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摯友
這……不是我之前的噩夢嗎?
處於一種詭異未知狀態的周義茫然而惶恐的環顧四周及自身艷麗、強烈,甚至刺眼的黑白色彩,之前夢中所遺留的無助和恐懼再次湧上心頭,如溺水般無法掙扎的的絕望就像是一根細繩緊緊綁住了他的心臟。
然而恐懼雖然強烈,之前異樣的感覺所帶來的奇妙感覺卻讓他的意識分外的清醒,而混亂癲狂的思維又讓他認為自己不該恐懼!
他憑什麼要恐懼?
也就是這種想法出現的時候嗎,奇妙的現象出現了,周圍艷麗的黑白色彩開始迅速的變換,青灰的顏色在他的面前凝聚,形成了彷彿青石板組成的階梯一直向下延伸出十個台階,盡頭是一面光門,散發著莫名的誘惑,吸引周義向它靠近。
沒有思考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怪異的現象,混亂癲狂又清醒的周義非常自然的循著那種誘惑走向了光門。
說來奇怪,本來同樣也是一堆艷麗強烈的色彩的他在走向光門的時候,漸漸變成了人的模樣,等到光門前,已經完全恢復了自己的模樣。
沒有在意自己的變化,周義看向了光門。
光門外,油燈的火光搖曳,形成光影如同鬼怪般在張牙舞爪,陰森中帶著莫名的詭譎氣氛,有種恐怖魔幻的感覺,赫然是自己穿越后的那個地下室,而自己……或者說自己穿越后的身體,雅恩·尤拉諾斯正瞪大了眼睛注視著自己,只是眼中沒有絲毫的神采,就像是木偶一般呆愣愣的杵在那。
這是怎麼回事?我祈求的力量呢?就是在鏡子裡面看外面?
周義皺起了眉頭,內心陡然湧起某種衝動,驀然緊閉雙眼一二秒,再次睜開……如同被風吹皺的湖面上蕩漾開的波紋,突破光門,席捲一切。而被那波紋席捲之後的一切瞬間破碎……
不,也不該說是破碎。
被波紋席捲過的一切事物都化為艷麗、強烈,甚至刺眼的色彩,不再具有任何實質的形象,更像是一堆堆顏料堆砌在一塊。這些色彩有些顯得明媚舒服,而有些顯得渾濁醜陋,最顯眼的就是雅恩·尤拉諾斯所化作的色塊……手腳是艷麗的紅色,但是右手腕部和膝蓋卻顯得有些渾濁,好像是紅色的顏料不小心混進了泥土,腹部到下身是由深至淺的橘色和黃色,胸部一大塊又是鮮嫩的綠色,喉嚨至頭部,還有一些細微的地方則是深邃的藍色和紫色,也都不同層次的有混入泥土的渾濁感,整體籠罩著淡淡的白光。
可周義來不及細看這些色彩,突然渾身一陣抽搐,潛意識告訴他必須儘快回歸自己的身體!
這種潛意識來得如此突然,又如此強烈,周義甚至還來不及做出思考,就順應了潛意識所帶來的反應,想著自己要回到身體。
沒有任何的奇妙現象出現,他只是感覺眼前一花,就回到了雅恩·尤拉諾斯的體內。
但在回到雅恩·尤拉諾斯體內的瞬間,一種像是他年少輕狂時連續三個通宵打遊戲后的疲憊和倦意瞬間湧入大腦,讓大腦只有兩個想法……累!困!
這種充斥整個大腦的疲倦讓周義再也無法控制身體,膝蓋一軟猛地向後坐倒,卻來不及感受尾椎著地的劇痛,直接閉上了眼睛,「咣當」一聲將腦袋磕在地面,沉沉的睡去。
……
「雅恩!雅恩……」
恍恍惚惚間,周義感覺有人在推動自己的身體,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后,就見一位約莫十三四歲的黑髮小女孩正雙眼紅腫,
淚眼盈眶的呼喚著自己。
這誰啊?
感覺腦袋有些隱隱作痛的周義有些艱難的轉動自己的大腦,一段記憶突然湧現……
「海倫?」
突然湧現的記憶讓他想起眼前這個小女孩就是雅恩·尤拉諾斯的妹妹,海倫·尤拉諾斯!
回憶起海倫的身份同時,周義又突然想起自己不是在地下室嗎?他記得雅恩·尤拉諾斯曾經叮囑過海倫,絕對不能進入地下室,現在海倫怎麼會在自己身邊?
緊接著,周義突然發現眼前絕非是地下室,清新中帶著怪異味道的空氣,明亮的光,以及白色的天花板,都不是尤拉諾斯家的地下室所具備的的!
「你終於醒了。」一個清越中帶著些許釋然的少年聲音響起。
感覺這聲音有些熟悉的周義循聲望去,就見一位白色頭髮,瞳孔猩紅的俊美少年在床的另一側,正一臉欣喜的俯視著他。
伊利亞·哈托爾,是尤拉諾斯夫婦死亡后依舊與雅恩·尤拉諾斯關係友好的朋友兼曾經在私立學校的老同學,也是雅恩·尤拉諾斯除了海倫這個妹妹外最信任的人。
記憶再次告訴周義眼前這個俊美少年的身份。
「伊利亞,你怎麼在這裡?這裡是哪裡?」基於雅恩·尤拉諾斯的記憶影響,周義非常自然的開口問道。
「這是我家的醫院。」伊利亞笑著說道:「三天前,海倫找到我說你出事了,我就把你帶過來在這裡治療。也虧得海倫及時通知我,不然再拖下去,你就算不會因為割破手腕失血過多而死,也會被活生生餓死。」
「醫院?」周義沉默了片刻,忽的看到邊上的海倫正鼻子一抽一抽的忍著哭泣,委屈巴巴的看著自己,雅恩·尤拉諾斯對妹妹的情感瞬間湧上心頭,連忙道:「海倫,我沒事了,你別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可是……可是……」海倫連說了兩個可是后,再也忍不住了,趴在周義的胸口發聲大哭起來。
注視著痛哭的海倫,周義抬起感覺有些麻痹的手,輕柔的按在海倫的腦袋上拂動,內心卻感覺有些五味雜陳。
海倫·尤拉諾斯,是雅恩·尤拉諾斯的妹妹,而他,是周義,一個佔據了雅恩·尤拉諾斯身體的穿越者!
雅恩·尤拉諾斯的記憶所帶來的對妹妹的疼愛和寵溺,作為佔據他人肉體的穿越者的愧疚,讓周義一是之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最後,周義最後只能低聲道:「抱歉,海倫。」
或許是道歉讓海倫得到了慰藉,也或許是嚎啕大哭讓海倫的感情得到了宣洩,她的哭聲漸漸微弱,轉而變成了和緩的呼嚕聲,竟就這麼睡過去了!
「看來她是嚇壞了。」一直站在一旁看著的伊利亞面色溫柔,語氣更是分外溫柔的說道:「你被送到我家醫院三天,海倫就三天沒有休息,一直在你的床邊等你醒來。現在你醒了,她總算可以安穩的睡一覺了。」
周義沉默了片刻,苦笑道:「讓她擔心了。」
「你還知道她會擔心啊?」伊利亞冷哼一聲,臉上的溫柔全部褪去,化作了嚴肅:「誰教你魔鏡魔法的?這是教會和官方嚴禁私人施展的魔法,其中的危險和恐怖絕非常人所能想象!」
周義一陣錯愕,詫異的看著伊利亞俊美的臉上所透出的嚴肅和認真:「你知道魔鏡魔法?」
在雅恩·尤拉諾斯的記憶中,魔法的存在並非是每個人都知道的,甚至一般人都認為魔法只是童話故事中才會存在。他會相信魔法,在地下室修復魔鏡,也只是因為他曾經見過真正的魔法!
伊利亞在雅恩·尤拉諾斯的記憶中只是一家醫院院長的兒子,一個普通人,怎麼會知道魔法的存在?
伊利亞撇了撇嘴,一臉驕傲道:「你當醫院是什麼地方?就算是傳說中的英雄也會受傷,也需要治療。我作為院長的兒子,見過了很多巫師和擁有超自然力量的格鬥家,也在他們身上學到了很多關於神秘界的知識。魔鏡魔法當然也聽說過。」
說罷,他俯身撥開周義的眼皮,盯著瞳孔看了片刻后,似乎鬆了口氣,道:「還好,你似乎沒有被負面力量侵蝕的跡象。不過我看你地下室的那面魔鏡已經被喚醒,你要小心不要被魔鏡中的存在欺騙。」
「欺騙?」周義順勢問道:「魔鏡中的存在是什麼?它擁有靈智?」
雅恩·尤拉諾斯並沒有太多關於魔法和神秘的知識,-唯一擁有的只是那個突然接觸他的人所教授的修復魔鏡和向魔鏡祈求力量的方法。而他雖然看過諸多小說,對神秘的知識不算陌生,可小說的知識能當真對待嗎?
現在伊利亞似乎對神秘的力量非常熟悉,他怎麼能不開口詢問?
伊利亞瞥了一眼趴在病床上,身體隨著呼吸起伏非常穩定的海倫,低聲道:「曾經有一位巫師告訴我,畫中、鏡后、水底……那虛幻卻又能映照現實的背面,是某些神秘力量的來源。但是這些來源並不固定,或是精靈,或是一些被封印的強大存在,也或許是神靈和惡魔。無人能夠判斷牠們的是善是惡,也無從得知牠們的善惡標準是什麼。所以很多時候,魔鏡魔法,還有類似的向畫中精靈,水底神秘祈求力量的人,都很難確定他們日後是否安全。」
說完這些,伊利亞不待周義追問,繼續道:「但是與其考慮這些日後的事情,你現在還是擔心一下自己的明天吧。魔鏡的力量在正統的神秘學中被視為邪惡與詭異,很容易被官方的神秘力量調查甚至迫害。事實上,我把你拉過來的時候,就有第一機關的調查員來詢問你的事情了,只是我以你還沒有蘇醒為由拒絕他們來找你。」
第一機關調查員?
周義感覺自己的腦袋似乎有些不夠用了。
先是伊利亞突然表現出對神秘知識的熟悉,緊接著還有什麼魔鏡背後的存在,現在又冒出一個完全沒有印象的第一機關調查員……
雅恩·尤拉諾斯以前是生活在鄉下嗎?怎麼記憶里沒有一點這方面的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