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歃血誓師

晴空萬里之下炮響三聲，河北軍由中軍開出三千右手持刀左手持盾的精甲戰士，盔明甲亮，氣勢迫人。分佈四散各處排下陣勢，團團圍護住中央高台，在外圍更是錦旗招展，何止有十餘萬人馬。

而中央廣達三十丈方圓的高台分三層而築，四周遍列五方旗幟，上建白旄黃鉞，最高處香案上擺設兵符將印，中列十八席。討逆聯軍十八鎮諸侯集齊於此。下列群雄部將何止千席，聯軍在此歃血誓師。

這樣的誓師儀式，聯軍已經是第二次舉行了。在去年年末會盟之初，聯軍就已經舉行過一次，今次耗時月余難克虎牢雄關，盟主袁紹決心再次誓師明志。重新將逐漸懈怠的聯軍軍心凝結起來。

與大將黃蓋坐在高台第三層的席位上的桓飛還是首次面對這樣的十餘萬人誓師的大場面，不由左顧右盼，頗受震撼。

「吉時已到！」此刻唱官報道。只見聯軍盟主袁紹即刻從高台中層首席起身而立，整衣佩劍，慨然登上最高台，對香案焚香而拜。拜完后，轉身面對眾人慷慨激昂的提氣道：「漢室不幸，皇綱失統。賊臣董卓，乘釁縱害，禍加至尊，虐流百姓。紹等懼社稷淪喪，在此糾合義兵，並赴國難。凡我同盟，齊心戮力，以致臣節，必無二志。有渝此盟，俾墜其命，無克遺育。皇天后土，祖宗明靈，實皆鑒之！」

桓飛雖然古語進步甚快，但此刻也只是聽了個一知半解。一旁的黃蓋解釋一番后道：「這已經是袁紹第二次說這番盟書。起不了多大的效用。」。

桓飛點點頭，留心看了看同列高台第三層的各路諸侯麾下的將領，果然有不少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

高台上的袁紹讀畢盟書後開始歃血。歃血已罷，再次提氣高呼：「齊心戮力，並赴國難！克當效命，以致臣節！皇天后土，祖宗明靈！有渝此盟，俾墜其命！」

這番話雖然是從盟書中演化而來，但由袁紹提氣呼喝而出，倒也辭氣慷慨，頗有威勢。桓飛心中正想到，就聽台下三千河北軍刀盾手已經齊齊喝出：「齊心戮力，並赴國難！克當效命，以致臣節！皇天后土，祖宗明靈！有渝此盟，俾墜其命！」

三千人同時整齊高呼，氣勢比之袁紹所喊，何止高上千倍，讓桓飛在不曾提防之下著實大吃了一驚。

然而當三千人的喊聲方落，外圍的呼喊也傳了進來，雖然是一樣的話，但此番卻是布在外圍各路諸侯麾下的士卒所喊，雖然不甚齊整，但十餘萬人同時高呼，簡直聲震寰宇，不但桓飛，當場不少文官武將也禁不住微微變色。

「這就是軍中小卒的力量。」桓飛的想法和這群古人的想法有著本質的區別。「雖然只是軍中默默無名的小兵，但十餘萬小兵彙集的力量，在高台上的這些千餘文官武將決計無法相比。」桓飛暗想，「不管什麼年月，什麼樣的戰爭，只有這些士兵才是戰爭的直接推動者，只有善用士兵的力量，才能獲取勝利。」

他正胡思亂想的時候，高台上的袁紹早已開始點兵派將，聯軍準備施全力大規模攻打虎牢關。

先陣已經派出，由王匡、喬瑁、鮑信、袁遺、孫融、張楊、陶謙、公孫瓚八路諸侯集兵二十萬。十八鎮諸侯幾乎將一半的力量投入了新一輪的虎牢決戰。

「欲奪虎牢，必先奪此寨！」台上的副盟主曹操站了起來。走到一副繪著虎牢地形的巨大絹帛前分說先陣二十萬大軍的任務。

下層的桓飛還是第一次見到曹操，可惜從下往上看，看得不甚清楚。「這就是一代奸雄曹操嗎？」桓飛喃喃道。

「雲龍？你說什麼？」一旁的黃蓋聽得桓飛喃喃自語，好奇的問道。

「沒什麼！」桓飛急忙道，說實話，關於這個混亂的三國時代發生的事情他還是記不得太清楚，似乎只有許多著名的人物他能記起，就算記起些什麼，他也不想對人說。因為一種說不出的恐懼感一直壓迫著他。

上方的曹操還在繼續講著，「自我軍旬前後撤二十里后，董卓賊軍抽調關中大量民夫，大幅增強的虎牢的防禦，今次必將只有苦戰。而在關前三里，董軍新設一處大寨，囤兵三萬至五萬之間，統帥為呂布，呂奉先。此寨依山勢而建，雖不堅固，但與虎牢關相互呼應，所以欲攻虎牢，必先拔下此寨。」

「飛將？！」台下眾將官議論紛紛。顯是對呂布頗為畏懼。桓飛還是首次看見眾人對無敵將軍呂布的評價，華雄雖然狠，但聯軍偶爾還有小勝，而且帶軍將軍大多可以保著性命退下戰場。而對著呂布，仗打到現在，至今還沒有一員將軍可以活下來。

簡單的講，對著呂布，只有一個死字。無論是陣前單挑還是兩軍混戰，呂布所到之處，留下的只有屍骸，別無他物。畫戟寶馬，神弓飛箭，加上縱橫無敵的部曲三千西涼陷陣營鐵騎，每次都是讓聯軍在戰場上血流成河，飲恨敗退。

見眾人未戰先怯，桓飛幾可預知勝負，此時八路諸侯起身接令走下高台，身後跟著自己的戰將，桓飛目送著眾人跨上戰馬馳出聯軍大營，各去召集部屬，籌備出兵。

戰鼓陣陣，桓飛看著這些將領已經一掃先前聽聞呂布之名時的頹意，衣甲飄飄，策騎雄赳赳的開拔戰場的英姿，目睹眾人氣滿長虹的一腔豪情，桓飛心中禁不住一陣感嘆，出征將士大多此刻正值二、三十歲的年華，此番為天下大義，甘願拋頭顱撒熱血出入沙場，縱然聯軍攻破虎牢，這些將士中又有多少人能活著看見天下安靖？

又有多少將士將安眠沙場，與草木同朽。恐怕他們這份為安定天下付出的熱血與生命只有上蒼可鑒。

桓飛已經對戰場的血腥漠然了，但依然不能對時刻剝奪生死的戰爭存有好感。從心底里，他厭惡戰爭，厭惡戰場那流淌的血河。

無奈孫堅說的對，唯有以殺止殺，以武息武。只有用強力壓住所有有野心之人，戰爭才會休止，更只有殘酷的戰爭才可以讓人記住戰爭，最後消弭戰爭，得到真正的天下安定。關於這一點，桓飛現在是絕對的相信。

殺！驀地從桓飛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俯下頭看去。只見呂布當日在廣成郊外射他的那支長箭此刻依舊靜靜的躺在他的箭壺中。

白日之下，箭桿上的四個小字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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