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師兄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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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子言獨自走在爵士藍島公寓的路上，黑貓累了，伏在他的懷裡呼嚕呼嚕打盹，謝子言有點失神的撫摸著它緞子般的皮毛。

在謝子言的印象里，都市裡的妖類都是強大的異類，他們固執，驕傲，偏執，孤獨而稀少。每一個妖都遵循某種約定堅守著自己的領地，在自己的地盤內與人類默默的相處。一旦有妖類越界絕對是一場血腥的殺戮。

而這裡，他們卻成群出現了。這讓謝子言有點措手不及。單個的妖哪怕再強大，謝子言也有信心在妖違反規定的時候，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要將其誅殺。可現在是一群妖，整整一群妖讓他不知所措。

快到巷口時，他意外地看見街角似乎有一尊黑黝黝的雕像，一動不動地屹立在細雨中。那是一名警察，謝子言注意到他腳下的軍用皮靴。

這時已經接近凌晨三點了，這裡是高檔住宅區，房舍相對比較稀少。零星燈光從窗戶透出來，過了晚上十二點后基本上沒有任何燈光透出窗外，在把自己鎖在防盜窗后的人們，到底是誰會在這個時候出來呢？

同時他還注意到，右側的街道里走過一排保安，手中的警棍上的鋼圈，在雨夜裡閃著寒光，情況有點不對！

此時整個華夏國還沉浸在除夕的歡樂里，「新年快樂」的字樣頻頻出現在報紙，電視，電影甚至每個人的電子郵箱里。

所有的守望者都是以各種各樣的身份進入城市裡，但都奉行著一個原則。絕不與政府有任何關聯。謝子言也不想冒險與政府人員接觸，他決定放棄大路。身邊假山大約有四五米這麼高，他繞到假山下，踏著不到一米高的防護欄一下就躍過去，從黃太太家的背面屋頂上，爬回自己的住地。

房間是空的，所有的柜子門都敞開著，滿目狼藉，他的東西都不見了。

謝子言脫下濕透的外衣扔在床上，低頭沉思了一會，隨後走到床邊拉過椅子靜靜的坐下。數日來的疲勞，身心疲憊，壓力很重。黑貓則在床尾蜷縮成一團，呼嚕嚕地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黃太太醒來時發現放在桌上的黑大衣不見了，嚇得這位身材肥碩的老太太，心驚肉跳，連忙拿起電話打起小報告。

端木華問過所有值班的警察，誰也沒發現昨晚有人走過這條大路。而在端木華房間的牆紙上，他們發現了幾個用利刃刻上去的大字：「找錯人了。」

謝子言並沒有走遠，在離爵士藍島兩條街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一動不動的站在一扇關著的捲簾門外。好像事先約好一樣，謝子言知道前面有個熟悉的人在等著他。

在街尾一間散發出濃郁香味的小麵館前，刁避寒穿著一身灰色的道袍，正彎腰和一個小女孩低聲細語。燈光透過放滷肉的櫥窗，在地上投出兩個人拉長的影子。那是個很小的女孩子。幾乎同時，刁避寒也感覺到謝子言的到來。

他挺直了腰板，並沒有面對謝子言，低頭咳嗽一下，然後才微笑著轉過身。

謝子言撥弄了一下頭髮，露出由衷的微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是他在烏有市第一個笑容。刁避寒是他巫門的師兄，大師兄，也是他唯一的朋友。

刁避寒有一張俊秀的如同女人一般的臉，黑亮的捲髮，漂亮的大眼睛，雅緻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總是抿成一條線。他的臉一般是嚴肅的刻板的，可眼中卻像有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在看他的臉，你會覺得他很大膽，倔強但可靠。偶爾眯起眼睛，裡面寒光閃閃，顯露出明顯的威脅性。

在孤兒院長大的謝子言，在師傅用兩塊糖的引導下，他拜入巫門。不過謝子言並不受師兄們的歡迎。按師兄們的說法，這個小師弟陰沉，沒有表情，像冰一樣。他們就像躲瘟神一樣避開他。

而刁避寒正好相反，他出生在族長家裡，幼年時被師傅看中送入巫門，立志做一名守望者。

刁避寒這人是個天生的領導者，進入巫門不到半年的時間，就連年紀比他大，修為比他強的師兄也心悅誠服稱他一聲大師兄。他十六歲就記清楚幾萬個巫訣的手印，並開始學習巫術。

他似乎有無窮的精力，在浩如煙海的巫術里如魚得水。這方面，唯一能和他齊頭並進的只有謝子言。和刁避寒不同，謝子言從來不主動去學習和爭取什麼，超乎常人的記憶力和理解力，如果不是這位師兄隨時督促著，他現在一事無成。

謝子言曾經把超越大師兄定為最高目標。刁避寒在學習巫訣時，他在學習手印。刁避寒學習巫術時，謝子言研習通靈術。刁避寒實在享受學習的過程，而謝子言就是在享受追趕刁避寒的過程。

刁避寒低頭塞了什麼東西給那個小女孩，小女孩隨後就跑開了。邊跑邊對著晨光看著手裡的東西。

「小姑娘問我她可不可以成為仙女。」刁避寒把手插在褲兜里，抬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空。

「孩子總嚮往美好的事物，你怎麼回答的？」謝子言含笑問道。

刁避寒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只是看著天空回答著：「我不知道怎麼說，我沒見過仙女。」

謝子言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神色恢復到嚴肅又有些猶豫：「師兄，你是守望者，應該確信。」

「難道你要我說謊話嗎？」刁避寒有點生氣的問道。

很早以前謝子言就習慣了刁避寒急躁的脾氣，呵呵笑了起來，繼續問著：「你就這麼回答？」

刁避寒望著謝子言笑起來，笑聲中充滿快樂，最後才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我給了她一塊錢，她就忘了這個問題。」過了好一會，謝子言幾乎已經忘記這件事的時候，刁避寒又彷彿自言自語一樣說：「是的，要想成為神靈，光有想象是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