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雷霆之怒(下)
鄴景帝哼了一聲。
雅公子立刻會意:「淑安公主拿它砸人,微臣躲開了。」
福海和太子兩人的臉色微妙起來,淑安公主用的黑玉銀杏葉茶盞,每個茶盞底都有一片脈絡清晰、形狀完整的金紅色銀杏葉,這銀杏葉並不是手工繪製,而是燒制前將真葉放入,與茶盞同燒,官窯試製了無數次,總共製成三套。
一套收在宮中,鄴景帝時常拿來把玩,並不捨得烹茶;一套在皇后那裡;還有一套收入運寶司庫中珍藏。
淑安公主仗著皇后溺愛,平日誰都不在眼中,行事肆無忌憚,這套茶盞也從側面印證了皇后對淑安的溺愛。
連陛下都捨不得拿來飲茶的茶盞,淑安公主用之如常,還拿這個來砸人,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鄴景帝盯著雅公子:「明知這套茶盞如此珍稀,你為何躲開?」
雅公子一揖到底:「回陛下,微臣離淑安公主有一段距離,只能看到黑色茶盞,萬萬沒想到,她平日飲茶用的是這套茶盞,如果知道……無論茶湯多燙,微臣一定接住。」
言下之意,很是明顯。
鄴景帝的臉上浮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雅兒,孤只是病了,並不糊塗。」
雅公子一言不發,只是低著頭,擺出恭敬的肢體語言。
「說說蘇衡。」鄴景帝才不信雅公子會無緣無故闖公主府救人。
蘇衡力持鎮定。
雅公子應對自如:「蘇衡是微臣招入運寶司的秘醫,今日他本該去運寶司報名,給少侍清明檢查身體,不曾想橫豎等不來,然後探子來報,說他被淑安公主府上的家丁擄走了。」
「陛下,身為運寶司執事之一,微臣自然要把他找回來。」雅公子淡然自若。
「你就帶人硬闖?」鄴景帝瞥了一眼雅公子,視線卻落在蘇衡身上。
「微臣先讓黑騎下拜貼,公主不見;然後又讓黑騎右將下拜貼,仍然不理;運寶司昨日剛有兩位黑騎弟兄燒傷,痛苦難當,急需醫治。所以,微臣才去公主府遞了拜貼。」雅公子先禮後兵,不怕被問。
鄴景帝其實早就聽鷹衛詳實稟報過了,只是習慣從雙方言詞中尋找漏洞,一來是鷹衛與運寶司隸屬於不同體系,互不相干,沒必要互相袒護;二來鷹衛撤離公主府和回稟的時間很短,串口供需要時間。
雙方說辭相同,確實是淑安公主無禮在先,雅公子救人心切,再結合雅公子呈上的證據,現在就等內務府查抄的結果來對應。
鄴景帝坐的時間一長,就很容易疲倦。
正在這時,殿外傳來通報聲:「陛下,吏部侍郎求見。」
「傳!」鄴景帝正好無事,又不願意整日病貓一樣躺著。
片刻以後,吏部侍郎頂著花白頭髮和鬍鬚,進入書房行禮:「陛下,下官有事要奏明。」
「春試張榜一事,前幾日已經商討妥當,還有何事?」鄴景帝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事情。
「陛下,今日張榜,榜單之上的試生都去吏部署名簽到,惟獨不見狀元郎,去了事先登記在冊的客棧,客棧小二說已有三日未見此人,既未退房也未結帳,音訊全無。」吏部侍郎擦了一下汗。
自春試伊始至今,還未發生過狀元郎下落不明的事情,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年特別多。
福海大總管到底見多識廣,小聲提醒:「大人有沒有派人去煙花柳巷找過?」
「找過了,」吏部侍郎急忙回答,「也問過同鄉和同期,狀元郎本人從不去那些地方;下官還去國都城府尹問過,這些日子並未收過無名屍。」
鄴景帝聽著也很新鮮,多問了一句:「狀元郎姓名,打哪裡來?」
吏部侍郎急忙回稟:「陛下,狀元郎姓崔名樺,字子靜,靜安旺族。」
蘇衡被口水嗆到了,捂嘴憋著咳。
雅公子立刻想到蘇衡領回家的那位中二青年,問:「你認識?」
這一問,所有的視線都落在蘇衡身上。
蘇衡只得硬著頭皮回答:「淑安公主府中近幾日擄走的少年郎共有四人,剛好有一個姓崔名樺,今年二十四歲,家鄉在哪裡我沒問,樣貌著實英俊,只是現在看不出來……」
吏部侍郎一下子走到蘇衡面前:「對,客棧小二說狀元郎生得好模樣,他現在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