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呂布之箭
從陽人縣城到汜水關,歷來只有兩條路,一條是往西北繞樑東、令一條是西走廣成,直抵關下。梁縣廣成,離陽人城西偏北不過十五里許,較之梁東大道,從廣成到關上一路上多山多丘,行軍殊為不易,且董卓軍在此一線布下四座依山勢而建的堅寨,每寨屯兵三千,另加設了烽火台,白天燃煙,夜晚舉火,互相呼應,加上關內守敵,隨時可援,真正是易守難攻。孫堅當初制定攻打汜水關的路線,除了廣成線行軍不易外,其他也是沒得選擇,因為實在沒有信心在連克四寨之後,本軍是否還會有餘力立刻攻打堅固的汜水關。
孫堅帶著桓飛和一個負責看守馬匹的近衛,此刻正潛伏在廣成城外二里許處的一處小山丘上的一塊巨石之後,對面就是燈火通明的董軍城郊營寨,顯然是剛剛搭建不久,甚至連應有的柵欄也在建設之中。
孫堅突然轉頭問桓飛:「雲龍,你怎麼看這支軍伍?」
桓飛愣了一下,知道師傅在考他的軍事天分。「回師傅,看建柵欄的士卒精神不佳,動作遲緩,營寨內炊煙剛起,全軍應該還沒有食用飯食。加上這支軍隊今日行軍一日,正是疲憊之師。」
「答對一半!」孫堅嚴肅的道:「你看那左邊的營寨,深得兵法選地之要,正是孫子兵法中說的險地,若我先居之,必居高陽以待敵;若敵先居之,引而去之,勿從也,你看彼處雖然士卒疲憊,但擇地高丘,前方則刻意保有伐木遺下的大樹樁,若有敵人進攻,必須要繞過參差不齊的樹樁,這樣勢必難以急掠而上,只要布下強弓勁弩,必可使之血流成河。」
「董賊軍中還是有知兵之人啊。」孫堅嘆到,本來看到胡軫軍疲憊難興的軍容,孫堅已經打算下半夜或次日黎明發動突襲,不過眼下看到這敵軍左翼營地選地甚好,不由放棄了這個打算。
「師傅!會否是呂布的大營?」桓飛心中一動。
「有可能,但我心中一直存有疑問,為何董卓老賊會派麾下首席大將來對付我們?
而且主將不是呂布,而是胡軫?兩人的資歷差太多了。」孫堅疑惑不解。
桓飛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董軍大營,忽然低呼一聲:「師傅!」
孫堅抬頭急看,只見廣成城門大開,十數騎快馬出現,旋即各自四散,分頭往城外大營各處馳去。
「看來城內有軍令傳出了,這麼說來胡軫的主營是安在城裡的。」孫堅替桓飛解釋道。
只見傳令快騎在營地內四處奔走,接著整個軍營騷動了起來,因為隔的太遠,究竟發生了什麼,孫堅二人不可得知。
緊接著,建設柵欄的士兵開始停下了手裡的活,營寨內的炊煙也被壓熄。
「嗯?」孫堅輕輕沉吟了一下,「怎麼?難道要拔營?」
待看見董軍軍士開始麻利的收拾帳篷,孫堅虎軀一震:「怎麼?胡軫想連夜攻打陽人?這麼不智之舉,他也會做?」
「師傅!」桓飛有些興奮,「既然敵軍提疲弱之兵來打陽人,豈非是送上門來給我們打勝仗?還有什麼不好。」
「嗯。」孫堅點點頭,召來那名近衛,囑他立刻回陽人通報敵情。看著近衛到山丘后的隱蔽處騎馬而去。孫堅回都對桓飛道:「我們留下繼續看看形勢。」「是、師傅。」桓飛話音沒落,孫堅已把他的頭摁低,「伏下!」
只見敵軍大營營門大開,十餘騎快馬衝出,「這是敵軍的斥堠,大軍未行,先派斥堠尋探,這是行軍必須的。」
十幾名斥堠騎馬小心翼翼的前進,最後在離兩人不到三十尺的丘下而過。「真是驚險!」桓飛抹抹冷汗。
這時廣成城門再開,一大隊士兵開拔了出來,火光下把中軍大旗照的分明,看見斗大的一個胡字,孫堅嗤道:「胡軫打算大搖大擺的來攻我的陽人嗎?黑夜行軍已屬不智,還明目張胆,是否真嫌命長?」
緊接著是大隊人馬簇擁著中軍大旗開始行軍。看著明亮的火把成行成列的在腳下行過,桓飛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要有人抬頭,稍加留意,就能看見兩人。萬一,桓飛實在不敢想下去了,埋下頭去,閉上眼睛,儘力蜷起身體,不發出一絲聲響。
「不用慌!」孫堅的聲音從耳邊響起。桓飛睜開眼睛,只見孫堅擎著張布,將兩人的身體罩了起來。「這是山越產的匿形布,外面的顏色和這裡土壤的顏色一樣,不仔細看,是絕對看不出來的,只要不發出太大的聲響,下面人是發現不了我們的。」
孫堅輕輕解釋道。
桓飛這才明白孫堅這次看似莽撞的探營行動,其實是準備充分而來。過了越莫一刻,大隊人馬用於消失在遠處。
「哼哼!這樣的行軍速度,他們起碼要走上一個時辰才能到陽人,到了那裡,程普會招待他們的。我們一會快馬加鞭,興許正能趕上盛宴的開始。」孫堅眼中射出興奮。突然轉頭道:「雲龍,你剛都看清楚了!一共約多少人?裝備如何?輜重安排在軍伍何處?」孫堅連問了桓飛三個問題?
「大約有四千人、五百有騎,其餘皆是輕裝,沒有帶攻城器械,無輜重。」桓飛剛才看得很仔細。
孫堅嘉許的點點頭:「嘿嘿,沒有輜重,還行進的如此之慢?疲軍輕裝,還敢來攻我據城雄師,你不覺奇怪嗎?」最後的話透出極大的疑惑。
「太奇怪了!師傅。」桓飛應道。「伏下!」孫堅再次低喝。
桓飛頭剛剛低下,就聽夜色中蹄音輕響,兩匹騎從方才據險紮營的左營沖了出來。
雖然有四千許大軍開拔,但這支越有五千左右兵力的左營大軍卻紋絲不動,看來並未擔負出擊任務。
兩匹快馬飛也似的奔來,直到距離兩人腳下不到六十步的山道處停了下來,馬上之人似乎在遠眺逐漸遠去的那條火龍。右邊的那名騎士手裡擎著一支火炬。把周遭二十步的距離照亮。火光下,只見左邊那個騎士頭戴三叉束髮紫金冠,體掛西川紅錦百花袍,身披獸面吞頭連環鎧,腰系勒甲玲瓏獅蠻帶;弓箭隨身,手持畫戟,坐下一匹雄壯至極且通體火紅的戰馬,「將軍!」舉火炬的騎士是一身普通的黑甲,他先開了口,「為何要讓大督護乘夜攻打陽人?士兵早已經過一日行軍,疲不能興了。雖然今日早間接到華雄都督的勝報,但孫堅新敗,元氣卻未傷,且據城而守,大督護兵只疲弱四千,如何會是對手,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山丘上的孫堅和桓飛精神一震,這也是他們最想知道的。
「文遠!」一個混厚的聲音響起,雖然聲音不大,但充耳卻有震人心神的力量。正是左邊那身高九尺,體態威猛的大將。
「飛將呂布!」孫堅和桓飛對視一眼,肯定了彼此心中的猜測。只聽那象呂布的男子道:「胡軫無功、卻持寵跋扈,正可借孫堅之手除之。」話音聽下,顯是在看那叫文遠之人的反應。此時聞聽那叫文遠之人幽幽嘆了口氣:「可惜了那些無辜的軍士。」
「文遠!這是相爺的意思,你我不可多問。」
「是!」
「你先回營吧!讓全軍儘早休息,明日一早不論胡軫勝敗如何,由我呂布親自領兵攻打陽人。嗯,我要在這裡吹吹風。」持畫戟的男子輕鬆的吩咐道,也肯定了孫堅兩人的猜測,他正是赫赫有名的飛將呂布。
而那叫文遠的騎士不答話,只是一供手行禮后,將火炬插在地上,策馬先行回營而去。
火光下中呂布見那文遠走遠,又看了一會遠去的火龍,撥馬也往營地而去。正當孫堅和桓飛感到那凜冽的氣勢一松時,接著下來桓飛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見背對著兩人,呂布以極其迅捷的手法早摘弓在手,似乎背後長眼一般,反手一記背射,長箭登時離弦,直往兩人射來。
這箭之速,以孫堅的武功,即使是沒傷在身,也沒可能接下,所幸呂布並無意傷兩人,長箭直直的射入遮擋兩人身軀的那塊巨石上,破入石中三分有餘,由此呂布的箭法精人和內力深厚可見一斑。
夜色中,只聽呂布那渾厚的聲音傳來:「今夜權且饒你二人狗命!立刻去告訴孫文台,就說明日呂奉先將要借他的首級一用,哈哈哈哈。」笑聲剛至,人已去遠,嘶風赤兔馬果然是天下聞名的良騏。
「好險!」孫堅看了看面如土色的桓飛,也抹了抹額際的冷汗,「若非我真元受損,呂布無法感應到我往時那充盈的氣機,否則,必會將我們搏殺於此,眼下他認為我們只是普通的姦細,所以放過我們,也算錯有錯著吧,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馬上走。」
桓飛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腿都不聽使喚了,哆嗦的厲害,剛才那快逾奔雷的一箭射來時,差點讓他以為自己死定了。此刻他勉力起身,用力拔出了嵌在石中的那支長箭,借著山下那支火炬射出的極其微弱的光華,他看見了箭身上四個小字:「呂布之箭」。
他將那支箭緊緊抓在了手中,此刻他下了個決心。
成為比呂布還強的人,打敗呂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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