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這不對吧？這太奇怪了！」第一時間認出了那是什麼時候，坂口安吾是崩潰的表情。

「怎麼會有人在這種地方光明正大地討論暗殺老闆啊！」那個傢伙真的是他的同體嗎？他到底記不記得自己還在執行卧底任務啊！

「他們就是啊。」[織田作之助]指著時空蜃景中的三個人，說。

坂口安吾噎了一下，「織田作先生，請不要再說話了。」

裡面的太宰治在興緻勃勃地拱火，透露了許多和森有關的信息，織田作之助則根據自己前殺手的經驗提了些建議。他們甚至玩笑地制定了幾個暗殺計劃，沒有人把這件事當真，似乎只是說的人隨口一提、聽的人一笑而過。

這樣輕鬆的聊天氛圍也讓外面看著的人放鬆下來了。

森先生怎麼說也是一方勢力的首領，怎麼可能會有人這麼草率地決定去刺殺嘛。

是吧。

立刻就晚上了。

加班到深夜的吟遊詩人被叫到了首領辦公室。

一項重要的任務被交給了他。

「去Mimic卧底吧，坂口君。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會為港口黑手黨帶來巨大的利益。」

狐狸一樣的男人說出了這種話。他眼睛裡面閃爍的光和嘴角宛若鼓勵的笑在這一刻是那麼的詭異，彷彿人類的皮囊下面有陰狠的鬼在盤算某些不應為人所知的東西。

這個黑心的人啊，居然讓一個詩人去做卧底的事，讓那雙風雅的手沾上友人性命。

詩人不做答覆。

辦公室里的空氣一時有些凝固了。

「有什麼問題嗎，坂口君？」

黑手黨首領疑惑地看著他。

「啊，是什麼問題呢？」[坂口安吾]沒有了表情。他一副很累的樣子，已經沒有耐心再浪費心力去說些虛與委蛇的話了。

「您真是個貪得無厭的人啊。」

他說：「我不能理解把一個字解讀兩百種意思的行為，以陰暗和惡毒的眼光看待別人、好似對方天生就那麼陰暗和惡毒，實際上那是你自己的影子罷了。」

森先生看起來想說話，可他發不出聲音了。他按下了警報器，可是沒有事情發生、也沒有人衝進來，外面明明有人在活動。這個黑夜死了一樣安靜。

他不能安靜地死在這裡。

愛麗絲只好出手了。

……

異能特務科總部收到一條消息。

大致意思是，『任務出了一點小意外，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被他們派去卧底的人員殺了，現在需要他們派人去收拾一下殘局』。

很多人是崩潰的，和外面的坂口安吾一樣崩潰。於是只有一個同在港口黑手黨的卧底抱著必死之心來了。

那是個很年輕的孩子。

踏入大樓，巡邏的人、站崗的人各做各的事情，對年輕人的到來視而不見。一副井然有序的樣子，似乎首領之死並未驚擾到他們。

這個年輕人緊張又害怕，同時還有一點興奮。他想象著、斬殺黑手黨首領的前輩會是多麼強大的模樣，站在了首領辦公室門前。

天氣是很不好的，天空沒有月亮，是鉛灰和冷白兩種顏色的。風很大，雲彩就都颳走了，倒是意外乾淨的能看見星空。

星雲被大片潑灑鋪開、山巒似的疊著，城市黯淡的光倒映著，看上去好似處在某個外星球。孤獨地漂流在宇宙中。

窗戶大開著，狂風席捲進來了。

詩人就坐在桌上。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撐著下巴在打瞌睡。

來人視線追逐首領落在桌上的紅圍巾揚起、飄下，跌進血泊里。宛如一聲沾血的、遺憾的嘆息。

詩人身邊是森首領支離破碎的屍體。頭顱端正地擺在辦公桌上，睜著一雙眼睛，好似在目送自己未能完成的宏願遠去。

那位前輩，名字叫做[坂口安吾]的人，見他露出像是受驚的表情，就自然地捂住黑手黨首領的眼睛。食指豎在唇前做出了噤聲的指示。

「噓。」

安靜。

他甚至是在笑著，那輕描淡寫的態度，哪怕是在多年後，也是這異能特務科成員不敢回想的夢魘。

「預防復活或被召喚，屍體建議燒成灰倒進海里。」這是一句忠告。除此之外沒有更多東西了。

接下來，無論異能特務科的人是假扮森維持港口黑手黨的表象，還是趁首領死亡的混亂藉機收編都和一位詩人再無關係了。

紙張嘩啦的聲音里，他離開原本的位置，在鮮血濡濕的圍巾上留下半枚模糊腳印，飄零落葉那樣輕盈地走掉了。

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換回吟遊詩人打扮的[坂口安吾]出現在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