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迷惑
陳凡定在半空中，太陽高懸在頭頂，陽光普照，天空特別的蔚藍，彩雲飄舞，晴空萬里空氣十分新鮮，靈氣充沛，吸一口帶著淡淡的芬香，令人心曠神怡。
下面是一座小島，四周是汪洋大海，一望無際。海洋上巨浪滔天，水下隱有大量的魚精，遠處飛著成群的海鳥，生機盎然。
目光飛快一掃，瞬間定在千米之外，三男三女六位人仙，不，是三龍三風圍成一圈，其中就有紫蘭花、青蘭花，他們全神戒備，防範陳凡突然發難，隨時準備群起而攻之，一舉拿下。
出人意料的是陳凡並沒有發怒，只是笑了笑，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這些龍鳳。
果然如此，每個傢伙都是龍鳳同體，鳳凰有龍氣腦丹，神龍有鳳氣腦丹，修為超過了原來的龍鳳，估計與八戒鬼王相當，也許還略高一些，與雷神相差無幾。
更有甚者，龍水、天風、九昧真火全部成靈，成真在即。
陳凡暗暗吃驚，天波只是個小角色，面前的這些傢伙特別是皇雲，才是幕後主使，製造腦丹的技術十分高超，應該非常成熟，與自身融為一體，看不出絲毫破綻，修為也大幅度提高。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是真正的龍鳳同體，儘管只是後天而成。
這些龍鳳之中，陳凡只見過青蘭花與紫蘭花，最熟悉的當然是紫蘭花。千年不長不短，小鳳凰變成了大姑娘，好像與以前大不相同，成熟中帶著一絲詭異。特別是那眼神，表面鎮定如山，內心中卻掩飾不住慌亂。
六尊也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神色緊張，卻見陳凡神態自若，一副輕鬆自如的樣子，不由驚駭萬分，顯然是深感意外。
對視許久，陳凡始終面帶微笑，一聲不吭。
他心裡亮堂得很，皇雲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將自己放出來，肯定有事相求，耍某種陰謀詭計。
這傢伙老奸巨猾，當黃雀成功了，成了太玄之主，現在卻敢放自己出來，絕對有萬全之策，萬靈鼎，乾坤袋，還有百變法衣，足以立於不敗之地。
另外，空中瀰漫著一股奇異的能量，靈性極其活躍，有器靈的味道，與陳重十分相似。
陳凡懷疑此地並不是太玄，好像自成世界，對，估計是鳳凰台。脫離了乾坤袋，還是在皇雲的世界里，所以感應不到青陽、玉鳳的氣息，最好以不變應萬變。
龍鳳對他的態度大感詫異，相互對望了一眼，快速交換眼神，似乎取得了默契。
一鳳拱手道：「陳凡上人，在下皇雲，那三位是帝冷、帝寒、帝白。不好意思，前期多有得罪，希望我們能坐下來好好談談，消除誤會。」
陳凡笑而不答，眼中露出嘲諷之意。
皇雲俏臉微紅，表情扭捏，其他龍鳳也是頗為尷尬，渾身很不自在。
陳凡緩緩轉身，逐個細看，目光雖然柔和，不帶絲毫殺氣，眾龍鳳卻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的偏開腦袋，不敢直視。
陳凡暗中冷笑：「心中有鬼，才鬼鬼祟祟，哼，看你們能玩出什麼把戲。」
皇雲輕咳一聲，強自鎮定下來，道：「在下知道，這些年來對上人不公平，不過，那是個人立場不同，敵我交戰，當然是各施其能，不擇手段。我想，上人乃是靈界第一至尊，應該明白其中的道理，理解在下的苦衷。」
揮揮手，眾龍鳳遲疑了片刻，撤去包圍，紛紛飛到她身後。可惜還是惶恐不安，一個個轉過頭去。顯而易見，他們對陳凡深為忌憚，又無言以對。
皇雲比較老練，很快就平靜下來，繼續說道：「上人心闊如海，不是小肚雞腸之人，識大體，顧大局，我覺得你不會魯莽從事，如果想動手的話，我們也無可奈何，只希望你先弄清事件的真相，否則遺憾終身。不但指你，也包括我們在內。」
陳凡依然沉默不語，笑意不減，看她如何表演，又似充耳不聞，觀看一位小丑，嘲弄之色更盛。
皇雲攤開雙手，苦笑搖頭：「上人受了委屈，心結太重，一時半會兒想不開，這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唉，算了，既然您不屑一顧，就聽在下講吧。」
她嘆了口氣，道：「我們不談過去，不談恩怨，不談以往的殺戮，那是扯不清的，對錯交織，真人也難以判斷，糾纏下去太無聊，咱們就現實一點，說說當前的形式，說說太玄的現狀吧。」
陳凡暗笑，這傢伙確實狡猾，迴避她的罪孽，呵呵，暫且見識她的如簧之舌。
皇雲神色一正，道：「鳳凰湖一戰，太玄震動，萬靈嚎哭，死傷無數，地層大面積崩潰，五洲又一次分裂，簡單的說，湖洲四分五裂，現有三座大型島嶼，十二座中型島嶼，小島更是不計其數。」
說著，右手一揮，空中出現一幅地形圖。
陳凡凝神一看，那是太玄以前的地圖，五洲五海七洋一目了然，比例非常精確。
皇雲道：「上人請看！」手指一點，地圖忽變。
湖洲好像被一拳打了個稀巴爛，面目全非，以鳳凰湖為中心，億里範圍內變成一座大海，與四周的海洋相通，外圍的島嶼星羅棋布，最大的三島分別位於東北、西北、西南，比容洲的面積還大些。
皇雲解釋道：「這三島稱為南湖洲、東湖洲、北湖洲，鳳凰湖改稱鳳凰海。」
陳凡的目光迅速轉到潛洲，心中一跳。
潛洲的北部更慘，三、四千萬里範圍內基本被淹沒，島嶼稀少，最偏的東北角有一大島，比容洲稍小一點，丹城早成了湖海的一部分。
皇雲笑道：「這是丹洲。太玄已經不再是五洲了，而是九洲、十八島、五洋、十九海。」
潛洲的南部也受到波及，裂開了五條寬闊的地縫，三終兩橫，寬達千里。實際上，餘下的潛洲被分成了十二塊。
「大哥、大嫂、秦武子、破道老哥，還有青陽、玉鳳，數十萬靈仙全完了？」陳凡腦袋一昏，心中苦澀。
皇雲媚眼連拋，嬌笑道：「再看看青洲吧。」
西青洲沒什麼大礙，東青洲全體下沉，只有一座座島嶼，六座大的方圓千萬里，小的數不勝數，青海擴大了數倍。
容洲、臨洲距離最遠，影響最小，基本上保持原狀。
陳凡迅速冷靜了下來，心念急轉。地層發生如此巨變，不知太歲怎麼樣了？皇雲一統靈界，以她們的實力，制服太歲不在話下，她的目的是什麼？
難道太歲厲害到極點，她們頂不住了，形勢危急，萬般無奈求援？或者想借刀殺人？
皇雲笑容可掬，道：「上人肯定在想，我們為什麼放你出來？咯咯，你考慮太多了。既然出了乾坤袋，我們就不再視你為對手，希望能盡棄前嫌，握手言和。當然能不能成為朋友，關鍵在於你。」
眼瞟四周，媚態盡展，她笑盈盈的說道：「這裡是潛洲鳳凰台，以上人的智慧早就猜到了，再向南就是飛獸場，那裡正在舉行太玄圍棋大賽。咯咯，百年一屆，這是第三屆，上人可前去參戰，絕對能遇到老朋友。」
陳凡心中一驚，圍棋大賽？純陽子？她所說的老朋友難道是紫馬王、紅馬、小花貓？什麼意思？
皇雲面露得意，右手微動，扔過一枚飛符，道：「上人先去飛獸場，再到太玄轉一圈，各洲各島、各海各洋，包括龍宮、鳳巢，隨意進出。任何生靈都可接觸，不受任何限制，我們也不會監視跟蹤。如果有什麼想法，隨時與我們聯繫。」
陳凡接過飛符，越來越迷惑，看不透皇雲在搞什麼鬼。
皇雲神色一變，媚態盡去，一臉凜然正氣，鄭重其事的說道：「百聞不如一見，我們相信上人，會用自己的眼睛看，用自己的嘴巴問，傾聽眾靈的心聲，而不是憑空想象，憑自己猜測。公道自在人心，自在眾心。」
她一揖到底，說話鏗鏘有力：「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太玄非龍鳳之太玄，而是所有生靈的家園。我們龍鳳，還有上人，只是其中的一員罷了……上人請！」
靈性劇烈波動，陳凡身形忽閃，瞬間出現在一座大草原上空。
「飛獸場！」陳凡十分肯定。
一張綠色地毯向天邊延伸，青翠欲滴，養眼舒目。四周風和日麗，微風拂過，數米高的草叢中露出成群的牛羊，它們悠然自得地吃著青草，小崽們在歡樂的玩耍，空中也不時飛過一些飛兔。
陳凡敏銳的感應到，原有的肅殺之氣淡了許多，多了祥和之氣。那些猛獸群似乎消失不見了，成了食草動物的樂園，大家和睦相處。
最讓他興奮的是，居然感應到青陽、玉鳳的氣息，而且就在兩百萬里範圍內。它們安然無恙，說明其他靈仙也有生還的可能，最起碼大哥一家逃出了生天。無論出現什麼情況，兩靈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他們救出來的。
幾乎在同一時間，兩靈也感應到了，欣喜若狂。陳凡連忙示意它們不要聲張，自己緩緩飄去，並通過它們的神識，觀察周圍動靜。
那是一座大湖畔，人山人海，連綿十幾里。他們以四人為一組，兩人專心致志的對弈，兩人為裁判員，足有上百盤同時開戰。青陽的對手是一位人仙，還有數千人坐在四周。玉鳳也在其中，似乎在等待戰鬥的結果。
對弈者一絲不苟，觀戰者神情嚴肅，整個現場鴉雀無聲。不僅有人仙、妖魔鬼怪，包括水族、十八靈、鬼靈、樹靈、花精、蟲精，幾乎是應有盡有。
心靈掠過整個賽場，令人驚奇的是，所有人都身具青木之氣，修為超過了尋常水平。普通生靈達到十八靈境界，十八靈近乎於龍鳳。
陳凡激動萬分，秦城上人一家三口，秦山、藍水、青蓮夫妻、青衫等湖洲女俠、三劍客、天羽與蝴蝶夫妻、紫馬王、紅馬，還有大羅上人、鷹鷗、破道上人、黃龍上人、黃木、博凌、黑白兄弟，大部分失蹤的守護者。
另兩人更是想不到，居然是藍衣與青衣。藍衣仰首觀天，青衣正與一隻九頭獅對陣。
「他們沒死？」陳凡一頭霧水，晃了晃腦袋，幾乎不敢相信。
再三觀察，沒錯，不是夢境，的的確確是他們。秦城上人夫妻、青蓮上人夫妻、秦山與藍水已經是白靈後期，秦武子、三女俠、三劍客也到了白靈初期，天羽夫妻、鷹鷗更是紫靈初期。
大羅等紫靈仙精神抖擻，心境平和，成真在即。
顯而易見，眾靈長期在青木林修鍊，得益匪淺。
陳凡情不自禁的停止前進，越來越糊塗，疑惑越來越大。
秦城、紫馬等人倒好解釋，可大羅、黃木等守護者是怎麼回事？
他們被皇文抓獲，怎麼可能逃出來呢？
難道自己判斷失誤，皇文並沒有孤注一擲，而是想劫為人質，後來被皇雲所救？
或者說，帝冷、帝寒、帝白三龍逃跑時，順便將他們救出九重天？
不可能，倘若三龍有能力救人，肯定先救冰洋其他神龍，不可能不管自己的族人，這不符合情理，三龍也沒這麼高尚。
還有藍衣、青衣，他們這麼在這兒？八仙嶺慘案的兇手到底是誰？難道兩人不在現場，逃過了大劫？或者，他們與兇手有關，甚至於就是兇手？
最後一點，青木是鳳凰的專利，作為靈界之主，皇雲的心胸有這麼開闊嗎？
一旦青木在眾靈中普及，天長日久，許多代以後，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有些種族將突破極限，成為至尊級的生靈，威脅龍鳳的統治地位，皇雲再精明不過了，怎麼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冷靜，冷靜，再冷靜！」陳凡拍拍腦袋，努力使微亂的思維保持清晰。他總覺得事情不會你們簡單，其中大有文章。
皇雲心機太深，神秘莫測，行事怪異，不按常理出牌，喜歡做最後撿便宜的黃雀，目前很難摸透她真正的用心，絕不能看表面現象。
陳凡冷笑連連：「太過做作就適得其反，哼，咱們走著瞧，總有一天會露出馬腳。」以皇雲過去的表現來看，一舉一動均有深意，應該在醞釀一個巨大的陰謀，而且是針對自己。
又暗自嘆息一聲，沒有三毛與金毛王的一點信息。唉，黑毛、灰毛、金毛王應該早就魂飛魄散，而黃毛相對於皇雲來說，修為畢竟太低，還是逃不出毒手。
「算了，去看看那些老朋友吧，也許能找到部分答案。」陳凡壓下心中的鬱悶，重新向賽場飛去。
心神再次掃視眾靈，逐個細看。按理說，皇雲肯定布下了眼線，而且不在少數，甚至於就有當年的老朋友，隨時掌握自己的動向。
他們的棋藝高得出奇，每一盤都十分激烈，估計經過幾輪淘汰賽，最後的優勝者在此決戰。陳凡並不感到奇怪，靈仙的悟性遠超過凡人，時間又多的是，研究百年、上千年也不在乎。
忽然，陳凡心中一動，後面飛來幾位靈仙，迅速逼近。
「站住，快站住，否則我不客氣了。」領頭的一仙大呼小叫，殺氣騰騰，轉眼間已到了千米之內。
陳凡緩緩回頭，笑眯眯的說道：「小花貓，好久不見。」
此仙正是一隻飛虎靈，當年丟在飛獸場的小花貓。它穿著一身花袍，身材更加魁梧，此時瞪大眼睛，傻獃獃的看著陳凡，好久沒有反應過來。
「怎麼？不認識了？」陳凡暗自吃驚，這傢伙不僅修為突飛猛進，青氣濃郁，跨入了紫靈後期，達到十八靈境界，而且氣質大變，以前的膽怯、軟弱盡去，變得彪悍威猛，一派王者風範。
「主人！」花貓揉了揉眼睛，尖叫一聲，欣喜若狂，不由分說，猛地加速飛到眼前，拉著陳凡歡蹦亂跳，聲音洪亮之極，「真的是您？哈哈，太好了，小的知道，主人肯定還在，不會拋下我不管的。」
剛說了幾句，再也控制不住了，哇的一下大聲嚎哭，淚如雨下：「您說過百年就來接我，可整整過了一千多年，小的找遍九洲十八島，還跑到幾大龍宮，嗚嗚，我還以為您已經成真，再也見不到了。」
此時此刻，還是那個本色花貓，率性而為，真情流露，內心沒有絲毫改變。陳凡深深感動，撫摸著它的腦袋，柔聲道：「我有事耽擱了，沒有按時來接你，對不起了……呵呵，他們是你的手下？好像在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