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下人在外面喊老爺沒了的時候,鄧昭昭也已經轉醒過來,並且聽得個清清楚楚。
她雖聽清楚了,卻怎麼也不能相信,她公爹昨晚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今早說沒就沒了。
去年秋她嫁到蒙家,公爹雖言少,可對她卻無半點挑剔,她真心覺得蒙家比自己娘家要讓她舒心愉快自在許多。
可是這麼好的一個人,怎麼突然就沒有了,鄧昭昭一時難以接受,趴在濛鴻身上大哭起來。
說來也是怪她,昨晚濛鴻說要去看看公爹,是她死纏著不放人,若是當時她沒有纏攔,說不定公爹就不會出事。
「對不起,都怪我……」除了難過之外,現在還添了幾許自責與愧疚。
「不怪你,不關你的事。」濛鴻抹了把眼淚,穿好衣服從屋裡出來,鄧昭昭緊隨其後,二人一道往蒙真那裡去。
剛走進蒙真院子里,遠遠地便聽到房裡傳出哭聲,濛鴻和鄧昭昭走進去,蒙清夫婦正趴在床沿邊哭的聲嘶力竭。
「爹啊,您昨天晚上還好生生的,怎麼今早就沒了。這好不容易考中了進士,您怎麼就無福消受呢。」
蒙清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他爹死的過於突然,他從得到消息到現在一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濛鴻走到跟前來,見他爹面色平和,走時應該很安詳,挨上人的手貼了貼,已經沒了溫度,想是前半夜走的。
「爹……」這一聲叫出,淚水再一次打濕了眼眶,濛鴻撲通一聲,跪在床邊,「您到底去哪兒了,父子一場,為什麼不告而別,不知會我們一聲。」
濛鴻也趴在他爹身邊失聲痛哭起來。一時間屋裡儘是哭噎聲。
過了沒多久,蒙澈叫著「爹」從外面進來。今早睡得好好的,突然被告知他爹沒了,蒙澈自然是不願相信,昨晚他爹還與他們一起吃了飯,怎麼可能就沒了。
「爹,爹……」蒙澈衝到床邊,當看到他爹眼睛緊閉一動不動躺在那裡時,他先是定定看了一陣,而後撲到人身上,失聲痛哭起來。
「大哥,二哥,爹怎麼就死了?」雖說是親眼見著了,可蒙澈依然不願相信他爹就這麼沒了。
蒙清也還納悶著呢,自是也不知道他爹因何而故。兄弟三個跪在床邊哭了一陣后,濛鴻率先從地上爬起來。
他不信他爹就這麼走了,至少留些隻言片語吧。濛鴻在屋裡看了一遭,來到他爹經常書寫文章的案桌邊,然後便注意到了壓在鎮紙之下的那張紙條。
濛鴻將鎮紙拿開,取起那張紙條看了看,只見上面寫著:
六載春秋,承蒙厚待,吾不勝感激。汝父之死另有隱情,卻已是必然,欲知全情,望請前來京郊靈山一敘。
底下的名字寫的是蒙真。
原來他爹去了靈山,濛鴻擦了擦眼淚,雖還傷心,卻無方才那麼沉痛。
他將信紙遞給蒙清,蒙清看了更加疑惑不解,什麼是另有隱情,卻已是必然。隨而又注意到信紙下方的署名是蒙真,蒙清恍恍惚惚,冥想了一陣,好似明白過來這其中隱情和必然之含義。
上輩子他爹是死了的,死在昭平十一年八月二十日晚。他原以為這一世他爹與他一樣也重生了,可他爹變化太大,與上一世的品性截然不同,他甚至還懷疑他爹是不是被什麼東西附體了。
現在看來,或許他爹真的是被附體了。蒙清從地上爬起來,因著方才哭的厲害,開口說話時聲音瓮瓮悶悶的。
他說:「既有隱情,我們過去看看,等蒙澤回來一起去。」蒙澤現下還在京城,早晨蒙真屋裡的下人發現蒙真咽了氣時,已著人往京城通知去了。
兄弟三個跪坐在榻前等待著,沒多久蒙淵被人領著進來。
蒙淵現下六歲,還不是太明白死亡的含義,他看著他爹躺床上一動不動,怎麼搖也搖不行,一下子急哭了。
他這一哭,原本心緒多少已平復了些的蒙清濛鴻蒙澈三人也跟著哭起來。
京城離香河縣一個多時辰的車程,一去一來,蒙澤趕到家裡已是巳時三刻(上午九點四十五)。
與其他兄弟幾個一樣,蒙澤也不能相信他爹突然過世的消息。昨晚醫館關門后,他專門跑到他爹租的房子里詢問人殿試成績,可惜他沒能見著,聽佟子昇說,他爹已經回香河縣的家去了。
佟子昇還說,他爹這次殿試考了二甲七十七名,明日有朝廷為新科進士舉辦的恩榮宴,他爹必定也要來參加。
蒙澤想著,到時宴席結束之後他接他爹到他那裡再慶祝一番,只是此想法尚未付諸行動,今早他在醫館忙活時,家裡人突然來報,他爹昨晚過世了。
這一消息仿若一道驚雷劈在身上,蒙澤第一反應是不應該不可能,他爹身體一向很好,且在殿試后一日父子倆還見過一面,那時人還好生生的,何以不過兩三日他爹就溘然長逝……
坐在回家的馬車上,蒙澤失魂落魄,不願相信這是真的,興許是家裡人跟他開玩笑,回到家后他依然能見著他爹。
可現在他跪在他爹床前,不論他怎麼哭喚,他爹卻一動不動,再不應他。他才知,這是真的,他爹真的不在了。
「那日你信誓旦旦的說,殿試之後定將我的腿醫治好,你要我信你,我雖猶疑,無從信你,可你……你也不該食言……爹……」
蒙澤趴在他爹身旁哭的泣不成聲,濛鴻抱著人哄了一會兒,將他爹留的那張紙條給他看。
蒙澤非重生,亦非穿越,自是不像蒙清濛鴻那樣淡定,不明白他爹的死另有隱情,卻已是必然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