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九百零八章 凄厲刺耳的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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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東西好用是好用,不過打磨鍊制的法子卻還在牧天狼術營手中把持,宋家雖有千里目,但是卻做不出來,只能偷來用。對,就是偷,從他手裡偷來的東西。
取過千里目,順著流雲棧的指引,宋無缺和言心終於看到那隻翱翔在雲端的鷹。兩人暗自咋舌,流雲棧的目力竟然足以和千里目相媲美,委實駭人聽聞。放下千里目,宋無缺陷入沉思,他才智過人,自然知道這隻鷹古怪在何處,莫非當真是有人馴養的獵鷹?這樣的訓鷹人大甘不多見,不過在草海確有其事,名喚放鷹人,一些馴養鷹隼的法子都是各個部落的不傳之秘,多半都是父傳子,子傳孫,口口相傳,鮮少有落在紙面記載上的,且放鷹人在草海地位尊崇,鷹是長生天的使者,那麼這些放鷹人就是最接近長生天的一群人,頗為超然,除了權貴之外,較之國師先知也不遑多讓。
草海有馴養鷹隼的傳統,也是和草海的地勢環境有關,地廣人稀,多草而少山,目力難以及遠,這才有了借鷹目尋找肥沃的草場以及獵物的本事,換成大甘,山川河流地形複雜,如果是人,分辨起來不難,但是叫一隻鷹分清楚東南西北,胖瘦高矮,的的確確有些難為它們,所以這放鷹的法子在大甘用處便大打折扣,倒是有些紈絝子弟馴養鷹隼用來打獵,多是爭奇鬥豔出風頭的手段。
宋無缺自然知道這些馴養鷹隼的記載,不過較之大甘,十萬大山的地形更加複雜多變,放一隻鷹進來,想從崇山峻岭之間發現什麼,似乎是無稽之談。
「這,是你前些日子看到的那隻鷹?是同一隻?」宋無缺語含懷疑,流雲棧倒是沒在意,點了點頭,「是同一隻,它腹部有一圈白色的羽毛,有特別的花紋圖案,別的鷹都沒有。」
好吧,宋無缺汗顏,不怪這隻鷹有沒有古怪,他們要藉助千里目才能找到這隻鷹,而流雲棧單憑目力,不但能看見這隻鷹,竟連羽毛都能看清,這怕是已接近鬼怪的本領了。
「一隻鷹的話……」宋無缺話沒有說完,流雲棧淡淡一笑,知道他未盡之言的意思。
「一隻鷹的確不容易在這些山嶺之間發現我們,不過如果是他們,那就沒有什麼不可能。」
宋無缺聽罷臉色驟變,倒吸了一口寒氣,猛地記起如今的對手不是李落,也不是相柳兒,而是一群來自極北深處的似鬼而近妖的人物,原本不可能的事,在他們身上便有可能發生,如今的天下已然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幾個人的異狀引起營中諸人的注意,素惠清幾人也走了過來,和聲詢問出了什麼事。言心看了流雲棧一眼,答道,「雲棧看到山谷上空有一隻鷹盤旋不去,她覺得會有古怪。」話雖如此,她倒是有些不相信,極北來人可以操控鷹隼不難,畢竟整個草海都已臣服於極北深處,找些放鷹人出來不難,但是鷹畢竟只是畜生,想從這十萬大山的崇山峻岭里找出滄海一粟般的一些人來,不敢說是無稽之談,但想來也不容易。較之言心,宋無缺反倒更加小心,雖說他亦有懷疑,不過比起言心懷疑流雲棧有沒有看錯,他實則還要多信幾分,沒有旁的,只憑極北南下,李落消失的無影無蹤便知道此事極不尋常,牧天狼的軍心並沒有亂,棄名樓里的那些人亦不曾有傷心絕望之後而四散他鄉,都還聚在一起,那就只有一個答案,李落還活著,只是不能重回牧天狼和棄名樓而已。前些日子虞紅顏說起,母子二人都有同一個猜測,李落無礙,只是變換了身份,如若不然這極北南下如此厚待大甘百姓,幾乎可以說是秋毫無犯,大抵上不會有這麼好心。
他降了,兩人雖是敵手,但比起朋友,有些時候反而是敵人更了解對方,宋無缺知道李落不怕死,較之死,興許他更怕活著,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會投降極北,那股來自極北的神秘力量確叫他不寒而慄。死,不難,難的是讓人低下頭顱,極北做到了,在大甘最不可能的一個人身上。
宋無缺深吸一口氣,未在理會身旁諸人的懷疑,正常傳令探馬將士小心戒備,一旦有風吹草動,即刻迎敵。令方出口,忽然山谷邊緣一聲凄厲刺耳的哨聲裂開曠野傳了過來,聲音很脆很響,響聲過罷,卻是一股充斥了絕望和撕心裂肺的氣息瞬間瀰漫了整座山谷,天上的雲彷彿低沉了許多,山谷之中那些本該蒼翠的葉片也都悉數罩上一層墨色,一股看不到的黑氣從那邊的山頭壓了過來,將整個山谷都籠入其中,便連光也失了三分顏色。
幾乎所有人都在一瞬間從心底深處冒出一個念頭:終於來了!是,終於來了,自打極北南下,草海歸降,中府一帶大甘孱弱的防線如擋在洪水面前的一條小小堤壩,連阻擋個一時三刻都不曾做到,而被天下人寄以厚望的牧天狼也一敗塗地,甚至於連極北深處真正的實力都不曾見到,而只在歸順極北的草海聯軍面前就敗走盟城,從盟城倉促逃向外海。到這個時候,宋家眾人也不得不佩服那個肉中刺眼中釘的遠見,當年他不遺餘力結盟東海,或許早就想到會有今天,大甘消失很久的水師成了李氏王朝苟延殘喘的救命符,雖然宋無缺和宋無方不會這麼想,但是宋家那些長輩或許都會心有感慨,如果有這樣一個子嗣,大抵上也是福氣。
天南未曾與極北一戰,只是和草海稍有交手,並未有傷筋動骨的決戰,見事不可為,牧天狼退走東海之後不久,宋家便帶著願意跟著宋家的百姓和將士入十萬大山避禍。這願意一詞,道盡了其中的酸甜苦辣,逢戰,有人一將功成萬骨枯,有人從一介布衣成當世權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