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月亮每天升起兩次

得知自己之前便是周靜思的助手以後，謝治的表情有了片刻的驚詫，但很快又回歸正常。

畢竟，這種身份反轉反轉再反轉的戲碼在自己的身上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既然自己的舍友能是人類天平的中高層管理，自己的校長可以是負清部的7號調停員武神，那麼在自己穿越之前的謝治，身上同時擁有多個神秘身份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了。

謝治想到了趙海洋之前說過的話，趙海洋說自己在穿越之前是主動封鎖自己的記憶的，而自己的任務面板里有一條主線任務，也是需要自己在這座鹽水負清大學中尋找各種和自己之前的記憶有關的線索，來解鎖自己的記憶。

綜合種種跡象，他要是再猜不出來自己的那個「人間體」的背景遠比他展現出來的更多，那他就真的是一個傻子了。

之前在負清部與王大擺和齊曦交流的時候，謝治了解到，除了自己以外，似乎很少出現穿越者穿越以後失憶的現象，這讓謝治不禁有了一個猜想，自己的人間體，也就是原來的謝治，大概率是為了隱藏某個秘密，才決定主動地在自己穿越之前將他的記憶給刪除掉。

但那些被刪除的記憶里所包含的記憶，可能又涵蓋甚廣，影響甚大，因此人間體謝治又在穿越之前給自己留足了後手，想讓穿越之後的自己在能力到達一定的級別以後，慢慢地再把這些記憶找出來。

「既然之前的十七個星期都是由謝治對林染秋進行的心靈幻境治療，也許，人間體留給我的一部分記憶碎片，就藏在林染秋的心靈幻境之中？」

謝治一邊這樣想，一邊思考著這種情況的可能性。

換位思考，如果是自己的話，可能真的會這麼做。

但……自己還是想不清楚，為什麼人間體謝治要主動地將自己的記憶封印呢？

如果在穿越之初自己能夠獲得人間體謝治的記憶，以人間體謝治作為傳奇負清師「瘋狂剪刀」的戰鬥經驗，無論是天光大廈還是第三醫院，乃至後續自己遭遇的一眾生死危機，都本可以避免。

總不至於他是故意這麼去做，通過示敵以弱的手段讓自己獲得更多的好處吧？

謝治想不明白，但最終他還是決定接替之前人間體謝治的工作，幫助周靜思繼續進行林染秋的心理治療。

「我應該怎麼進入她的心靈幻境之中？」

謝治看向等待他回復的周靜思老師。

周靜思從情緒分析起上拿下新的三張貼紙，對謝治說：

「我來把這些定位器貼到你的額頭上去，讓你和林染秋的情緒波動信號處在同一個無線網關下面，你就可以進入到我以她的核心病灶為藍本創建的心靈幻境之中了。」

謝治點了點頭，閉上眼睛，感受著三張貼紙逐一貼在自己的前額和眉心。

「我還有一個問題。」

「你說。」

「心靈幻境只能一個人進入嗎？」

謝治緩緩把眼睛睜開，卻聽見周靜思讓自己重新將眼睛閉上，儘可能地將心神放空。

謝治把眼睛重新又閉上以後，周靜思才繼續解釋道：

「絕大多數心靈幻境都只能一個人接入，畢竟每多一個介入人，心靈幻境的穩固程度就會低一分。」

「但是也存在極少數心理醫生能夠創建可以允許多人進入的心靈幻境，那樣的心理醫生，自身的心術階梯應該也已經走到了第四步以上了，全聯盟可能也湊不出一隻手來。」

周靜思在閉上眼睛的謝治耳邊輕柔地說著，隨著周靜思的不斷訴說，謝治感覺周靜思的聲音離自己越來越遠，而自己的身影，也慢慢地逐漸離開地面。

謝治記得這種感受，之前兩次進入司馬喜布置的心靈幻境之中時，也有類似的感受。

謝治睜開眼睛，果不其然，四周的畫面逐漸開始拉遠。

四周的活動室景象如同鋪開的紙面一樣，三維的空間展開成二維的平面，而那二維的房間之外則是無盡的漆黑。

自己的身影在這一片漆黑中越飛越高，代表活動室的平面也逐漸變成了一個看不真切的小方格。

失重感越來越多，彷佛自己隨著心靈幻境的展開飛到了外太空一樣。

終於，熟悉的墜落感又來了，自己從一片漆黑的「外太空」里不斷加速，朝著一個白色的小點墜落過去。

白光充斥了謝治的眼睛，讓謝治一時間眼睛有點酸澀。

等到他習慣過來這種白光照射的感覺時，才發現，自己已經離開活動室了。

自己又一次進入了心靈幻境之中。

只不過，這一次的進入，是自己主動的。

謝治的思緒逐漸從剛剛來到心靈幻境的恍忽清醒過來。

但清醒過來之後的謝治發現，眼前的白光並沒有消失。

白色的強光直直地對著自己的眼睛照射，讓謝治有些睜不開眼睛。

之前自己感覺到的那種酸澀也不是假的，自己的眼睛里，是真的有酸澀感。

那是眼睛長時間被強光照射之後的感覺。

謝治試著去躲避強光，才發現，自己的身體被捆住了。

繩索從自己的背後繞過自己的雙手，把雙手捆在一根冰冷的金屬柱狀物邊上。

從柱狀物上傳來的粗糙質感，謝治判斷，那柱狀物，應該是一根水管。

這時候謝治終於有些習慣眼前的強光照射，他朝著強光看去，發現照射出強光的地方，是自己所在的這個小房間的牆角。

在那裡，固定著一根強光手電筒。

燈罩里的十幾根燈珠對著自己照射。

看向手電筒燈泡的那一刻，謝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漆黑，只有那燈泡的地方還亮堂著。

而當他將眼睛移開，又發現，其他的地方慢慢地重新亮起來，但亮度好像變低了，而之前直視燈泡的那塊視野區域，卻留下了燈泡形狀的黑色印子。

就跟直視太陽之後留下的眼睛灼傷一樣。

「被綁在小房間里，雙手被綁在水管上，眼前有強光手電筒照射……」

謝治盡量避開眼前的手電筒，環顧四周。

一面骯髒的、表面被灰塵與污漬覆蓋的鏡子，一台凹槽處布滿黃色陳垢的洗手台，地板上深一個淺一個密密麻麻地全是腳印。

偏過頭，目光繞過直射在自己面門的強光手電筒光束，謝治又看向另一側。

三個小隔間按照左中右的順序依次排開，所有的小隔間都被安置在一個兩拳左右高度的檯面上，從隔間里飄出陣陣排泄物的惡臭。

謝治明白過來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了。

自己被綁在了女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