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暴風雨中的高考

三十年的時光，是周而復始的一個輪迴，既可做文質彬彬的君子，亦可為勇往直前的鬥士。

我叫吳利文，今年48歲。愛人叫常愛蘭，49歲；自大學畢業后，我們就一直工作，生活在BJ西南一個小城——范陽縣。

我們倆老家都是邢台洺州人，我在洺州上高三時，我倆有短暫的交集，卻並不相識，她高中最後一年轉到保定范陽去復讀了。

時間退回到1992年，我們是那一屆的高考生。

高考期間發生兩件趣事，其一是考數學的頭天晚上，心裡緊張煩躁不說，天氣還悶熱的很。雖然平時吃了不少健腦丸，也喝了很多蜂王漿，還是神經衰弱總睡不著。

眼看都凌晨快三點了，仍然沒有睡意。想著明天還得考數學呢，這可咋辦，一著急就抱著被窩上了房頂，後來在房頂上還真就睡著了。

房頂上沒有鬧鐘，早晨還是被父親從房頂上喊了下來，匆匆吃了兩個雞蛋就騎車趕到考場，差點兒遲到進不了考場。

上午第二場考數學，考到一半時，就聽窗外咔啦啦的打雷聲，一陣響過一陣，頓時黑雲壓頂，考場內竟全黑了下來，像鬧日食一樣。

趕上這種百年不遇的遭遇，考場里頓時一片慌亂。難得的是考官竟臨危不懼，還安慰大家，讓同學們不要慌亂。

很快就有人送來了蠟燭，麻利地在屋前屋後點了起來，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窗外才回復了亮度。

挑燈秉燭地高考，這也算是高考一景吧。只可惜早晨因時間緊，沒來得及把被子從房頂上拿下來，一場雨全給濕透了。

入學是九月初，是六叔送我去的學校。叔叔家做生意有台桑塔納轎車，送我時捎帶著還得送貨，車上裝了不少生意上的貨物，坐不了那麼多人。爸媽不能跟來，不得已只得送到了村口。

那天是個大晴天，天上襯著白白的雲，氣溫不高，卻有點曬，但我心情好到完全察覺不到。六叔來前還幫我置辦了一身西服，買了一塊西鐵城手錶。

我那時除了縣城，幾乎就沒有去過大城市，所以一進保定頓時覺得眼睛不夠使，有點像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

等進了河北大學校門——當時是南院，那心情，簡直興奮得不得了！大學自然不是高中能比的，高高的教學樓，筆直的大路，彎曲的小徑，路邊的大楊樹，寬敞的操場，氣派的圖書館﹍﹍那簡直比夢裡的景象還要壯觀，還要美！

各學院都拉著大紅的條幅，歡迎新生入學。往屆的學哥學姐也都幫著我們這些新生，辦手續、繳費、領書、領被褥等等。

忙了一上午，手續辦的差不多了，最後六叔還給我在附近的工商銀行辦了一張銀行卡，存了幾千塊錢的生活費。

忙到最後，時間都快一點了，吃午飯吧。南院門口外面是合作路，路南側，挨著學校有很多簡易房，實際上跟帳篷差不多，裡邊就是一家家小飯館。隨便選了一家較近的，點了兩份炒餅，兩碗雞蛋湯，湯里肯定沒少放香油，聞著格外香。

一邊吃著，六叔說：「利文，別貪玩，好好學，你是咱家第一個大學生，得給咱家裡爭光，錢不夠就給我說，吃完飯我就得回去了。」

「好的，我記住了，」我嘴裡一邊嚼著炒餅，說道，「你放心吧六叔，我會用功的，回去也讓我爸媽放心，不用惦記我，我這麼大了，會照顧自己的。」

六叔從兜里拿出幾十元零錢，塞到我的手裡，

說：「這點兒零錢，你看看還缺什麼，自己看著去買吧。」

「你給我的錢夠花了，不用再給了。」我說。

「拿著吧，平時省著用，不浪費就行了。」六叔堅持把零錢塞給了我。

六叔付了飯錢，我送他上了車，看著六叔車走遠了，我也溜達著回了宿舍。

我們宿舍大樓緊挨著學校大門，在大門裡面西側，是一座新蓋的教學樓，因為宿舍緊張，臨時改做宿舍。我住在四樓陽面，房號437。上午放被子時還沒幾個人，這會兒差不多快到齊了。

因為是教室改的宿舍，空間大，所以上下鋪的兩人床擺了八張，中間挨著四張，東西兩邊靠牆各兩張。這樣我們宿舍有16個人，但不全是我們班的，我們班只佔8個人，另外8人分屬經管和大專會計兩個專業。

上午我來的比較早，就把被子放到了一個靠著門口挨牆的下鋪。

現在，我進宿舍一看，裡面中間的下鋪上，6個人已經支上撲克攤子開打了，幾個人耳朵、腦門上已經沾滿了白紙條。

另有幾位或躺或坐，正在休息。而我的下鋪也坐著一位同學，他留著三七開的分頭，穿著簡樸而幹練。

「你好！我們認識一下吧。我叫侯三水，是衡水人。」他語速不快，普通話聲音里仍夾雜著濃厚的地方口音。

「你好！我叫吳利文，是邢台洺州人。」

「那咱倆算半個老鄉，以後互相關照，」三水說，「跟你商量個事，今天我來晚了，能讓我住這個下鋪嗎，我有點怕高，你住我上鋪。」

「可以呀，」我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再說，住上鋪我還可以在衣櫃頂上放東西呢。」

其實後來經過這次的挪窩，我不僅得到了我倆的友誼，還發現了上鋪兩個好處：其一，安靜沒人打擾，二是乾淨，沒人來床上坐。但也有缺點，就是晃的有點厲害，還得爬上爬下，有些麻煩。

就這樣，侯三水成了我的好友，從此交往甚密，直到後來我認識了愛蘭，算是「見色忘義」，冷落了好友；但他也不能怪我，因為他也顧不上，那時三水也談上了女友。

宿舍里人太多，一時也熟識不過來；也不急於互相介紹，反正時間長著呢。中午休息了一會兒，三水便約我去採購日用家當，比如飯盆、洗頭膏、臉盆什麼的。

那時候也不講究，臉盆腳盆通用一個，毛巾也可以偶爾用來擦個腳。當時還沒有超市，街邊小店就可以輕鬆買到。我們用了不到兩個小時就置辦完畢了，把東西放回了宿舍，喝了口水。

我提議轉轉學校，熟悉熟悉環境，以免明天上課找不到教室，三水同意了，我們就又出發了。

出了宿舍，從南院大門開始，順著校內大路向南走。東側是九教、食堂；西側依次是，校內賓館、新男生宿舍樓、八教、女生宿舍樓、七教、操場；順著九教向東走，那邊是圖書館、報告廳和大禮堂。

轉一圈下來，差不多用了一個半小時，算是對南院有了一個概括認識。北院隔街對著南院，我暫時還沒有時間去，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