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救人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山下的民團已經撤離,除了秋蟲的鳴叫,四周安靜了下來,黑暗中,王韶跌坐在地上,嘴巴大張,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彷彿一隻正缺氧的魚,臉色更是蒼白如雪。
白天兩軍撕殺的情景不停在他眼前回放,他可以確定這絕不是在拍戲,從望遠鏡中可以清晰的看到各種兵器扎入人體,鮮血飛濺,甚至還有人的脖子被砍成兩斷,腦袋掉到地上的情景,如果說兵器砍到身體還可以作假,那麼腦袋掉到地上絕對安不上去。
「天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到底是到了哪裡?」
王韶是一個普通的八零年後,剛從大學畢業兩年,進入一家大型國有礦業公司,從事地質堪探工作,在這兩年中,一直奔波在荒地野嶺,吃了不少苦,成果也是斐然,為公司勘探出一個巨大的銅礦,馬上就要被提升,可以說前途一片光明。
昨天在勘探一個五十年代的廢礦時,與隊友走散,一時找不到回頭的路,只得在洞中貓了一夜,第二天從洞口爬出來時發現周圍景物大變,正當他尋找迴路時,卻目睹了一場戰爭。
一個從沒有見過鮮血的普通人,親眼目睹了一場戰爭發生在離自己數里遠外的地方,沒有嚇傻可以說已經是神經粗大。
「這是怎麼一回事?天哪,難道真的有穿越?」王韶只覺得頭大如斗,對著黑暗大聲責問,方才還在鳴叫的秋蟲突然安靜下來,用緘默來回答他。
二年荒山野嶺的生活,看小說是王韶唯一的樂趣,他背包里的電子書塞滿了下載的小說,其中大部分以穿越為主,只是他從不相信真有此事會發生,不過打發時間而已,若不是白天戰事如此真實,王韶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如此荒唐的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不,這不可能,或許一醒悟來,就會回到從前。」王韶自言自語的安慰自己,閉上眼睛,努力使自己進入沉睡。
只是發生如此大事,就是想睡覺也不容易,夜涼如水,只穿著單衣的王韶只感到一陣陣發冷,直到半夜,累極了的王韶才靠在一塊大石上沉沉睡去
王韶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陽光照在他身上,讓他有一種曖洋洋的感覺,晃了一下腦袋,昨天的記憶如潮水一樣湧上來。
「不行,我要回家。」
他動了動,正要起身,只覺得四肢一陣發軟,全身無力起來,用手摸了一下額頭,只覺得滾燙無比。
「糟糕,生病了。」王韶馬上反應過來,他出來時正是夏季,即使如此,山中的夜晚還需要蓋上毛毯才能睡,此時看四周草木枯黃,分明已到秋季,昨晚什麼也沒有蓋卻在山上睡了一晚,不感冒才怪。
看到旁邊的帆布包還在,王韶才鬆了一口氣,將帆布包拉開,帆布包里鼓囊囊的裝滿了各種野外生存的物品,自然少不了一些常用藥品,他從中取出一盒感冒藥,就著礦泉水吞下二粒藥片,又將感冒藥小心放起,閉眼休息起來。
半響后,感覺到力氣稍復,王韶從地上爬了起來,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是在一個山洞口,山洞不深,一眼就可以看到底,四周草木枯黃,顯然不是他前日進來的山洞,但他還是不死心的走進山洞檢查,半響失望的走出山洞,跌跌撞撞的在山上轉悠起來。
雖然感冒,只是二年在野外勘探的經歷讓王韶的身體得到很好的鍛煉,很快圍著山體走了一圈,大量汗液的排出,他的感冒也越來越輕,等到太陽掛在正中時,王韶感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過來,讓他失望的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當初穿過來的山洞。
從背包里了取出一包餅乾,吃了數塊,補充了一下體力后,王韶不死心的繼續尋找。
「救命,救命……」
數聲微弱的聲音傳入王韶耳中,將正在尋找山洞的王韶嚇了一跳,連忙停下來四處張望。
「誰?」
王韶邊找邊問,四處打量,很快發現離自己不遠處的草叢中躺著一個瘦小的漢子,看年齡只有二十左右,裹著一身麻爛麻衣,肩上掛著一個紅結,胸前有一道明顯的傷口,看到這個布結,王韶馬上記起來,此人正是昨日交戰中的兩支軍隊當中士卒。
儘管眼前之人已經奄奄一息,彷彿絲毫沒有動彈之力,王韶還是感覺到一絲危險,這個人無疑是本地人,他很怕如果救了他,自己永遠也找不到回頭路,只能留在這裡。
王韶很想當作沒有看見,扭頭就走,只是二十多年的教育卻讓他無法做到見死不救,他可以斷定,如果置之不理,過不了一天,眼前這名瘦小的漢子必死無疑。
「大師,救命。」
看到王韶臉上猶豫的樣子,躺著的瘦小青年大急,嘴裡連忙呼喊起來。
「大師,叫我?」王韶感到有點莫名其妙,還是走近了瘦小漢子身邊,仔細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勢,還好,瘦小漢子胸前的傷口並不深,這讓王韶鬆了一口氣,如果傷勢太重,他可沒有能耐救人,瘦小漢子如此虛弱,最大可能是流血過多,又在山上硬挨一晚的緣故。
給瘦小漢子吃下兩片感冒藥,又將他的傷口清洗乾淨,灑上半瓶消炎藥,用醫用的紗布包紮好后,王韶才停了下來,心中充滿了救人的喜悅。
對於王韶所做的一切,瘦小漢子眼中滿是好奇,尤其是這個帆布包,他從沒有見過,只是王韶動作一直不停的在為他治傷,瘦小漢子只好忍著沒有問,此刻感到胸前傷口傳過絲絲清涼之意,原本疼痛一下減掉大半,再也忍不住的問道:「大師,這是什麼葯,如此靈驗?」
瘦小漢子口音完全是湖南味,王韶這兩年走過的地方頗多,各地方言都能聽懂,被瘦小漢子再叫作大師,不由滿腦黑線,瞪了瘦小漢子一眼才道:「我不是什麼大師,這葯……這葯……」
說到葯,王韶停頓了一下,看到昨天的戰爭和眼前留著辮子的男人,他可以肯定自己是穿越了,而且眼下還是清朝,離他所處的時代至少也有百多年,他難道要和一個一百多年前的人解釋什麼是消炎藥不成。
「這是神葯,用過之後,不用二天,你的傷口就會癒合,現在你告訴我,你是什麼人,昨天是怎麼一回事,現在是什麼年月,還有這裡是什麼地方……」
王韶的一連串問題將瘦小青年問得瞠目結舌,愣了半響才慢慢回答起來。
瘦小青年姓李,家中排行第七,生下時父母直接給取了一個李七的名字,李七是青蓮教教徒,十一年前,青蓮教教主藍正樽率教眾四千起義,被官府鎮壓后,青蓮教改為棒棒會,由教主雷再浩統領,就在一個月前,教主雷再浩發動起義,初時很是順利,席捲數縣,一下子發展了數萬人,讓廣西,湖廣兩省官員驚慌失措。
可惜好景不長,官府反應過來后,馬上對棒棒會全力進剿,尤其是江忠源組織的新寧團練,在圍剿中出力許多,雷再浩無奈,只得帶領剩下的教眾退回廣西,得到廣西省會眾補充,青蓮教重振聲勢,正要向新寧縣進軍,沒想到又被江忠源所領的團練偷襲。
他們所在的山脈正是廣西與湖廣交界的崀山,此地為苦竹坪,昨日一戰,教中骨幹死傷慘重,連教主也被團練俘虜,他見勢不妙才勉強逃入山中,遇到王韶才撿得一條命,至於為什麼叫王韶大師,自然是因為王韶一頭短髮的緣故,如果不是他的短髮,即使是傷重,李七也不一定敢呼救。
根據李七對道光年號的敘述,王韶很輕易推算出眼下所處的年月為一八四七年,此時距離第一次鴉片戰爭已經過去七年,正是社會動蕩最為激烈之時,再過數年,將迎來一場大清朝史無前例的農民起義—太平天國的起義。
可惜這場起義最終還是被鎮壓下來,距離清王朝覆滅的辛亥革命還有六十四年,天哪,難道自己一輩子就要做大清順民?
想到自己要和眼前的李七一樣,腦後留著一根豬尾巴一樣的辮子,見到一個官員就要下跪迎接,接受那些官吏和地主豪紳,還有隨之而來的洋人盤剝,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王韶不由打了一個冷顫,不,自己不能留在這裡,一定要回去。
接下來二天,王韶除了照顧一下李七的傷勢外,一直在山中轉悠,想找到回去的路,令王韶失望的是儘管他幾乎跑遍了整個山頭,根本沒有回去之路。
或許是這個時代之人從沒有接觸過消炎藥的緣故,李七的傷勢好的很快,二天過後基本上沒有了大問題,這讓李七對王韶更是感激,他從沒有聽說過有如此神葯,短短兩天就能讓傷勢盡愈,而王韶竟然大方的給了他使用。
雖然王韶心中不甘心,只是還是不得不下山了,這兩天,他與李七兩人靠著背包中的幾盒壓縮餅乾充饑,初次吃到壓縮餅乾的李七對於這種味道非常喜歡,差點被餅乾
噎了一個半死,王韶則是咬著牙才吃幾塊,只是壓縮餅乾經過兩天消耗已經完了,再在山中待下去只能挨餓,無可奈何之下,王韶只得隨李七下山,踏上一條他從沒有想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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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一下新書發書晚的原因,老茅本來是承諾在十九號發書,只是因為侄女二周歲生日,老茅一直與她沒有見面,這次才到北京與侄女見面,回來時已是二十號,因為正是休息日,乾脆推遲了幾天,昨天才發,在這裡向大家說聲抱歉。
新書期間,急需大家支持,希望大家能夠多多推薦,收藏。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