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一線生機
「你身上有趣的東西倒是不少。」
望著臉色大變的戴蒙，德古拉淡淡道。
在它的眼中，水銀吊墜、神血藥劑就像一個被標註的紅點，清晰無比。
不遠處，戴蒙苦笑一下。
滿是血污的臉上，被他扯出一個不太好看的笑容。
「你想要，那就都給你。」戴蒙將懷中的神血藥劑拿出，內里的液體晶瑩璀璨，僅僅是不懂行的人看一眼，也知道這東西絕非凡品。
可再好的東西，也要有命才能消受啊！
戴蒙將自己的籌碼擺上桌，像是個窮途末路的賭徒，輸贏只在一瞬之間。
「然後讓我放你們一命？」德古拉俊美的眉頭挑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悅。
它不喜歡和螻蟻做交易。
但是，它喜歡先給螻蟻一點希望，再予其絕望。
每次看著下位者那無神的雙眼與痛苦的表情，它都會感到興奮不已。
「可以。」德古拉笑著答應了戴蒙，這倒是讓少年有些出乎意料。
「不過，」血族伯爵指著戴蒙身後的許晴黛：「她要留下。」
它不覺得許晴黛還能活多久，它必須在少女死之前提取出她身上的詛咒，一旦少女體內的生機消散，那麼依附著生機而活的詛咒也會很快死去。
戴蒙皺皺眉，他死死地盯著德古拉，將神血重新收回，然後後退兩步，轉身，將許晴黛抱在自己懷中。
沒有人注意到，他將神血放在了許晴黛的懷中。
劉志遠也好，秦憐也好，都有些緊張地看著戴蒙的背影，等待著他的決定。
死？
還是生？
拋棄隊友，還是同生共死。
終於，戴蒙回過頭來，他緊了緊抱住許晴黛的手，然後側目看了一下身邊的秦憐與劉志遠。
「我不走了。」他笑笑。
在兩人驚愕的眼神中，戴蒙遙望著遠處的德古拉伯爵，大聲說道：「我會帶著師姐留下來，你放他們兩個離開！」
說實話，秦憐也好，劉志遠也好，對戴蒙來說都不是什麼值得獻出生命的人。
為一個認識不久的人搏命？
算了吧！
但同樣，他們兩個也不值得為戴蒙獻出生命。
更何況，交易的籌碼戴蒙已經擺出去了，他不可能接受一個沒有一點好處的結局。
聽到少年的話，德古拉下意識地愣了一下。
「可以，我同意了。」良久后，它緩緩點了點頭。
在德古拉看來，人類的世界中，背叛才是常態。為了某些寶貴的東西背叛同族的戰友，互相廝殺，對人類來說如飲水一般自然。
所以，戴蒙的這種自殺式舉動才讓它感到奇怪。
但思考片刻后，德古拉只是無聲地搖了搖頭。
螻蟻的想法，它並不在意。
「有什麼話趁現在說完吧，這將是你們最後的一次見面了。」德古拉退回黑暗中。
作為一名紳士，它自覺為幾人留下了些私人空間。
看著德古拉的消失，戴蒙沉默了片刻，良久后，他才說道：「回去的路上小心點。」
他和兩人認識時間不長，感情也沒有多少，自然是沒什麼話說。
聞言，劉志遠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了起來，他的眼裡有些奇怪的情感。
「謝謝你。」
他輕拍了一下戴蒙的肩膀，然後隻身向來路走去，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他還是那個貪生怕死的傢伙。
秦憐一語不發，它只是靜靜地看著戴蒙，良久之後，才收回目光，離開了。
片刻后，原本擁擠的甬道便空曠了起來。
血泊之上，戴蒙抱緊了許晴黛，有些緊張地看著自黑暗中踏出的黑色靴子。
「還要掙扎一下嗎？」
德古拉看著戴蒙鬥志未消的眸子，輕笑著說道。
「不然總要不甘心的嘛。」少年將懷抱中的少女放在地上，然後將自己的戰鬥服脫下來，蓋在她的身上。
「別嫌棄血腥味太重哦。」戴蒙輕聲道。
然後，他緩緩從地上站起，從懷中掏出一柄合金匕首，面對著德古拉擺出戰鬥的姿勢。
剎那間，狂風襲來，將戴蒙的衣袖高高吹起。
在甬道的另一側，德古拉的頭髮微微飄揚，在他的周身，空間都被恐怖的靈感壓得凹陷了幾分。
「砰！」
戴蒙的身體倒飛而出，猶如一隻被蒼蠅打死的蒼蠅一樣，死死地黏在牆壁上。
而在這期間，德古拉一動也沒有動。
僅憑著對靈感的驅使，它便有一萬零二十四種方法殺死戴蒙。
優雅。
無比的優雅！
德古拉的手掌逐漸捏緊，而戴蒙也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同時收緊扭曲！
「咔！咔！」
骨裂的聲音清脆無比。
戴蒙頓時感到呼吸困難無比，鑽心的疼痛佔據了他全身的每一處，強烈的窒息感磨滅著他的意識。
「來玩個遊戲吧。」
打了個哈欠后，德古拉有些無聊地說道。
「我以前最喜歡看馬戲團表演了，哦對了，你有沒有聽說過紅鼻子馬戲團，唉，當年他們的魔術真是精彩絕倫啊……也不知道它們那個暗精靈團長是不是還活著。」
德古拉回憶著過去，嘖嘖稱奇。
當然，能被它提起來的，絕對不是什麼人類認知中的馬戲團。
紅鼻子馬戲團，危險度：S！由暗精靈組成的詭異馬戲團，曾以魔術的方式屠殺了一整個精靈部落，由此名聲大噪。
「機會難得，就玩那個吧。」
德古拉自言自語道，然後從腰間取出幾把銀質的飛刀。
它仔細地瞄準著，然後喃喃道：「你可別亂動啊，我可不擅長飛刀啊。」
話音剛落，寒光襲來！
「哧！」
衣角混雜著一點牛皮封面與白紙緩緩飄落在地。
在戴蒙的腰側，一個被貫穿的洞出現在石磚之上，面對著鋒利無比的飛刀，再堅硬的石磚也不過是柔軟的黃油罷了。
「沒中啊。」
德古拉有些遺憾地再次拿出一把飛刀，這一次，它瞄準了戴蒙的腦袋，然後猛地擲出。
此時，它的表情有些興奮，它已經預見到了戴蒙的腦袋如西瓜般爆裂的一幕，並對此深深期待著。
可就在飛刀擊中戴蒙額頭的一瞬間，異狀突生！
那原本被死死壓制在牆壁上的少年體內靈感激蕩，瞬間便突破了德古拉的壓力封鎖，然後雙腿一彈，直逼德古拉！
在神秘筆記被破壞的一瞬間，戴蒙便感覺自己的靈感突然多出了一大截，而那多出來的靈感就彷彿扔進平靜湖面中的大石頭一樣，將他渾身的靈感都激發了起來！
霎時間，少年便闖進了德古拉伯爵的安全範圍之內，他從腰間取出一個藍色的小圓盤，向其中注入著靈感，因為緊張，他的掌心中甚至有些微微出汗。
這個小圓盤是黃良在他出發前交給他的，戴蒙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小圓盤的作用到底是什麼，但此時，他願意相信自己的導師不會害他！
「遇到危險就用，說不定能保你一命。」
戴蒙回憶著黃良的話，然後將全身的靈感灌入小圓盤之中，想要觸發它。
本來，德古拉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可看到小圓盤亮起藍光的瞬間，一股強烈的危險感讓它臉色巨變。
「轟！」
德古拉伸出手去。
頓時，戴蒙便感覺自己像一隻躍入二維平面的兔子，全世界因此靜止，而下一秒，鏡子破碎，鮮血淋漓的他直接被轟飛了出去。
小圓盤自戴蒙手中飛出，藍光未至盈滿，便逐漸熄滅了下去。
最終，戴蒙也沒有能成功激發它。
德古拉見狀鬆了口氣，隨即冷笑著伸手出去，準備將小圓盤納入囊中。
「可惜，就差一點。」它嘲諷著說道。
可突然，就在它的手指即將觸碰到小圓盤的瞬間，一隻黑色的巨大手掌高速襲來，將小圓盤奪了過去。
「不，一點不差。」
黑色手掌將小圓盤放在一隻白皙的手中。
德古拉驚愕地看著面前的少女，表情中的疑惑滿的都要溢出來了。
「你怎麼……」它愣愣地說道。
在它的不遠處，面色蒼白的許晴黛有些顫抖地站了起來，她一手將神血注射進自己的脖頸中，一手緊握著小圓盤，向其灌輸著靈感。
瞬間，金色與藍色光芒照亮了整條甬道！
閃的德古拉睜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