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紅裳女子
這人沒死,周禮自然不能收魂。
只是自己這個土地神被圈在這一里三十丈的範圍內,沒法施展神通將鬼送回去,所以只能又把目光轉向了南十四。
這小子腿腳這麼快,不當工具人可惜了……
周禮想了想,掐了一點碎銀,用神通不知從哪裡換了一把油紙傘,將傘遞給南十四道:「孔氏你躲入這傘中,待白日讓南十四將你帶回孔宅還陽,然後將孔氏父子帶到土地廟,就說福德正神要親自訓話。」
南十四接過油紙傘,又問明月怎麼辦?
周禮讓南十四先行休息,明月的事他自會想辦法。
南十四聽罷也稍微放心些,這幾日連續奔波也的確是頗為疲憊。
於是南十四將傘撐開,對著孔氏道:「那你先進來吧。」
孔氏卻很疑惑:「我一個人,如何才能進到傘里?」
南十四也不明白,於是又看向了周禮。
「你且把孔氏放在地上。」周禮拿過撐起的油紙傘走到孔氏旁邊,用傘將孔氏遮住,然後慢慢將傘下移。
神奇的是,隨著傘越來越低,孔氏的身形竟然也越來越小。
周禮一邊動作著,一邊還說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鬼在傘檐下,也不得不縮身!」
周禮將傘一合,竟然就把孔氏收在了裡面。
「孔氏你且在裡面好好獃著,千萬不要擅自出來,萬一曬了太陽可就魂飛魄散了。」
囑咐完畢,周禮便把傘交給了南十四,讓他先去休息。
然後又取出笏板與冥王聯絡。
周禮用神力激活笏板上冥王所刻符籙,上書道:「有隨行南十四之貂妖明月或困於混沌界,求解救之法」
很快,笏板上便有了回復:
「於月二十四日至二樓,入室閉門,取三碗糯米飯置於門后,待子時分別燃一炷香插之,叩門三次,若門啟,打開即入混沌界,若無回應,切不可開門。回歸之法同此,需等至次月二十四日。」
……
周禮看完有些無語,這意思是要自己進混沌界去找人?
自己也離不開啊,難道又讓南十四去?
周禮再次書寫道:「混沌界何地,可有快速解救之法?」
不多時,笏板便又有回復:
「混沌界乃陰陽之邊界,俗世之鏡影,惡鬼群妖迷失之所,尋人如大海撈針,吾亦無他法。」
……
感情這比流放還慘?
周禮摸了摸下巴想著:「這明月本就是跟著令行簡打工贖罪的,跟南十四交情好像也不深,自己現在身邊也沒什麼人能用。那個女鬼秋冉除了掉腦袋和色誘人也沒別的本事,天天沉迷打牌,更不能指望。」
「唉……轉了一圈也只有南十四了,離二十四日還有些時日,等處理完孔氏這個事再問問他吧。」
……
當夜,和南十四同樣奔波的還有令行簡。
自周禮附身令行簡后,被陰靈侵蝕。
等到一切消散,令行簡就孤零零的站在了大霧瀰漫的山頭,辨不清方向。
無可奈何之下,令行簡只好先行下山,免得在山中入了虎狼之口。
這一路下山還好沒出什麼意外,很順利的摸到了山間的小路。
可月黑風高,難辨方向。
就在令行簡躊躇之際,轉角閃過一盞燈光搖曳。
「是人?」
令行簡不敢大意,先是慢慢靠近,借著燈光看到是一個僕從背著書篋,
跟在主人後面,似是士人趕考。
看到這,令行簡才大膽現身,求一同伴行。
這大半夜的,令行簡突然現身求助,也把主僕二人嚇了一跳。
令行簡沒有報出自己縣令的身份,只是謊稱自己也是士人,只不過在山中迷了路,與僕人走散了。
二人互又相道了家師的姓名,這才安心結伴。
來人是常德的舉子,正在遊學。
好學的舉子會一路拜訪名師,這算下來令行簡與他還算半個師兄弟。
二人一邊趕路,一邊互相討教學問,一番談話下來都頗有收穫。
接近子時,兩人一仆才找到一個小村。
令行簡敲門喚醒一位村人,想要假宿一宿。
村人拒不開門,搖頭不願:「山中多盜匪,不敢留客。」
又敲幾家,皆不應。
有一村人對三人說道:「此地他無館舍,惟一古廟。然而那廟中素有妖怪殺人的傳言,不敢宿客。」
士人聞言,哈哈大笑曰:「吾輩讀書人一身正氣,何懼妖魔?吾不畏也!只求老鄉能予一幾一凳,為達旦之備。」
令行簡聞言,欲言又止。
這鄉野間的鬼怪傳說頗多,真假難辨。
若是以前,令行簡也是如士人一般,不言怪力亂神。
可是如今經歷了許多,自是多了許多思考。
村人好心借給了他們幾個凳子,三人便到古廟借宿。
士人讓僕人宿在耳房,準備張燈讀書。
令行簡操勞了好幾天,此刻亦是疲憊,在守了一會後,發覺無恙,便也至側房睡下。
士人張燈夜讀,取行篋中硃筆硯置於几案上。
……
二更之後,仆已熟睡。
一聲掉落聲卻讓令行簡猛然驚醒,似乎是硯台墜地。
令行簡看向士人所在房間的窗戶,依然燭火搖曳。
待入內查看,只見硃筆與硯台掉在地上染紅一片,士人卻沒了蹤跡。
令行簡將硃筆硯重新撿起放在桌上,喚了幾聲,確是無人應答。
「他去哪兒了?」
令行簡覺得事有蹊蹺,移目看了一眼案上的書。
書上有士人用硃筆做的記號和筆記,硃砂還未乾,應是書寫不久。
就在令行簡納悶時,忽然一陣香風飄來。
有紅裳女子,年可十八九,婀娜而來,顧之而笑。
令行簡心悅之,竟有沉醉之感。
但他依然清醒,揣測此為妖魅,忙移開視線,不去注視那攝人心魄的美貌。
女子見令行簡不去看她,佇立而歌曰:「昔伴笙歌隊,今居土木旁,銅丸埋理殿,誰是定坡王?」
歌聲低昂斷續,音節頗妙。
既畢,女子笑曰:「郎識之乎?」
大理定坡王,指的就是法聖付江洲,
殺王坡一役,付江洲以一人之力扭轉乾坤,被封為定坡王。
令行簡怎會不知?可面對紅裳女子的問題,他卻不敢如實回答,只道了一句:「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