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93章
任朝瀾先一步走到趙靳庭身旁,制住他掐自己脖子的自殘行為。楊紀清隨即在趙靳庭另一邊蹲下,查探他身上的情況。
「是詛咒。」楊紀清擰起眉頭,「他怎麼會中詛咒的?」
他記得在胗籠里遭遇詛咒紙人時,耿家兄弟將趙靳庭護得十分嚴實,並沒有詛咒紙人沾到他。在救護車上他也查探趙靳庭的情況,當時他身上也完全沒有中詛咒的跡象。
楊紀清疑惑著,手上動作卻沒有耽擱。他抓過趙靳庭的一隻手,順著他的手腕的脈絡,快速畫兩道驅咒符文。
符文在趙靳庭腕上亮了一下,但很快就變得黯淡灰敗。猶如黑蟻般的咒文,也將遊走的地盤,擴張到了趙靳庭的手腳上。
驅咒符文沒有效果?楊紀清一愣,隨即面上神色凝重了起來。
驅咒符文沒有效果,說明這詛咒相當厲害。這種程度的詛咒,絕不是來自詛咒紙人的。
胗籠內的詛咒紙人數量龐大,註定了單個詛咒力量的弱小,因此需要大量詛咒疊加才能達到致命的效果——就像他所遭遇的被詛咒紙人掛滿全身的數量。而他和耿家兄弟或許有可能遺漏一兩個潛藏的詛咒紙人,但絕沒有可能遺漏大量潛藏的詛咒紙人。
「不是詛咒紙人的詛咒,這難道是在我們方才出去那段時間遭遇的詛咒?」楊紀清按住抽搐的趙靳庭,咬破手指,以血代替硃砂,往趙靳庭眉心上畫驅咒符文。
眉心血色的驅咒符文很快亮起,趙靳庭明顯緩過一口氣。
「也有可能是早先潛藏在他身體的詛咒。」任朝瀾說著,伸手扯開趙靳庭身上的病號服。
病號服敞開,露出趙靳庭的整個胸膛。在他胸口心臟的位置上,有一個十字刀口,傷口很新很深,卻沒有鮮血流出,只有漆黑的咒文,源源不斷地從中鑽出來。
楊紀清瞳孔一縮,隨後沉默了下來。
這是一種下在體內的詛咒,詛咒發作時,會啃噬中咒人的生魂壯大力量,然後破開身體蔓延出來——就像雜草汲取土壤的營養破土而出。而且這種詛咒一旦蔓延出體外,中咒人的魂魄也差不多被啃噬了大半,魂魄沒有保住的可能,人也就註定救不活了。
「救……我……」趙靳庭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伸手抓住楊紀清的手腕,「他們……騙……我,祖宗……陛下……在、趙……趙承……輝……」
趙靳庭話說到一半,突然急喘了口氣,抓著楊紀清手腕的手痙攣了一下,隨即無力滑落,瞳孔中艱難凝起的眸光也跟著驟然潰散,整個人像突然被吹滅的蠟燭,在瞬間失去了生機。
趙靳庭斷氣了。
沒有亡魂自他遺體中浮現,他的魂魄已經被詛咒啃噬殆盡。失去「口糧」的詛咒也開始消散,趙靳庭皮膚上的黑色符文開始逐漸褪色。
趙靳庭瞪著一雙已然黯淡無光的眼睛,眼中依舊充斥著臨死前的不甘。楊紀清沉默半晌后,伸手替他闔上雙眼,抬眸看向任朝瀾。
「趙承輝……」楊紀清重複了一遍趙靳庭最後留下的那個名字,一個他不算陌生,卻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名諱,「我記得趙承輝不是……」
楊紀清話未說完,又倏然收聲,扭頭看向病房的窗戶。
在楊紀清扭頭的同一時間,任朝瀾已經站了起來,快步走到窗邊。他腳下頓住的瞬間,便伸手去推窗戶。
病房的窗戶不能完全打開,推開一掌寬的縫隙后,任朝瀾被迫停下動作。他動作微微一頓后,當機立斷,扳指化出銀色的細線甩出窗外,捆住窗外正要撲騰著翅膀離開的燕子,從窗戶縫隙扯進房內。
燕子被抓進病房后,一雙無機質的黑眼珠子往趙靳庭方向看了一眼,隨即化作紙符,瞬間自燃成紙灰,飄落在地上。
這一幕,楊紀清和任朝瀾都不陌生,他們先前見識過,是斬字會用來監視盯梢的法術。從這隻燕子化成紙灰前的行為來看,他顯然是斬字會用來確認趙靳庭死亡的。
「看來殺害趙靳庭的兇手,已經不需要我們做進一步確定了。」楊紀清看著地上的紙灰,低聲說道。
這隻法術化成的燕子會出現在這裡,足以說明對趙靳庭下殺手的,毫無疑問就是斬字會。
楊紀清說完,伸手托住趙靳庭的後頸,打算將他的遺體搬到病床上去。
雖然之前趙靳庭幫著斬字會,在趙家別墅步下胗籠,試圖取他性命,搶奪他身上那枚高古玉玉佩,他毫無疑問是斬字會的幫凶。不過,現在趙靳庭已經在詛咒下神魂不存,而且他也不過是斬字會手中的一枚棋子,本身就可憐又可悲,楊紀清就不打算跟他的遺體過不去。
任朝瀾見狀,正想過來給楊紀清搭把手,突然聽到病房門口傳來開門的輕響。
兩人一起看向病房門口,只見趙靳庭的助理,提著一隻五層的木製雕花食盒,推開病房走了進來。
「趙總,我送晚飯……」助理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看到楊紀清懷中的死氣沉沉的趙靳庭,「趙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