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引爆點
顧流年接著說道，
「蒂華納貧民區緊鄰水庫區域，順著出水口流出后，有人接應你們嗎？」
一位臉型方正看上去十分沉穩的墨西哥中年男性回答道，
「西格尼57號燈塔挨著水渠下方，我們在那邊碰面。」
他是蒙頓，也是給顧流年提供圖紙的蒂留斯維修工程師，話語自然可信，
「好。」
偵探先生點了點頭。
計劃完畢。
眾人有序的站在水庫邊緣，等待倫巴頓關鍵爆破完成，擺脫了格洛斯特巨型海鰻就放下救生船直接離開。
後續炸彈在蒂留斯成員決議后。
已經順著下水道安放在了各個通風點位。
保證離開的一瞬間可以給那些仍留在貧困區肆意的怪物們一次大大的驚喜。
十幾噸的爆炸物，這是蒂留斯在墨西哥北部給黑幫準備的。
現在除了倫巴頓定點爆破的預定當量，其餘全部都留給這些怪物了。
絕對能造出讓整個墨西哥北部都震上兩震的大爆炸。
「延時爆炸，唯一一個定時按鈕就交給你了。」
倫巴頓老先生思考再三，最終將它遞給了顧流年。
「一定要給那些破壞貧民區，把窮苦難民當牲畜的混賬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顧流年能感受出他瘦弱的身軀里蘊藏的那股憤怒。
他平靜的回答道：
「相信我，對於這個決定，你不會感到後悔的。」
遠處。
零號和蕾向著水庫邊緣走去。。
無色者小姐不知為何，忽然能稍稍感覺到拾荒者少女不時回頭中蘊含的情緒了：
「那是『懷念』嗎？」
「我，沒辦法，也沒有資格。
能活著對於我們而言就已經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了。」
拾荒者少女用尖銳的刺包裹著自己，抵擋著無比殘酷的現實。
也在苦難里獲得了本不應屬於她這個年齡的成熟。
殘酷的被迫成長。
這是一種悲劇嗎？
這是顧流年少數無法確定的答案。
畢竟，他在【未來戀愛遊戲】的陪伴下，渡過了一整個沒有其他身影存在的青春。
青澀的戀愛與嚴厲的教導。
對於偵探先生而言，曾經是同等的奢望。
他將一切收入眼中，而後沒有再去思考，只是開始按照計劃執行：
「零號，在爆破點周圍環形區域降低開爾文溫度。利用結晶化增強水泥牆體爆破區域周圍外環分子粘性，加固牆體結構。
我們需要創造出一條足夠寬敞且不容易被破壞的【道路】。」
「嗯。」
少女輕聲回答道。
下一秒，整個下水道的環境溫度都開始降低。
無數難民震驚地看著水庫表面水層升至天空，而後按照偵探先生圈定的範圍凝結成了冰環。
那是他們無法理解的神跡。
越是窮苦的人，就越會寄希望於不可知的迷信。
偵探先生明白。
但他不認為在某些面臨絕境的時刻，樹立精神寄託是一件壞事。
某些時候。
信仰，同樣會匯聚成等同於理想一般的信念。
人類文明以情感驅動變革，情感是軟肋，同樣，也是某些時候能夠超越生命延續的旗幟。
對於蒂留斯成員而言，他們沒有錢購買昂貴的艾塞亞一階【萌芽】合劑。
但在顧流年看來。
植根於最貧瘠的土壤，而後抽枝、蔥蘢、綻放，那是原本這個世界任何溫室培養還要更為堅韌的意志。
來源於最底層，所以才是最不可能被忽略的基石力量。
「起爆點準備。」
「倒計時。」
「三」
「二」
「一」
巨大的轟鳴聲中。
顧流年看著畫面中蒙上的血色。
還有在爆炸中殉難的倫巴頓。
與在這個世界時間線里輪迴多次的自己不同。
在最後一刻。
他的眼神里竟然沒有任何畏懼。
「倫巴頓爺爺！」
「我們還是慢了一些，深淵對於升維熵增的加持遠超過既定數值，我的計算問題。」
他嘆了口氣，沒有尋找其他借口。
爆炸是現界反應里除了微觀層面的聚變及裂變外最易觀察，也是最為劇烈的化學現象。
顧流年在那群難民悲痛和恐懼的氣氛里平靜地陳述：
「【時間倒敘】
我們再來一次。」
在對於自身死亡無比平靜的顧流年。
不知為何，在看到這些掙扎在死亡邊緣的人們坦然面對死亡時。
內心多了一絲沉重。
幸好。
他現在不是在進行實驗，另一條歸屬於現界的時間線也還沒有真正發生。
【讀檔：蒂華納貧民窟地下水庫區域，引爆點，三分鐘前】
在引爆前。
顧流年將深淵擴大熵增的加權進一步提高，重新擬定爆炸方案：
「減少炸藥當量，增大原定通路範圍。」
「可這樣我們就不一定能定點爆破到你所要打通的位置了。」
「倫巴頓老先生，我知道你的顧慮，你更熟悉炸藥配比與引爆點。
他溫和的制止了錯誤再次發生。
「但我，大概更了解深淵污染，那我親眼見到的失敗結局。」
三分鐘后。
伴隨著耀眼的連攜炸藥以及坍塌的轟鳴聲。
巨大的地下水庫的連接節點逐漸被炸穿。
老倫巴頓也鬆了口氣。
「萊茵先生，你說得對，如果不減少計量，後果不堪設想。」
「假如，我是說如果當量不進行調整，那你大概率會遇見危險。
你會感到害怕嗎？」
「怕啊，怎麼會有人不害怕死亡呢。」
老倫巴頓沙啞著嗓音，聲音卻沒有他話語里那麼多眷戀，
「但那是我的職責，當曾經在海灣戰爭的戰場上作為特別行動隊隊長違抗上級命令，而後逃亡到墨西哥后，我經歷了追殺、幫派爭鬥，太多太多事情，都有些記不清了。
我已經老了，但他們應該繼續活下去。」
顧流年默然。
他能理解，也便不再浪費時間。
反而更為平靜且理性的說道，
「定點爆破位置無偏差角度，繼續進行二級爆破。」
同時，他跟無色者小姐說道，
「深淵場域受熵增增幅，那隻格洛斯特巨型海鰻開始躁動了，爭取困住它二十秒，我們需要和死神競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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