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黑暗幽靈

當警察來到現場，郭少宇和麥菲菲一早已經離開了。一共十個綁匪，都已經半殘地趴在了沙灘上。

雖然他抹去了所有留下的痕迹，附近也沒用監控，但警方依然會篩查這個時間段內，出現在沿海公路上的所有車輛。

所以，他們把車開到了離海灘幾公裡外的一個荒山上，那裡有個很小人工蓄水庫。

通過詢問，人質們的回憶是這樣的。

人質一：「這人的速度太迅猛了，就像一頭黑豹，一下在這，一下在那，這些人拿著槍在亂轉，完全找不到他。」

人質二：「他就好像個蝙蝠俠…不對，應該用黑暗幽靈來形容他！他就像黑暗中的幽靈，瞬間閃現，又瞬間消失…這些人就一個一個倒下了。」

人質三：「太快了，如果不是海灘上有光，我們完全就發現不了他。他就像一道藍色的閃電，在人群中穿梭，短短十幾秒就結束了戰鬥。」

人質四：「我覺得我離他很近…」

警察：「你受了傷就先好好躺著，別說話了，醫救人員馬上就到。」

果然，不到三小時，警方就聯繫了到郭少宇，雖然他們人還沒來到，但無人機已經在他們頭上盤旋了。

他們就睡在車裡，水庫旁邊的篝火已經熄滅，兩人的衣服被涼在了旁邊的木架上。

郭少宇的和麥菲菲都一口咬定，他們整晚就在水庫旁邊，其它什麼事情也不清楚。

警方因為沒有證據，麥菲菲的聲音和報案電話的聲音也匹配不上。他們回撥了報案的號碼，不過都提示是空號。所以就只是隨便問了一下，拍了幾張現場的照片然後就走了。

麥菲菲受了點小驚嚇，事後郭少宇便把她送了回去，而自己也回了酒店。

一直睡到了下午，郭少宇才從夢中醒來，打開手機一看，居然收到了幾十條信息，其中有八九條是尹素髮過來的。

「人呢？哪去了？」

「怎麼樣，你回個話！」

…

「不勞煩你了，我今天就出院，自己想辦法…」

「抱歉，早上有點激動了…醫生還不讓出院，要不你有空的時候就幫我帶一份粥…」

這些信息，郭少宇都沒有回，他只是洗漱了一下，便匆匆地出了門，然後驅車來到了竼城的一個老城區。

老城區的房子大多都是六七十年建造的，街道很窄，樓層挨得很近，也不高。一般商鋪都開在古老的騎樓下面，商品賣得十分雜。不過，也正是因為雜，這裡的商品才全。在這些殘舊的騎樓街里，你可以找到任何想要的生活用品，甚至能找到修雨傘、打鐵、廢品換糖的行檔。

這些街道，並沒有因為時代的變化而改變多少，住在這裡的人，也大多喜歡保留著七八十年代的生活作風。喜歡穿背心、短褲、涼鞋，喜歡下棋、喝涼茶、遛鳥。

這街道有點像七里鋪，樸素、休閑、簡單，節奏十分慢。但這畢竟是在竼城，所以要比七里鋪繁榮得多。郭少宇以前也常來這裡，他喜歡搗鼓一些小工藝品，雕塑、茶具、小燈籠之類的，不過都是很便宜的玩意兒。

郭少宇在街道外面找了一個停車位，不過收費是二十塊一小時，而且不封頂。他剛把車停好就有點後悔開車過來了。

這半個月來的天氣都很炎熱，一直沒有下雨，午後的陽光火辣辣的，打在皮膚上都有一種被熾燒的感覺。不過，街道上的人並不少，只是都躲在了騎樓街里，

要不就是在河涌的大榕樹下娛樂休閑。

郭少宇從停車場出來，穿過了幾條騎樓街，東拐西繞，忽然人不見了。最後，他出現在了一間漁具店裡。

漁具店不大，就幾十平方，店裡左邊放著不少商品漁具，而右邊賣的是金魚和魚缸。郭少宇把臉靠近其中一個魚缸…一群紅藍色的小魚正悠哉地游著，躲開了水草，又躲開了氣泡。成群結隊，游到魚缸的左邊又返回右邊，一回合接著一回合地折騰著。

「老闆，你這魚鑲金了吧，人家那賣兩塊，你這十塊！」郭少宇指著那一缸紅綠燈魚調侃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的價位！」

一個六十多歲，鬚髮皆白的瘦小老頭，穿著一件泛黃的白色汗背心，戴著老花眼鏡，正坐在收銀台旁綁著魚釣。他的技術十分嫻熟，但無奈手腳獃滯，老眼昏花，繞了半天沒綁好一個。

「不打折扣？」

「我做事一向不打折扣！」

「那這個價錢剛剛合適！」

老頭放下手中的活，慢慢地抬起頭，望了郭少宇一眼，然後嘴角微微一笑。「老婆子，你看看鋪，我上樓去找點好貨給這位客人。」

說罷，老頭便帶著郭少宇的沿著接近70度的鐵扶梯爬上了二樓。

二樓就兩間房，一間是他的卧室，一間是他的倉庫。倉庫的門口旁放著一張工作台。室內沒有窗，幾乎是漆黑一片，也沒用風，但倒比外面要涼快。

老頭把倉庫僅有的兩盞白熾燈打開，白熾燈上掛滿了蜘蛛網…又把工作台上小風扇通了電。然後他拿保溫瓶中的僅存的熱水，沖了兩口盅咖啡。

「彬叔，來！」郭少宇拿端著咖啡，和老頭碰了一下杯。

「幾年不見，你成熟了。」彬叔擦了一下嘴，說道。

「過得還好嗎？您瘦了。」兩人找了兩把凳子，靠著工作台坐著。

「我這一輩子，就這樣，很滿足了。你呢，回來還走嗎？」彬叔問道。

「就待十幾天，師傅他們回來了，我去看看他老人家。」

「哦，也好，那你順便幫我問候一聲。師兄這脾氣到老了都沒變，就像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依我說，就死要面子！」

「彬叔，我這次來，一是想看看您，二是我要幾樣趁手的工具。」郭少宇一邊做著手勢，一邊小聲說地著。

「你不是早不幹這行了嗎？還要這些做什麼？」彬叔見郭少宇給他比劃的，都是一些受管制的工具，普通人壓根就用不上。

彬叔曾經也是黑騎的一員，是器械方面的專家，因為工作太忙，對生活上的事照顧不周，以致他們唯一的一個兒子落水身亡了。後來他就退出了黑暗，比郭少宇早兩年。

他們夫婦過來竼城后開了一間鐘錶行，還收留了一下小女孩。因為女兒喜歡金魚，他們乾脆把鐘錶行轉出去了，來到這邊開了這間漁具店。

其實漁具店基本沒有生意，一直都在虧本，不過彬叔夫婦並不缺錢，所以他們虧了十四年，倒也不在乎。

「彬叔，這行我是不做了，也不會再回去。這些工具，我是留給自己救命用的。」郭少宇半開玩笑道。

「救命？」彬叔把他那副老花眼鏡摘了下來，放在了工作台上，然後意味深長地說道。

「阿宇啊，彬叔知道很多事情問了也沒用，不過活到這把年紀也算是活明白了。其他人我不說，但你這孩子人善良，啥也不貪，容易吃虧。」

「行吧，我給你做三套，水下、越障和貼身的，這些都是特殊的工具，很容易被盯上。所以我給你做分體的，少一個配件就湊不起來，這樣就算被查了，他們也還原不了。」

「外套、面罩這些呢？」彬叔又問道。

「呵呵，就是處理些小事，我又不是去做超人！沒什麼危險的。」郭少宇笑道。

「阿宇，我們這一類人都明白，刀口舔血的日子，從來就沒有什麼是小事。明面上的問題越簡單，暗地的事兒越大。」彬叔說完，便又和郭少宇碰了一下杯。

「我呢，老了，小丫頭也長大了，除了想儘早抱個小外孫子，也沒有什麼可盼的了。所以你要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儘管說。」

「行！」郭少宇點點頭，「我說彬叔啊，那魚賣太貴了，要不您老人家給我打個五折，我買幾條。」

「不打！少一分錢都免談！」

…

刑偵的辦公室里，一張大白板上，郭少宇的照片被貼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