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啟蒙授業
次日晨,梁東南二十里,陽人城外。
昨夜梁東一戰,守城孫軍幾乎全滅,若不是由祖茂引開追兵,辰時時分又起了一場大霧,孫堅和其僅存的數十本部近衛也是難逃一死。
「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陽人城了。」孫堅給周圍的士卒打氣,但抬眼望去,周圍的士兵大多已是疲憊不堪,不少士兵更是受創嚴重,急需救治。正當孫堅感到頹喪之際,前方蹄音輕輕響起,濃霧中一隊士卒出現,在前方攔住了去路,孫堅與眾軍心中一凜,但當看清旗號,都是一喜,是自己的軍隊。當初行軍至陽人,孫堅為了與梁東相呼應,仍是部署了一批近三百的軍卒。眼下碰上的就是陽人城一支大約二十來騎,負責巡邏的斥堠隊。有了生力軍的護衛,孫堅等人終於安全的進入陽人城。
剛進城,孫堅就立刻派出了三隊傳令兵,急召關前的程普軍撤回,合兵陽人,中軍受到如此嚴重打擊,攻城計劃自然取消。
城牆上,孫堅軍緊急部署著防禦,所有陽人城的住民都被徵集起來,加固城牆。隨著太陽的升起,濃霧正在消散,誰都不知道率先趕至的是華雄軍還是程普隊。每個人的心都被凝重的氣氛壓迫著。
中午時分,「桓飛!」門樓內,孫堅突然對一直不離寸步的少年開了口。「你在想什麼?敵兵隨時會到,你怕不怕?」
「不怕,將軍,我正在想是那支軍隊會先到呢。」桓飛很認真的道,他心中似乎又想起了什麼。
「你猜呢?」孫堅看了看奇怪的少年,少年似乎沒有任何的恐懼。
「肯定是程普軍!」少年脫口而出!
「什麼?」孫堅心神俱震,肅容歷喝道:「你怎麼知道我軍領兵大將是程普?你應該不認識程普才對!」,桓飛根本沒有機會知道是程普帶軍去關前下寨,方才孫堅下令傳令兵通知程普退兵也是瞞著眾人悄悄進行。更重要一點,雖然孫堅帶著程普去火場見的黃蓋和桓飛,但桓飛當時仍然昏迷,所以他根本不認識程普才對。
桓飛愣了愣道:「我也不知道,方才我頭腦里突然閃出這句話,好像。好像,我能知道眼下將會發生的事。」
孫堅凌厲的眼神鎖緊少年的眼睛,澄明的眼神中絲毫沒有作偽的意思。良久孫堅嘆了口氣,「等程普真的來了再說。」言下之意,他也沒有十足的信心,萬一華雄追上祖茂,依華雄的性格,肯定會再次出擊,非要殺死自己才甘心。
「如果是華雄先來,那我惟有死戰在此,沒有別的退路,而你屆時可先逃走!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的氣數了。」孫堅看著少年,越發覺得這個少年的不一般。
桓飛雖然失去以往的記憶,但言語能力和思維能力卻沒有任何的受損,「將軍何不退回聯軍大寨呢?」從昨天晚間與孫堅、黃蓋的聊天中,他已經大致知道了天下的形式,更奇怪的是他似乎對這個充滿殺戮的三國時代並不陌生,也沒有恐懼,反之還有些莫名的興奮。
孫堅嘆了口氣,破天荒的對著眼前的奇怪少年道出了心事:「我曾立下軍狀,不破汜水關決不回兵。如今中軍被襲,先鋒幾已崩潰,我還有何面目回大營?」
桓飛點點頭,似乎很能理解,正要答話,就聽城外人喊馬嘶,大軍已經兵臨城下,「將軍!」雖然似有預感,但事到臨頭,桓飛得聲音都緊張的變了。但孫堅臉色不驚反喜:「小子!看來你說對了。程普來了!」
聲未落,就聽腳下城門口有個雄渾的聲音響起:「主公!德謀、義公救援來遲,還請降罪!」
孫堅深看了桓飛一眼,也提氣應道:「無罪,德謀、義公,你二人率全軍立刻登城布防,華雄軍隨時會至,準備隨時迎戰!」
「得令!」
下完令,孫堅再次凝視著桓飛清澈的雙目,「我有點服了。」孫堅嘿然道,「你可能告訴我華雄將何時來犯?」
桓飛低頭努力想了想,發現腦中一片空白,「我不知道!」
「是嗎?」孫堅笑了笑。「我還以為你真的未卜先知呢!」轉身就走。
「孫將軍!」桓飛看著孫堅的背影,哽咽著道:「關於祖將軍!」,就在昨日下午,孫堅行功未醒的時候,祖茂對桓飛熱情招待,疼愛之情讓桓飛感動非常。突圍時,很多次甚至用身軀替桓飛擋下砍來的刀劍。突圍前祖茂給桓飛的頭盔此刻還戴在他的頭上。
孫堅整個身子頓時僵住了。「他是不是不能來和我們會合了?」孫堅的聲音似乎很遠。
「是。」桓飛的熱淚終於流了出來。
孫堅左手扶上城牆,背對著桓飛嘆了口氣,白色的氣霧在冬日清晰可見。「自我在江東起兵,他是第一個投效我的大將,不但是我的部下,更是我的手足,今日我斷了一臂啊,痛呼哉。」
亮亮的冬日下,桓飛看見孫堅抬頭時眼角劃過一道晶瑩之色。
驀地,孫堅旋風般回身,看著桓飛:「桓飛,你願不願意跟我學武?這個時代,沒有高強的武藝,是沒有辦法活下去的,祖茂為你為我而死,舍我不談,你必須好好活下去。」言出誠摯。
桓飛愣了愣,突然明白過來,急忙下跪行禮:「師傅,請受徒兒一拜!」,心中頓時百感焦集,悲傷、感激、崇拜,當然還有非常多興奮的情緒。
此時一個手持一條鐵脊蛇矛的中年黑甲武將和另一個腰懸一口大刀、留著兩撇大鬍子的威猛武將已經走進了門樓。孫堅點頭招呼他們過來,然後給兩人介紹桓飛。
「這是桓飛!我剛收的徒弟。」不理兩人驚愕的表情,孫堅已經給桓飛介紹兩將道:「這穿黑甲的就我軍參軍程普程德謀,善使蛇矛。用大刀的是韓當、韓義公,勇冠軍中。」
桓飛恭恭敬敬的給兩位大將行了禮后識趣的走了開去,到城牆上假看風景。讓三人能暢談眼下軍事。看他走得遠了。韓當心直口快的道:「主公!眼下大戰在即,為何要收這個黃口小兒為徒?」
孫堅虎目中射一絲悲傷,「你們可知,祖茂用我的赤幘,替我引開了華雄?眼下應凶多吉少了。」
「啊?」程普和韓當齊齊呆住了。「那麼公覆呢?」程普與黃蓋私交甚篤,出言詢問道。
「替我擋了追兵,眼下還沒回來。」孫堅頹然的坐下,突然想起一事道:「你們怎麼回來了?我的傳令該沒有那麼快到關下的。」
程普一束手道:「主公尚請恕罪,我等並未得到傳令,是私自回兵的。」當下把昨夜發生的事講述了一遍。
原來程普和韓當在關下扎住營寨后,程普為人小心謹慎,恐華雄乘夜襲營,故與韓當各帶精甲三千,輪流當值。時至下半夜,程普發現黃昏派回梁東的快馬依舊沒有回來,急忙再派出斥堠前往哨探,斥堠未行十里,就急馬回報梁東方向紅焰衝天。
程普急急與韓當商定,乘夜棄寨,急回梁東。
午前時分,程普等急行軍回到梁東,梁東尚余火未熄,但華雄軍已於天明時分撤退。
於是程普與韓當分兵四散尋找,終於在陽人找到了浴血突圍的孫堅等人。
孫堅看著眼前兩個愛將通紅的眼睛,從昨日午時直至現在,兩人和麾下士兵幾乎沒闔過眼,「謹慎從事,且當機立斷!有功無罪!汝二人無罪,尚立大功。」
兩將謝過後,退下去指揮士兵休整和布防。走過桓飛的身邊時,兩人都停下了腳步,韓當似乎有些敵意:「得我家主公的賞識,幸運的小子,你要好好珍惜啊。」言罷,徑自去了,待韓當去的遠了,程普傳身和氣的對桓飛道:「義公輕易不相信別人,性格如此,你別放心上,好好向主公學吧,這是難得的際遇。」
「是!」桓飛口中應道,看著程普走下城牆的背影,心中卻神飛萬里。從昨天到現在,自己還沒有時間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是什麼人?可以肯定自己不同於這些人,但自己為什麼會對這些人有模糊的了解,甚至有時能清楚由心中浮現出關於這些人的事情,甚至還能預見到祖茂的死?我了解這個時代?對!或者應該說是熟悉這個時代,但絕對不屬於這個時代。桓飛心中千萬個聲音響起:「這不是你的時代,你部屬於這個時代。」
「我究竟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桓飛腦袋一陣劇痛,痛苦的呻吟了一聲,歇斯底里的喊了出來,引得周圍守衛垛口的士兵紛紛側目。
「桓飛!」孫堅的沉穩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不要去想了!」一隻手堅定有力的扳住了桓飛劇烈搖晃的身軀。
桓飛開始冷靜下來,身體停止了搖晃。「我們現在就上第一課,從內氣心法開始,我先教你調息之術,當你煩躁的時候,不妨用此法平息心境。」
桓飛聞言一震,轉頭看向孫堅,脫口道:「內氣?調息之術?就是武俠書里講道的內功嗎?」
「武俠書?」孫堅一頭霧水,從昨天晚上的閑聊就發現這個少年老是會突然冒出一兩句怪話,但一加追問,連他自己也不清楚怎麼會想到這句話的。也就說他根本就是下意識說出來,從他的記憶深處浮現的。
「不管是什麼?乘現在還有時間,我先傳你我的激水心法的口訣,隨我來。」孫堅一把拖著桓飛,往門樓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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