇到如此美麗的佳人,夫復何求?
他笑笑,看了看天色,將近正午,心道:「看來要馬上趕去古盪山,七年一度的鬼子棋局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