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陳倉之戰(上)

第五節 陳倉之戰(上)

「楊飛,有人找你!」

「來了!」

應聲從操練的隊伍中走了出來一個身穿絳紅色漢軍軍服,頭戴卻敵冠,一臉亂須,腰插短刀,身高八尺的軍士!

對於旁邊軍帳中的嘈雜和紊亂熟視無睹,楊飛緩緩的走過軍帳中間被人和馬匹踩的亂七八糟的草地,來到了以兩丈長的原木建成的簡單的營門。

營門口有三個牽著馬,不披甲胄,僅著軍服的軍士熱烈的談笑。其中一個身高八尺,相貌溫和,另外兩個則身高均在九尺開外,體型彪悍,其中一個相貌奇特,額頭突出,眼睛深陷,一頭亂髮胡亂的披在肩頭。雖然沒有披甲著胄,但每人腰裡都挎著一柄環首刀。

看到那軍士走了出來,三人停止了談笑,迎了上去,但笑容好像更濃了,而且增加了一點調笑的意味。

「子云,你不會又在帳里誰懶覺吧?」那溫雅的少年問道。

「去,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啊!」

隨後四個人玩笑著又鬧成一團。

※※※

自從去年四月加入董卓軍中到現在,一轉眼已經一年多了,沒有戰爭的軍營生活是單調和無聊的,但也是舒服的,尤其在董卓軍中。前將軍董卓對軍紀的要求一向不高,只要能打仗,其他馬馬虎虎不很管,這點大家都很喜歡,我當然也喜歡。

從茂陵到董軍的營地武功后,阿昌被李?校尉要到了自己的親兵隊,我這個順帶的小叔也被分到了樊稠校尉手下當一名弓箭手,來了后除了一件軍裝,一頂卻敵冠,一套弓箭,啥也沒有,這就算是一名弓箭手的所有家當了吧!如果不是在這裡認識了幾個好友,日子真是沒法繼續,當然除非象別人一樣去搶劫。

最好最親的當然是阿昌,同時與接我們的李應(字仲廉)臭味相投成了知己。他是李?校尉的侄子,父母死的早,和他的兩個哥哥李利、李瞿以及李?的外甥胡封一起在李?身邊當親兵,其中李利因為年長是親兵隊長。李應雖然出身於北地郡牧人家庭,但他從小喜歡讀書,和我一樣是個丘八秀才,兩個人都算是董卓軍中的異類。董軍中不乏真正的才子,比如李儒、賈詡,但象我們這種讀書不求甚解、大而化之而又喜歡吟兩首歪詩的算是只此兩家、別無分號了!

同時也認識了兩個老鄉,一個是李?麾下的屯長宋果,一個是樊稠麾下的屯長馬住,老馬的年紀已經超過四十五了,半輩子都在軍營中度過,現而今還是一條老光棍,不過他對我挺好,或者準確地說,對身邊差不多每個人都挺好,所以大家都叫他「馬佛兒」。他已經久經人世滄桑,看透了生死和人情事故,所以在為人處世方面簡直無懈可擊。

還有一個就是牛輔都尉身邊的親兵高見,他是阿昌的老鄉,兩個人在一次比武中認識的,剛開始互相都不服氣對方,私下裡還專門較量了幾會,不想不打不成交,交流后發現兩人不僅是老鄉而且身世也相似,因此成了知交好友,形影不離,阿昌經常帶他來找我,連帶和我也成了好朋友。高見武藝高強不讓阿昌,而且有一項本事人所難能,那就是可以在馬背上左右馳射。這即使在羌胡兒雲集的董軍中,算上董卓,恐怕也沒有幾個人可以做的到!

因為有了他們,這無聊的日子才過得下去,沒事幾個人經常溜出去玩,反正李應是李?的侄子,高見是牛輔的親兵,都可以在樊稠面前說上幾句話。藉此機會我也學會了騎馬,這幾個小子騎術都挺好,特別是高見,堪稱一流高手,畢竟是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

「你們幾個小子都是親兵當然舒服了,我們下午還要練習角力,今天不能和你們去了!」

「不去拉到,真是狗肉不上席!阿昌,把給你叔帶的東西趕緊拿出來!」還是我家阿昌好,跟我親,李應這小子就知道拿我開玩笑。

阿昌從馬背上拿下一個沉甸甸的大包袱,看樣子有幾十斤重吧!

李應上去一打開,裡面的東西掉了一地,撿起來仔細一看是一件又笨又沉、足有十幾斤重的狼紋鐵兜鍪,一件只有胸甲和背甲、不帶盆領和披膊的札甲。兩件東西加起來恐怕有二三十斤了吧!

「叔,你啥遮護都沒有,一直說給你找副甲仗呢!李應幫忙好不容易弄了一副!」一聽這話真讓我感動,兄弟,畢竟是好兄弟!

「是嘛?不會是這小子穿舊了,或者從那個死人身上扒下來的吧?」感激歸感激,嘴上可不放鬆,再說和李應這個狐群狗黨的感情在那裡,也不必客氣,說感謝反而見外了。

「去死吧你!你也就配穿這種。好了,我們不煩你了,省得你又挨鞭子,走吧!」西北健兒就是性格直爽洒脫,沒有多餘的廢話。

提著包袱,看著他們騎馬遠去的身影,感覺真是溫暖,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有人在挂念著我,關心著我。

※※※

「楊飛,該你上了!」

真他媽倒霉,怎麼碰上這小子了。輪到我上的時候,剛好對手是杜仇,這傢伙是茂陵人,說起來還是我小老鄉呢,不過平常不怎麼看得起我,這傢伙的武藝在我們部算是數得著的,不過借著身強體壯和武藝高強,經常欺負別人,並以此為樂,這種事情在董軍中雖不普遍,但也不少見。算是敬強卑弱的董卓軍獨有的特色,一般也沒人管。

沒辦法,只好拼了!去了頂冠和短刀,緊緊腰帶走了上場,明顯感到場邊很多人都露出了幸災樂禍或者憐憫的神色,確實還沒開始結果就已經確定了,只希望別輸的太難堪。

已經站在場上的杜仇雙手抱胸、一臉壞笑的看著我,好像看著一隻待宰的肥羊。

我撲上去對著他的肚子就是一腳,好小子,往旁邊一讓,順手一推,就把我弄個狗吃屎,場下笑成一片。一回身爬起身,剛站起來就被他扛了起來,轉了兩圈扔了出去,摔的我在地上半天沒動彈,這時他走過來,用左腳踩著我的胸膛得意洋洋的舉起雙手以示勝利。場上也是一片歡呼聲。

真是可惡,就是贏了也沒必要這麼侮辱人啊!在別的人或許可以接受,但我氣的腦袋都發暈,緩了幾口氣趁著他轉動身子的時候用雙手抱著他的腳,奮起全身力氣用力一轉,將他翻了出去,他踉蹌了幾步終於沒有站住撲到在地上,我飛速爬了起來,決心一雪前恥,跑了兩步躍了起來用大哥教我的「八門拳」中的仆地膝對著他的脖子就頂了下去,只聽咔嚓一聲響,他一陣痙攣地在地上抽搐,我從憤怒中清醒過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場上的人也都停止了喊叫,我屯的孫屯長和幾個什長趕緊跑過去把杜仇翻過來,他已經兩眼上翻,只見白的不見黑的,分明已經一命嗚呼了。孫屯長斷喝一聲「拿下!帶他去見校尉大人!」

過來兩個士兵把傻站在當地的我捆了起來,神情恍惚的被推了出去,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這下完了。

押到樊校尉大帳中,雙膝被踢了兩腳跪倒當地,孫屯長向樊校尉稟報了事情的始末,完畢后樊校尉踱到我跟前,身上的魚鱗甲鐵片嘩嘩作響。

「你有什麼話說?」

「無話可說,只求給我來個痛快的。」

「算條漢子。來呀,拿出去重打三十鞭。」

他媽的,死前還給我來這個,不過死都快死,一切也都無所謂了。

打完了鞭子,我整個人幾乎都站不住了,被兩個親兵架回來扔到大帳的地上,不是打完了就殺頭嘛,還弄什麼花樣?我掙扎著爬起身子莫名其妙的看著樊校尉。

「你小子他媽夠狠!是塊帶兵打仗的材料,提拔你當個伍長,回去給老子好好出力。就算是比武失手誤傷吧!」

一聽這話,我都愣了,很長時間都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你小子還不趕緊磕頭謝恩!」孫屯長在旁邊推了我一把,我趕緊跪下謝不殺之恩,等我抬起頭時樊校尉已經走了,「你小子真是造化啊!回去好好燒幾柱香吧!」孫屯長几個邊說邊把我架了回去。

回去趴在自己的鋪上的時候我都沒有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殺了人竟然因禍得福升成了伍長,看來也只有董軍這樣變態的軍隊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不過話說回來了,它要正常的話,我肯定早都身首異處了。

這時候大家也都過來看我,嘈嘈嚷嚷的說杜仇那小子早都該死,我有神靈庇護之類的鬼話。這些我都不很在意了,人嘛,都是這樣,只要不危害自己的利益和不惹火上身,一般還是樂意表現自己的好意。

這就是命運啊,不僅經常捉拿人,而且變化莫測,尤其對一個小人物而言。

※※※

中平五年(188年)十一月,韓遂、馬騰等人擁戴王國為主,領兵十萬重新回到三輔,包圍連接隴西、關中、漢中的扶風重鎮陳倉,朝廷詔命左將軍皇甫嵩為主將,督帥前將軍董卓共同前往救援,總計兵力四萬餘。兩軍接旨后開始奉命西進,進屯斜谷口,距離陳倉四十五里,兩軍分跨渭河南北岸立營,並建立浮橋以溝通。

一個門前樹立豹尾旗,警衛森嚴,寬可容一百人同時坐下的大型軍帳里,約二三十個軍吏端坐在方約四尺的草席上,個個正襟危坐、默不作聲,只聽得上座的兩位主將在爭論。

前將軍董卓坐在左側,身穿魚鱗甲,頭戴?冠,健壯的身子撐的整個衣甲緊繃繃的。左將軍皇甫嵩則是一身標準的武官官服,頭戴插雙翎的武冠,身穿紅色的便朝服,腰挎長劍,頗具儒雅之氣,若不是身在軍旅,別人真會把他當作儒生。

「皇甫將軍,救兵如救火,我軍既然已經到位,就應該立即出擊。兵法云:智者不后時,勇者不留決。立即去救援,陳倉城就可以保全,不快速前進的話,城就難以保全了。」

「不然,董將軍,你知其一,不知其二,百戰百勝,不如不戰而屈人之兵。所以用兵之道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我,可勝在彼。彼守不足,我攻有餘。有餘者動於九天之上,不足者陷於九地之下。今陳倉雖小,城守固備,非九地之陷也。王國雖強,而攻我之所不救,非九天之勢也。夫勢非九天,攻者受害;陷非九地,守者不拔。國今已陷受害之地,而陳倉保不拔之城,我可以不煩兵動眾,而取全勝之功,為什麼要去救呢?」

「可皇上聖旨昭昭,催我們趕緊救援啊,難道皇甫將軍要抗旨不成?」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況且皇上既然把統兵大權交給我,就是讓我臨機處置,因地制宜。有什麼事情我會負責的。董將軍不必多操心!」

「你!皇甫將軍既然這樣說,那好吧!」董卓起身拱手一禮。

「告辭了!」

「董將軍慢走,不送!」

董卓氣惱地大踏步而出,麾下的將校趕緊起身跟了出去。

「可惡,皇甫老兒仗著自己是主將,竟敢如此欺我,氣死我了!」回到軍帳后,董卓把佩劍卸掉,往地上一扔,氣惱對身邊的親信們李儒、牛輔、李?、郭汜、董越、樊稠等人道。

「將軍不必氣惱,量那皇甫老兒也無能為!」帳下一個身穿儒服,面目清瞿,長著兩撇小鬍子的人,董卓的女婿李儒上前安慰。

「何處此言?」

「皇甫嵩雖然是聖旨欽點的主將,可他難道能指揮的動我軍兵馬嘛?這裡還不是將軍說了算。所以只要將軍能抓住時機對王國賊軍進行一次打擊,取得勝利,那時再要求全軍進攻,諒皇甫老兒也就沒話說了!」

「可要失敗了,皇甫嵩參我一個不聽節度、擅自調兵,那可不是好玩的。」

「嘿嘿,將軍難道不了解皇甫嵩這種人嘛?雖然善於用兵,不過自視清高,和盧植、朱俊是一流貨色。張公公等中常侍可是對他們這些清流人物沒有一點好感那!所以,如果我們勝了,就通過張公公參他個擁兵自重,貽誤戰機!敗了嘛,也可以告他個違反聖旨,統兵無方。只要我們把張公公幾個籠絡好了,還不是怎麼著都行!」

「嗯,不錯。不過這裡面戰機很重要啊!否則以我軍兵力貿然出擊斷然討不了好去。」

「將軍高明。想那王國十萬羌胡大軍,烏合之眾,怎能沒有破綻,只要我們多派出哨探和細作,就必能把握住戰機。」

「好,就這麼辦,你們下去趕緊安排!」

「是,您就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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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雲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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