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黑袍人與聖女
錦京市的郊區是一片廢棄的廠房，這裡曾經是高度發達的重工業區，可隨著科技的發展與第三產業的崛起，這裡的產業大多被取締了，到了現在，這裡已經少有人煙了，只有毒蟲與老鼠在這裡肆虐。
破舊的房間中，外壁已經大多腐朽，露出棕黃色的銹跡。
高高的樓梯盡頭，一個穿著黑袍的人緊閉著雙眼，破舊的黑色布料將他的身體全部遮住，僅有不多的部位裸露在外。
忽然間，一陣風吹過，不知何時，黑袍人的眼睛已經睜開了。
「有點意思……」他喃喃道，聲音蒼老無比，猶如兩條鋼筋摩擦在一起，讓人渾身泛起雞皮疙瘩。
而這個聲音，就在不久前還讓戴蒙十分苦惱。
就是他藉助紙花藏匿控制人的毒蟲，將趙泰眾人像傀儡一樣玩弄在指尖。
「發生什麼事了？」
一個同樣將身體裹在黑袍中的人突然出現，從聲音上，依稀可以分辨出這個人是個女性。
黑袍人坐地上，看也不看身後來人，只是繼續喃喃道：「有趣，有趣。」
有史以來，他的傀儡術第一次被人破解了。
而破解者還是一個名聲不顯的位階一—初生者，這讓黑袍人感到奇怪和疑惑。
要知道，在今天之前，他獨特的傀儡術從未失敗，這是他深入開發天賦而得來的特殊技巧。
早年間，他憑藉這一手傀儡術縱橫超凡世界，聲名大噪，即便是那高高在上的雲端學院，也曾向他拋出橄欖枝，只不過，他沒有同意而已。
「難道是故意隱藏了實力？」黑袍人皺著眉自語道。
在位階四這個層次上，沒人能破解他的傀儡術，或許，只有位階五的博學者，才能發現他技巧的奧妙。
也就是說，這個小傢伙是一名位階五？
「這也太年輕了點，難不成到了位階五便能返老還童？或者，他有什麼重新變年輕的方法？」黑袍人的手伸進兜帽中，撫摸著自己的面龐。
「那我豈不是能繼續活下去了？」崎嶇的皺紋與手指摩擦而過，黑袍人的靈感瞬間激蕩了起來，那寬大的袍子瘋狂鼓起，無風自動。
在他的身後，女人向後退了一步，她兜帽下的眉頭皺得很深。
即便同樣作為第四位階，但黑袍人的實力遠高於她，僅僅是靈感的釋放，也將她壓制地喘不過來氣。
而且，在那些靈感之中，她感覺到了巨量的情緒。
那是貪婪。
黑袍人貪婪地渴求著某物。
自女人與黑袍人共事之後，這還是她第一次從黑袍人有如此劇烈波動的情緒。
「幫我個忙。」
女人聽著那蒼老難聽的聲音，愣了一下。
幫？
這個字禮貌得不像是從男人嘴裡說出來的。
「幫我調查這個人，我需要他的一切信息。」黑袍人探出手來，猶如乾枯樹枝的手指微動幾下，便用靈感勾勒出了戴蒙的面孔。
女人嚴肅了起來：「好，我記住了。」
超凡者的記憶力極強，僅僅一眼，她便將戴蒙的樣貌牢牢刻印在了自己腦中，一根毫毛都不差。
交代完事情后，黑袍人就像失去了興趣一般，佝僂地坐在地上，一聲不吭。
樓梯之上，重新歸於寂靜。
女人見沒有其他事了，便微微後退幾步，準備離開了。
「等一下。」
突然，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女人的腳步一僵，回過頭來，表情古怪，動作晦澀。
一股殺機籠罩了她，黑袍人第一次會過頭來，他那布滿皺紋的臉從黑暗中露出，一張乾澀的嘴緩緩張開：「那個小女孩，抓到了嗎？」
女人沉默片刻，隨即有些恐懼地回答道：「我們在找了。」
雖說在身分上二人乃是平級，但女人知道，黑袍人是那位大人直接派下來的，在組織內的地位也好，還是實力也好，都遠高於她。
而且，黑袍人喜怒無常，脾氣乖張，一旦惹怒他，後果不堪設想。
正因如此，女人才如此恐懼，說話時，嘴唇都開始了微微的顫抖。
「還沒抓到？」黑袍人挑了一下眉頭。
瞬間，女人便感到了如山般的靈感自上而下猛地襲來，直接將她自樓梯上打落。
「饒了我，饒了我，我馬上就親自去找，一定在主上蘇醒前找回聖女。」女人渾身的骨頭都出現了碎裂，她高聲求饒著，表情痛苦無比。
「不，不，不！」
女人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晶瑩剔透的藍色小蟲，她的語氣充滿了恐懼，好像看到的不是什麼小蟲，而是能輕易碾死她的超凡生物一樣。
「周日之前，我希望見到聖女，如果我沒有見到她，你和你的那些蠢貨下屬們就準備好變成我的傀儡吧。」藍色小蟲兩側的顎不斷閉合著，傳達著黑衣人的話。
「好，我一定馬上抓到聖女，這周日，這周日您就可以見到她了，請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女人卑微地說道。
黑暗的房間中，慢慢地又重新安靜了下來。
……
錦京餐廳的頂層，戴蒙手中的紙花緩緩從綻放的狀態變成了花苞，而那無數的藍色小蟲也重新飛回了紙花中。
天職：贏家。
天賦：修改過去。
水銀書上，有關紙花的一切都被刪除掉了，包括它的成熟與綻放，也包括從其中飛出的小蟲控制了眾人的身體。
這便是贏家在第一位階時所擁有的獨特能力，撤銷。
將過去發生的某件事徹底消除。
能消除什麼事，消除到什麼程度，都與戴蒙的靈感與位階等級有關。
對於每一個天職來說，天賦更像是一個技能類別，在這個大的類別之下，有著各位階所覺醒的特殊能力。
比如戴蒙的另一個天職，作家，其天賦雖然是寫作，可以抽取記錄中的某種事物，可在第一位階，戴蒙僅僅能從自己所記錄的事件中抽取某種武器而已，但這種武器只能是沒有機械結構的簡單武器，如果想抽取出槍械一樣複雜的武器，就需要他進入第二位階才行了。
看著眼前昏迷的眾人，戴蒙似乎想到了什麼，順便在水銀書上抹去了攝像頭關於此時的記錄。
突然，戴蒙的動作僵住了。
他的靈感又增強了。
戴蒙可以很清晰地感覺到，那是屬於贏家的靈感。
短暫的緊張過後，戴蒙確認周圍並沒有危險后，便將眾人從窗邊拖回了包廂之中。
片刻后，這裡便只剩血跡和一片玻璃碎渣了。
不知過了多久，餐廳的侍者看著窗戶上巨大的空洞，雙眼瞳孔縮至針眼大小。
「喂，110嗎？」
他掏出手機，獃獃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