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巨頭

魔法部長，康奈利·福吉，以頗為狼狽的姿態向公眾道歉，雖然說沒有人死亡，但如此之多人受傷，也是近些年來很嚴重的安全事故了。

福吉的照片被刊印在頭版，這確實是部長級別的待遇。

從當今魔法政府的低效而難有作為的整體表現，不難可以看出這位部長的執政風格與個人能力。

當然，能當上英國魔法社會的政府首腦，本身肯定也是有幾把刷子的，但福吉的能力有可能只是體現在如何讓自己當上部長這一方面。

埃爾文把這期《預言家日報》粗略地翻看了一遍，發現了很多有意思的地方。

這期有很多不同的聲音，有批判有關負責人尸位素餐的；也有呼籲削減法律執行司開支的，主要理論是既然如此無能那就應該精簡臃腫的體系；有覺得應該降低死刑門檻的，因為如果當初直接處死西里斯·布來克就不會有現在的亂子；甚至還有直言不諱地說福吉不適合當部長的。

一片亂象。

這說明《預言家日報》雖然是魔法部的官方喉舌，但它並不是被魔法部長所掌控，魔法部內部存在派系權力鬥爭。

至於製造霍格莫德混亂的始作俑者，這個本應該是主角的存在卻沒有被太多提及，似乎絕大多數人都想當然地認為是西里斯·布來克。

即便福吉反覆強調無法確定混亂製造者的身份，但這筆賬依然是算在了那個逃犯身上。

這對埃爾文來說當然是好消息，意味著他並沒有暴露。

這時候他點的那杯櫻桃醬奶油特調冰飲差不多喝完了，埃爾文示意店主他要續杯。

「這就來。」冰激凌店主福洛林·福斯科笑呵呵地說，他看上去是個非常和善可親的人。

在對角巷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租一個這麼大的門面開冰激凌店，說明福洛林·福斯科應該不是什麼壞心眼的人，並且他的家產應該非常豐厚，畢竟福斯科這個姓氏也代表著一個流傳至今的巫師家族，曾經還出過一名霍格沃茨校長，福洛林應該是繼承了不少遺產。

這時候門口的風鈴響了起來，意味著有新客人來了。

「洛薩里奧先生？」看到來客時福洛林的驚訝溢於言表。

埃爾文循聲看過去，發現是一名老紳士，穿著打扮頗有十八世紀的風格，體型微胖，容貌和藹。

看起來甚至有點不太像是個巫師。

「怎麼？你難道不願意把甜品賣給我這樣的老傢伙嗎？」老紳士一邊笑著，一邊摘下自己的禮帽。

「當……當然不是，非常……非常榮幸。」福洛林竟然都有些結巴起來了。埃爾文微微皺起了眉頭，他感覺到了冰激凌店主的誠惶誠恐。

來者似乎是一個不得了的人物啊。

每年的暑假尤其是開學前幾天時是福斯科冰激凌店生意最好的時候，但開學之後就會瞬間一落千丈。此時店裡除了埃爾文和老紳士之外，並沒有其他客人。

老紳士竟然徑直走到了埃爾文對面，坐了下來，把手中的禮帽放在桌旁。

「無意冒犯，先生，但你應該並不是我要等的人。」埃爾文說，微微眯起了眼睛。

「我聽莎莉小姐說，有人在這裡約見她的經理。」老紳士說著，同時和善地笑著。

莎莉是那個麗痕書店女店員的名字。

「是我。」埃爾文點頭。

麗痕書店的經理是一個瘦高個的中年男人，姓弗來爾，顯然不是眼前這位。

「這就沒錯了。」老紳士微微點頭，「我就是書店的所有者，有什麼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談。」

埃爾文的童孔勐地收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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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一家書店，聽起來沒什麼大不了的，似乎只是個普通的小資產階級。

但麗痕書店是全英國境內惟一的書店。

霍格莫德是沒有書店的。

這意味著壟斷，並且很可能不只是書籍零售這一個行業的壟斷，甚至還有可能包括印刷和出版。

而魔法書籍是巫師們最主要的傳承知識的手段，至少目前是。

也就是說，眼前這位貌不驚人的老紳士，很可能就是英國魔法界實際上的巨頭之一。

「這是真正的大人物啊……」里德爾在埃爾文的耳邊輕聲說。

「我當然知道。」埃爾文回應。

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有能力把洛哈特這個實際上的草包捧成「巨星」。

而埃爾文甚至都沒有聽說過對方的名字，當初洛哈特給他的小團體名單上也沒有這位洛薩里奧先生，也就是說洛哈特是不敢泄露他的名字的。

難怪福洛林·福斯科也是一副頗為惶恐的樣子，此時這個店主正在詢問老紳士想點什麼冷飲，並且舌頭似乎還是處於僵硬的狀態。

「一份你的拿手招牌就夠了，我和這位年輕人有些私密事情要談，能幫我們製造一個不受打擾的環境嗎？」老紳士笑呵呵地說。

福斯科忙不迭地點頭，他不帶一絲猶豫地關上店門，把暫停營業的牌子掛上，然後拉上了所有的被施了魔法所以可以完全阻擋外部視線的窗帘。

在做完這些之後，他飛速把老紳士點的冷飲送上，然後恭敬的鞠了一躬，飛速退回后廚，並把門嚴嚴實實地關上。

「算是久仰大名了，弗羅斯特先生。」老紳士開口道。

「叫我埃爾文就行了，洛薩里奧先生。」埃爾文說。

不用想就知道洛哈特早就把他全盤供述了，更何況以對方的社會地位，想要查清埃爾文的底細可以說是輕而易舉，所以當然能直接叫出他的名字。

「像你這麼優秀的年輕人，卻還能保持謙遜禮貌的態度，還真是難能可貴。」洛薩里奧先生微微點頭。

他頓了頓，「我記得好像你的校長已經安排了你去美國？現在你竟然出現了這裡，也就是你已經可以進行如此長距離的幻影移形？」

埃爾文沉默，算是默認，對方連他去做交換生都了解，那肯定是瞞不住的。

「不愧是鄧布利多的親傳學生。」洛薩里奧感嘆了一句，隨後正色，「別誤會，我並不是在打探你的秘密，事實上我很喜歡看出色的年輕人綻放自己的光芒，前些時候那些藥材應該幫了你很大的忙吧。」老紳士眨了眨眼睛。

埃爾文當初研修赤龍I型的時候，托洛哈特買了不少算是違禁品的藥材，現在看來都是走了這位英國魔法界巨頭的渠道，不然以他的能耐也不太可能那麼快就能買到如此之大量的高級藥材。

這也就意味著，眼前這個老人應該也是知道埃爾文已經研發出了能夠提升魔法血脈的赤龍I型。

好一個洛哈特，表面上唯唯諾諾，實際上已經把自己知道的關於埃爾文的底細全彙報上去了。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純粹的傻瓜。

不過眼前老者所能知道終究也只是埃爾文本就是做好暴露打算的秘密，並且他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惡意。

「您和鄧布利多教授是朋友嗎？」埃爾文不動聲色的岔開話題。

跟比自己強的人談話，按照慣例是肯定要搬出鄧布利多教授的。

「朋友？應該算是吧。」洛薩里奧笑了笑，「不過我們這兩個老朽之間並沒有什麼太多的交集，除了霍格沃茨向我這邊採購書籍的時候。」

他頓了頓，「好了，年輕人，你竟然是找弗來爾，肯定是有什麼需求吧？」

現在開始談正事。

「我需要關於攝魂怪的全部資料，包括它們的誕生方法、身體構造、生活習性以及智力水平等一切詳細數據，最好是成品書籍。」埃爾文我毫不猶豫地說：「我相信應該有前人做了這方面的研究。」

洛薩里奧摸了摸自己的鬍鬚，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我想你應該知道，關於攝魂怪的私人研究都是非法的？」

「我知道。」埃爾文說：「所以我需要確切資料，魔法部似乎把它們看做比傲羅更強大的威懾力，甚至宣稱攝魂怪無法被消滅，但這隻能騙騙對魔法一無所知的人或是十幾歲的小孩。」

一種以人類的情感與靈魂為食，並且能夠自我分裂的靈體怪物，如果真的是無法被消滅的話，魔法部又何德何能把它們控制在阿茲卡班的範圍內？

人之所以是人，狗之所以是狗，那是因為狗本質沒有反抗人的能力，所以才會乖乖聽話。

「很有見識的想法，很好。」洛薩里奧微微點頭。「作為一個生命所剩無幾的老人，我和樂意為年輕人提供幫助，像你這樣的孩子是不應該被條條框框限制住的。」

他沒有問埃爾文為什麼需要攝魂怪的資料。

「真是太感謝了。」埃爾文深吸一口氣，「那麼我該付多少錢？」

面對這樣的巨頭，他不可能以洛哈特作為籌碼，因為對洛薩里奧來說洛哈特頂多算是一個比較高級的賺錢工具，所以埃爾文很清楚，自己要得到對方的幫助就必須付出代價。

如果只需要付出一些加隆，那其實再好不過。

「錢？」老紳士笑了，「對我而言，錢可能是這個世界最沒有意義的東西。我不需要你的回報，年輕人，就當交個朋友，或者說你可以認為是我對你的投資……」

「事實上我覺得投資也不過是一種變相的交易。」埃爾文說：「接受了投資，意味著未來需要償還更多。」

洛薩里奧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有趣的想法，有趣的年輕人，但這個說法確實沒錯，只要是個有遠見的人都會樂意投資你，這實在算不得恩情。」

他正襟危坐，「那就按正常的流程走，我們來進行一場交易，既然你要的是情報，那麼就以情報來交換。」

老紳士一嚴肅起來，埃爾文立刻感受到無形的壓力。

「你想知道什麼？」他不動聲色地問道。

「你只需要回答我一個問題。」洛薩里奧眼中閃爍著一絲光芒，「那位教你鍊金術的人，現在身體狀況如何？」

埃爾文沉默，光是這問題本身就可以得出很多信息，比如對方已經很明確地知道教他鍊金術的不是鄧布利多而是另有其人。

要聯想到尼可·勒梅的話，好像也不是什麼特別難的事情，畢竟兩年前在霍格沃茨就有一場關於關於魔法石的風波。

不過這也正常，只要是秘密，終歸是有保守不住的那一天。

所以正確的做法並不是絞盡腦汁擔驚受怕地將秘密掩藏，而應該盡量讓自己在秘密暴露的那一天具有守護它的實力。

「你不用告訴我名字，只需要講一講他的身體狀況，畢竟那種級別的煉金大師每一位都是全體人類巫師的財富。」洛薩里奧不緊不慢地說。

埃爾文繼續沉默了一會兒，「請恕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這要是真回答了，差不多就等於是直接報尼可·勒梅的名字。

埃爾文當然不可能這麼愚蠢。

面對這種級別的人物，說謊是沒有意義的，因為單個的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去維護，而能編織出能騙過洛薩里奧的謊言之鏈幾乎不存在可能性。

所以說他只能說無法回答。

「無法回答本身也是一種回答。」老紳士又笑了，「交易完成。」

埃爾文嘴角抽了抽。

果然現任魔法部長只是個被推出來的小丑嗎？

「稍後會有人把你要的東西送過來，還有什麼別的需要嗎，埃爾文？」他將禮帽一絲不苟地戴回頭上。

埃爾文微微搖了搖頭。

「和你的交談很讓人愉悅，希望我們會有再見的一天。」老紳士伸出手，埃爾文跟他握了一下。

洛薩里奧先生離開了，在開門的瞬間埃爾文看到有一位穿著利落的巫師在門口等他。

應該是保鏢護衛之類的，這說明洛薩里奧的個人實力可能並不是很強大。

冰激凌店裡鴉雀無聲，埃爾文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敲響后廚的門。

足足過了十幾秒鐘門才打開，福斯科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有什麼事嗎，先生？」

「洛薩里奧先生已經走了。」埃爾文說。

如果不提醒一下，天知道福斯科店主會把自己關在後廚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