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勸說父母
龍海雲會打太極的好處也在這裡，再怎麼聊，氣氛都不會尷尬。
他或是自嘲，或是自戀，都不會帶給黃國燕和陳曉琳什麼壓力。
幾個人說說笑笑中，走過了公社的街道，路過小學，到柏樹埡分手。
然後揮手告別，明天晚上大家就要回去上自習，都沒太矯情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
獨自走回家剩下的路，龍海雲頗有些「近鄉情更怯」的意味。
現在學校里，大部分的老師和學生都看成績說話。
成績好，只要為人不是特別討厭，多少都是會有異性喜歡的。
而龍海雲家境一般，原本個子矮小心思又比較重，哪怕學習成績再好，心中都還是挺自卑的。
所以，哪怕曾經暗戀過冷瑛，也渴望一份真摯的愛情，但卻完全沒有表白的想法。
自覺沒錢談不起戀愛，連自己肚子的都難填飽，談戀愛就更花錢了。
更何況，人家冷瑛不見得喜歡他這個窮小子。
重生一回，龍海雲最大的變化，無疑就是自信。
這麼多年的豐富經歷，給了他十足的底氣。
陳曉琳和黃國燕也都敏銳察覺了這點，他也沒想著遮掩。
心情不錯的他，獨自一人，還唱起了《走在鄉間的小路上》。
重生福利之一的聲帶變化，是最讓他覺得驚喜的。
路邊熟悉又陌生的環境，也讓他真切的感受到這個時代的氣息。
這時候道路兩旁田裡稻穀都已經收割完畢，還有勤快的農民，把曬好的稻草挑回家。
再過二十年，在田裡燒這些稻草都不被允許。
現在，稻草可是好東西。
能喂牛，鋪床，燒火做飯等等。
回家的路上，龍海雲並沒有遇到多少鄰居，這個點都在家裡做午飯，裊裊炊煙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快到家的時候，家裡的大黃狗搖著尾巴，熱情出來迎接他，還跳著往他身上撲。
一人一狗進屋的時候，家裡火壠（火塘）邊，母親正在煮豇豆稀飯。
龍海雲看著比重生前年輕太多的母親，眼眶都有些濕潤了，「媽媽，我來燒火吧！」
劉福翠回答說，「稀飯快煮好了，準備炒菜。」
「爸爸呢？」
「牽牛去堰塘里滾澡，順便曬在枯草，應該快回來了。」
龍海雲問，「堆完枯草家裡就沒什麼事情了吧！」
劉福翠說，「哪裡沒事做，每天都要打豬草牛草，水田也要先犁田邊，要把水蓄起來。乾田也可以開挖，很快就要種蘿蔔，冬小麥，事情多著呢！」
龍海雲就知道她會這麼說，根本閑不住，「種這些賺不了什麼錢吧！」
「種地不就這樣嗎？今年的桑葉不錯，還可以養一季蠶。辣椒紅了，下午去撿回來，看要不要帶去街上賣……」什麼時節該做什麼事情，劉福翠心中都有數。
龍海雲雖然也是農村長大的孩子，但他還真記不住這些，每每都是被父母叫著，不情不願的去幹活，記得住才有鬼了……
劉福翠把胡豆炒熟，放錫鍋里加水煮開，然後放火壠旁煨著。
等豇豆稀飯煮得差不多的時候，胡豆也熟了。
再把胡豆倒出來瀝干水，加上鹹菜一起炒，就有了一盤超級下稀飯的菜。
火壠里還煨了茄子和青辣椒，加上鹽，在小碓臼里舂好后，又是一道菜。
再弄個涼拌黃瓜，放點醬油、自製的油辣子、自家的花椒面，
再加點酸水罈子里的酸水，味道也相當不錯。
午飯就這樣了。
沒什麼肉，鹽倒是不缺，油水也就是炒菜放的那點豬油。
飯菜做好，龍海雲父親龍昭國還沒回來，他就去田邊喊了父親回來吃飯。
平時在學校都是十二點準時開飯，他又走了一個多小時路回來，這會已經餓得不行。
等龍昭國回來后，已經快到兩點了，這才開飯。
父母也都關心了他在學校的生活，龍海雲回答說其他的都還可以，「就是現在正長身體，感覺吃不飽。爸爸媽媽下周能多給我點生活費嗎？感覺肚子特別餓，晚上下自習還要加餐才行。」
劉福翠問他，「你這周二十塊都不夠花嗎？」
「完全不夠，我買了些學慣用品后，兜里沒錢吃飯都是省著吃的。」龍海雲回答說。
龍昭國只說，「你這剛開學交了那麼多學費，過些日子還要交公糧，農業稅，提留款。」
劉福翠倒是比較心疼兒子，她掌控著家裡的財政大權，「只要你認真學習不亂花錢，別去遊戲廳玩，一周多給你幾塊錢生活費還是沒問題的。」
龍海雲心想過去老實孩子的形象還是挺值錢的，他連忙表態道，「吃飯都吃不飽哪有心思去遊戲廳。」
隨後他又說，「但老這樣也不是辦法，地里沒多少收入，種地成本也高，種子和化肥的價格也只會越來越高。爸爸當石匠的活計也不是天天都有活干，辛苦不說，還要被包工頭抽成。」
龍昭國點頭，他跟著隔壁隊上的幹活包工頭，談下項目之後就先抽成，再分配，他自己摸魚乾活也算一個名額。龍昭國雖是老實人，但事關自身的利益時，心底卻卻是特別清楚的。
「我覺得吧，靠種地養蠶，還有做石匠，想要發財是不可能了，只能賺點辛苦錢，勉強維持生活這樣子。」
「我搞到一些做串串和燒烤的配方，給了大娘家的五姐，讓她們先幫忙配出來試試看。如果效果好的，爸爸媽媽乾脆就不要在家種地了。大家合夥賣串串和燒烤，也很辛苦，但賺錢肯定比現在多。」
劉福翠和龍昭國被兒子放出的大招砸得有點暈，連忙追問起更多的細節。
比如他的配方哪裡來的，做串串和燒烤有沒有市場等等。
龍海雲逐一解答，然後也說，「我們明天早點去趕集，跟大娘五姐好好商量下，她們住街上做酒廠生意的，如果她們說可以做，那基本就可以做了。現在酒廠的生意也不太好，他們也想著做其他生意的。」
龍昭國沒做過生意，讓他去街上賣東西都不怎麼去的，他也不擅長和人打交道，就持保留意見。
劉福翠雖然也沒讀過什麼書，但她經常去農貿市場外賣些自家的農產品，雞鴨蛋、辣椒、玉米、黃豆之類的。
還有每一季的蠶繭，也都是劉福翠出面去談價格的。
龍海雲說得有理有據，劉福翠當時就信了幾分。
而且，兒子還說了，和開酒廠的大娘大爺合夥，他們的特別精明，這點連龍昭國都沒什麼疑問。
但具體怎麼合作，還是要仔細斟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