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外:田時偉的婚禮(續)
田時偉悠悠醒來。
因為他感覺有誰在啪啪打他的臉。
眼前的事物由模糊而清晰,他看到一張宜喜宜嗔的小臉,這張臉集合了盧梭和朱諾兩人的優點,任誰看到都會嘆一聲小美人坯子,正是朱家指定的下一代繼承人小朱蒂。
小小的朱蒂現在正像是個小大人似的擰著眉頭,瞧著田時偉,然後伸出兩根手指,問:「這是幾?」
「……2?」田時偉回答。
「今年是几几年?」朱蒂再問。
「2020年啊。」田時偉說。
「最後一個最重要的問題,田叔,你結婚了嗎?」朱蒂有點緊張地問。
「剛和鄭妮舉辦婚禮……咦?」田時偉搖頭,不對,大量記憶碎片開始進入他的大腦,很多事情都被回憶起來,或者說,並不是回憶起來,而是清晰起來,之前這些東西被模糊掉了,就像是戴上近視眼鏡那樣,模糊的記憶,開始清晰。
毫無疑問。
今年是2020年。
田時偉34歲,盧梭也34歲。
東京奧運會將在今年舉辦,於2017年正式退役的盧梭,正在籌備復出的事,今年晚上,就約了田時偉等人來家裡聊這事,盧梭覺得自己復出太寂寞,想拉著田時偉一起,但比盧梭更早,於2016退役的田時偉,對這個提議,瞧著自己的啤酒肚陷入了沉思。
盧梭還保持著運動員的習慣,所以大家也沒有喝酒,晚餐結束后,朱蒂拉著田時偉來陪他玩遊戲,那個遊戲很幼稚,就是朱蒂拿出兩顆糖丸,一顆紅色一顆藍色,問田時偉:「夢境還是現實?」
田時偉記得當時自己笑呵呵地把兩顆都拿過來一把塞到嘴裡,「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全都要~」
……
所以,這個2020年,是真的?
田時偉額頭有汗。
還是那個他早在2012年之後就逐漸脫離田徑圈,開始聲色犬馬,不斷在鵬城市獵艷,最終幡然醒悟自己真愛是誰,婚禮上搶婚鄭妮,三年糾纏后終於得到了鄭妮,但兩人間的感情已經逐漸變為怨恨,才是真的?
又或者是那個沒有盧梭,尤塞恩稱霸世界田壇十餘年,他田時偉仍然只是個無名小卒,跟鄭妮結婚後平平淡淡一生的人生,才是真的?
「田叔,都怪你,只能吃一顆的,結果你吃了兩顆,你拿了太多『份額』了,還好醒過來了,不然就糟糕了。」朱蒂鬆了口氣。
「你給我……吃了什麼?」田時偉驚訝。
「呵呵~」朱蒂微笑著向後退,然後一溜煙跑了。
田時偉滿是疑惑,起身去追,但出了這間房,恰好碰到鄭妮正在往客廳揣水果,撞在一起,蘋果和葡萄差點撒了滿地。
「田時偉你都三十多歲的人還毛毛躁躁的!」鄭妮豎起眉毛罵著,這潑辣勁讓田時偉有點發怵,那『兩世人生』中他可被管得太慘了。
「老婆我錯了~」田時偉條件反射似的道歉,然後忙上去揉鄭妮被撞疼的肩膀。
田時偉這個稱呼像是炸雷一樣響在客廳里。
正在聊天的盧梭、張震和孫廣府都愣在那,朱諾正在倒水,水都溢出去了,也沒有覺察,大家原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田時偉一邊揉著鄭妮的肩膀,一邊『老婆老婆』地叫著,所有人都覺得這個場景太令人迷惑了。
「呀!幹什麼吶~」鄭妮拍開田時偉,她已經不是十八歲了,仍然像是個小姑娘那樣羞紅了臉。
朱諾這時才意識到水灑了,但顧不上了,她訝然叫著:「伱們兩個……白瞎我們這麼擔心了,其實早就私定終身了?」
這些年裡,田時偉和鄭妮一直都不談對象,只差那最後一步,大家瞧著著急,但這兩人就是不捅破那層窗戶紙,要說兩人沒意思吧,大家都不相信,要說有意思吧,那在等什麼?
結果沒想到田時偉『老婆』都叫上了。
這也太不夠意思了。
瞞得這麼緊!
「根本就沒有!」鄭妮說。
「沒有……么?」田時偉沉浸在自己的『兩世人生』中有點模糊。
「你敢說有?!」鄭妮瞪著田時偉,「你憑什麼說有?你跪下求婚了?我同意了?」
「又不是沒跪過……」田時偉『撲通』一聲單腿跪在鄭妮面前,跪過兩次的他,無比習慣。
「戒指戒指戒指。」朱諾湊熱鬧,問盧梭等人要。
盧梭呆了,張震也呆了,孫廣府哪見過這種場面,也呆了。
而且哪有戒指啊。
這時,在旁看戲的朱蒂,把手中打不開的易拉罐遞給哥哥盧勝錦,盧勝錦『啪』一下單手扣開易拉罐,朱蒂接過易拉罐,再呶呶嘴,盧勝錦便把手中易拉罐的環遞給田時偉。
田時偉接過易拉罐環對鄭妮說:「妮兒,嫁給我吧!」
……
一場大戲終於完結。
雖然鄭妮沒當場答應,甚至對著田時偉連踢再踹的,但最後大家離開時,明顯看得到鄭妮有點雀躍的身姿,是啊,這對痴男怨女終於有結果了,大家都替他們高興。
但怎麼有的結果呢?
朱蒂抱著盧梭的胳膊,窩在沙發上回憶這整個過程,感覺像是看了一場結局出人預料的電影,就是那個轉折太突兀了。
「老田是怎麼想開的呢?小妮私下跟我說,她都快絕望了,不知道老田究竟在等什麼。」朱諾說。
「老田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害怕承擔婚姻和責任,但今天不一樣,真奇怪。」盧梭也說。
「妹妹乾的。」盧勝錦忽然說。
「哥!」朱蒂叫了一聲。
「而且很危險。」盧勝錦認真地說,「妹妹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我知道!」朱蒂生氣了。
「你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出手,田叔就在那個世界回不來了。」盧勝錦也有點生氣的樣子。
嗯?我們的兒子和女兒在吵什麼?盧梭和朱諾一時陷入疑惑狀態。
……
朱蒂指認自己的『犯罪現場』。
她指著自己房間的地板,田時偉就是在這被她扇醒的。
「我給田叔吃了葯,本來想給他一顆,但他非要拿兩顆,藥量大了。」朱蒂說。
「……什麼葯?」盧梭皺眉問。
「算是安眠藥吧。」朱蒂說。
算是……盧梭和朱諾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震驚,安眠藥是處方藥物,朱蒂是怎麼弄到的?
但這個問題之後再說。
「你對你田叔做了什麼?」盧梭再沉聲問。
「算是催眠吧。-」朱蒂說,「田叔睡著了的時候,我給他講了個『故事』,故事內容就是一本言情小說的內容,有搶親什麼的。」
盧梭和朱諾看到地板上放著一本灣省某女性作家的言情小說。
「所以……你催眠了你田叔,讓他轉變了對鄭妮的態度?」盧梭慢慢說著,覺得這事太不可思議了。
「算是這樣吧,只能表達到這了。」朱蒂有點無奈的樣子,彷彿是一個無法對小學生解釋精深數學公式的老師。
「你又知道什麼?」盧梭問盧勝錦。
「妹妹做的事很危險。」盧勝錦說。
「你要做的事更危險!」朱蒂反駁。
「我是為了幫爸爸!」盧勝錦說。
「我是為了幫田叔和妮姨!」朱蒂說。
「我不會傷害任何人!」盧勝錦說。
「我也不會!」朱蒂說。
「你會!」盧勝錦說。
「我不會!」朱蒂說。
眼瞧著這個爭吵就要進入死循環,盧梭和朱諾忙是制止,他們有點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按照兩個小孩子所說,田時偉的思想轉變,源自於朱蒂對他的『催眠』,這可真有令人難以置信,於是盧梭和朱諾對了眼色,朱諾抱起朱蒂,盧梭領走了盧勝錦,今天晚上要進行一堂思想教育課了。
……
「你要怎麼幫我?」盧梭問盧勝錦。
「只有一個人,可以幫爸爸重新奪回冠軍。」已經十四歲的盧勝錦,斬釘截鐵地說。
「誰?」盧梭有點好奇。
「李嚴。」盧勝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