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攝政王他曾有一個夢想。
那是一個少年。
他看上去十七八歲的樣子,一頭黑髮在頭頂紮起,露出少年人優越的五官,那雙眼睛尤其好看,有著藏不住的銳意,裡面的野性是宴雲河從未見過的。
現代的少年生活在和平年代,他們或積極向上,或溫文靦腆。而宴雲河這幾日見過的大鄭朝的少年們,階級分明,讀書的書生意氣,種地的質樸純真,最常見的反而是身邊年紀不大的奴僕,謹言慎行戰戰兢兢。
但這個少年卻與宴雲河見過的所有少年人都不同,他身上有很強的侵略性,簡單來說,他像狼。
而此時,這個狼一樣的少年盯著他已經有一會兒了。
直勾勾的,像是看到了可口的獵物,等待狩獵的狼一般的眼神。
宴雲河並沒有慌張,再像狼,那也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對於如今二十三的他來說,四捨五入那就是個孩子,他自然不會被一個孩子嚇到。
於是他大大方方地沖著那少年一笑,用眼神詢問他是否有什麼問題,那少年反而像是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
這讓宴雲河更加覺得,果真是年紀還小,還是懂得害羞的年紀呢,比現代那些少年人好應付,若是在現代,此時怕是已經來要微信號了。
前面的行商已經收拾好了貨物,道路恢復通暢,該是啟程的時候了,宴雲河與剛才相談甚歡的人道別,他們一群人上車的上車,騎馬的騎馬,很快就分道揚鑣了。
待那一行七人遠去,宴雲河的侍衛長輕輕敲了他的車窗,宴雲河應聲道:「何事?」
「稟王爺,屬下覺得剛才那群人有些蹊蹺。」
「哪裡不對?」宴雲河問道。
侍衛長說道:「他們自澤州而來,那裡的叛亂剛平不久,尋常人不會去那個地方,看他們的樣子在那裡應是呆了不短的時間,騎的馬也像是軍中的馬匹,屬下猜測,他們怕是與吳家有些關係。」
「吳家?」宴雲河只覺得這個姓熟悉。
侍衛長知道王爺忘了不少事情,於是提醒道:「左相夫人出身吳氏。」
經他一提醒,宴雲河就想起來了,吳家手裡掌握著西南軍,而吳氏和左相楚海德是姻親關係。
之前八王之亂時,南方土族趁勢反叛,「宴雲河」的戰場主要在江北地區,而處於南方的戰場自然由西南駐軍負責了,八王之亂平定后,南方戰場於年前也勝了。
宴雲河知道這侍衛長是在提醒他,這些人可能是左相一黨的,看來這侍衛長也是有些想法的人。
於是宴雲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侍衛長忙答道:「屬下趙青。」
「嗯。」
宴雲河暗道:「好的,我記住你了,是個好苗子,整日想著黨派內鬥可惜了,以後就隨我種田吧。」
而趙青還在興奮,王爺問了他姓名,看來以後應是會重用自己,他可是第一個被失憶王爺主動詢問姓名的侍衛,美滋滋。
這次終於一路無波地到了王莊,王行早在宴雲河的吩咐下準備好了菖蒲,在他的要求下,兩斤菖蒲被搗爛,加水三斤開始煮,待兩刻鐘后停火,過濾去渣,這就是原液。
在五月節前的這幾天,王莊的佃農就開始了噴洒農藥,王莊的人會帶著原液和洒水壺與佃農們一起在田間勞作,每斤原液兌三斤水,盡量照顧到每一片良田穀地。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宴雲河才與佃戶有了近距離接觸,王莊面積大,他跟著走走看看,免不了要在佃戶家中歇腳。
這日他就歇在了一個六口之家中,羅老漢今年五十有三,妻子早亡,兒子和兒媳育有二子一女,佃了王莊一百二十畝地,其中精細耕作的地有二十幾畝。
在這個人類平均壽命只有三十多歲的時代,羅老漢無疑是高壽之人。
但常年的幸苦勞作還是體現在了他的身體上,他看上去像是現代八十多歲的老人。
此刻他正用顫巍巍的雙手給宴雲河端上一碗茶水,宴雲河忙也用雙手接過,喝了一口,笑道:「好茶。」
羅老漢就也跟著笑起來,好像卸下了面見尊貴王爺的拘束,「算不得什麼,都是自家做的,王爺不嫌棄就好。」
「哪能嫌棄,倒是叨擾老丈了,老丈也坐。」宴雲河指指旁邊的木墩子,這就是這家的凳子了。
羅老漢的小孫女倒是不怕生,見自家爺爺坐了,就依偎在爺爺腿邊,不錯眼地盯著宴雲河猛瞧,宴雲河見她可愛,就摸摸她的頭,讓身後的侍從聽風拿些糕點給她。
旁邊的聽風早已對王爺的行為見怪不怪了,他們王爺現在對這些佃戶都比對他們好,他們都習以為常了。
宴雲河與羅老漢閑聊起來,「老丈在這生活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