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猛人

華美而優雅的鳳尾船，每一次船槳出水所發出的有節奏的覆水聲。陣陣的涼風拂過臉龐，坐在船中，一手托著下巴，雙眼輕閡的少年怡然自得。

「吶，唱一點什麼吧？」

「？」手執船槳的銀髮男子眉頭微微一挑，疑惑之色自然流露。

「拜託，你這好歹也是鳳尾船啊！」

粉發少年猛然將身體坐直。

「一提到鳳尾船，必然要聯想到船歌！？你這樣也算是新威尼斯的領航員嗎？」

「這裡是冥河，不是新威尼斯....」

卡戎冷麵不改，甚至連語調都沒有一丁點的波動，只是慢慢地擺動著船槳。

「又是這個語氣！一個男人划鳳尾船我也就忍了，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還要面對你的一張冷臉....」

琉歌突然站了起來，一步跨到銀髮男子的面前，用力的抓住卡戎的雙肩搖晃起來。

「醒一醒吧！你的戲份已經夠少了，無口男根本就沒有前途.....」

話未說完，船槳抽出冥河，罡風掃過，不帶一絲水珠....

「哇啊啊~~~~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

少年死死的抱住掃過來的船槳，打死都不鬆手。這裡是冥河，除了這艘船，就沒見過還有其他東西在這上面浮起來過。

「拜託了...」

聲音突然變得低沉起來，抱著船槳的琉歌慢慢抬頭看向卡戎，眼中帶著閃閃的淚花，顯得楚楚可憐。

「請不要推我下去....」

「哼！」一聲冷哼。

船槳猛然從琉歌懷中抽出，然後以更加猛烈力道的連續掃向琉歌。被噁心到了什麼的，無口面臃男才不會說出口的。

「為什麼！？好痛！住手......」

「.........」

好一陣后，搖曳的鳳尾船才恢復了平靜。

「也就是說，一切都還在計劃之中？」

琉歌揉了揉被揍的臉龐，無精打採的問道。

「算是吧。當初就已經為可能遇到的各種情況做出了應對準備.....和某個辦事不牢靠的傢伙不同，我們可是不允許出一點差錯.....」

說到這裡，撐船的銀髮男子若有所指的瞟了琉歌一眼。

「一切都按部就班，你們不覺得很沒趣嗎？有時候就是要有一些意外才有趣。」琉歌輕嘆一聲。

「如果是以前，那位會很欣然的接受你的說法。但幾千年過去了，到了這個最緊要關頭的現在....」卡戎對著琉歌凝視了起來。

「別這麼看著我....」琉歌渾身一顫。

「我也就是說說罷了，讓那個瘋女人惦記上了會很恐怖的。」

「你知道就好。」卡戎收回了目光。

「呼.....」琉歌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那就送我到對岸吧。」

「不是要去見她嗎？」

「被你這麼一嚇，我現在躲還來不及呢！」琉歌縱身一躍，跳上了岸。

「而且，這孩子已經快醒了.....」

就在卡戎轉身準備撐船離開之時....

「啊~我忘了，按照規定，這傢伙不允許進入冥界.....」

回頭看去，身後已經空空如也。

「算了....」

鳳尾船緩緩遠去，然後消失在了冥河上的迷霧之中。

.............

睜開雙眼，是一片無比的黑暗，以及一縷比黑暗還要黑暗的髮絲。

「哦呀...終於醒了嗎？」

恬淡的微笑，絕美的臉龐，比暗夜還要黑暗的長發，宛如星辰一般的雙眼，彷彿要將自己的一切都裹在黑暗之中。

儘管完美動人，但一切的一切都讓人產生一種想要遠遠躲開的危機感。

【你那殘念的表情，完全不是這個意思啊！】

看著說話之人手中那形似心跳起搏器的物件，少年在心中吐糟起來。

「等等.....為什麼我能看見？」

明明四周是如此的黑暗，然而他卻能清晰的看見四周的一切，自己、以及那位不知名的女性。

「我記得當時正在毆塔納都斯....然後被休普諾斯偷襲了....再然後給封印進了盒子裡面.....」

「嗯，歡迎回來....」就在銀河喃喃自語之時，這位女性彷彿看穿了他在想什麼似地突然開口道。

「不要啊~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銀河苦惱的抱著頭，被封印也就算了，意識竟然還存在，這不是折磨人嗎？

「說起來，你到底是誰？」

「嗯....你不記得了？」黑髮的女人一手輕捏著下巴，眉頭微微一皺。

「對了，我想起來了，也只有當年將你送去轉世的時候才見過一面，都幾千年了，也難怪你不記得我了。」

【既然這樣就不要說得好像我和你很熟的樣子啊！】

「但我可是觀察了你幾千年了.....」

【口胡！偷窺狂！？】

「作為計劃中的一環，你的成長至關重要。當然，我可是很忙的，最多也不過是每次聖戰的時候抽空觀察一下。」

【這女人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我在想什麼，她都能立馬知道！？】

「一個人呆習慣了，所以忘記自我介紹了。妾身名為.....」

「尼斯克（nyx）......」

視線中，對方的微笑開始扭曲，氣氛一瞬間凝固起來。

細密的汗水不斷的從銀河的額頭上滲出，漸漸地匯聚，然後順著臉頰滑落而下。

【要被幹掉了....】

銀河的手掌漸漸握拳....

【不這麼做的話....】

用力緊握的手背上出現條條頸紋。

【就會被幹掉.....】

「請放過在下吧！」

銀河以閃電般的速度跪坐在地，雙手成掌，兩手掌指尖對齊，平放在地，頭頂緊緊地壓在手背上，一動不動。

所謂頂禮膜拜，莫過於此。

「你這是...」

在尼克斯準備開口再說些什麼的之際，銀河突然將身體撐起，猛的將手探入懷中，然後抽出幾張土黃色的紙張一把拍在地面。

在重新將頭埋下的同時，恭敬的用雙手的指尖將紙張輕輕往尼克斯的方向一推。

「這是我的全財產，收下這個，請放過我吧！」

紙張上印著的野口英世的頭像（日元千元的紙鈔的頭像）十分的惹眼。

「.........」

「在這一點上，你和普羅米修斯那小鬼真的一模一樣啊.....」

尼克斯的笑容並沒有顯得有任何的僵硬，顯然她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對話方式。

尼克斯是誰？

混沌神卡俄斯之女，掌握了卡俄斯黑暗面力量的黑夜女神，五大創世神之一，冥神一系的開創者，歷代神王在她面前都要老老實實裝孫子的猛人。

想宙斯當年滿世界追殺休普諾斯，賭咒發誓的要將休普諾斯扔進塔爾塔羅斯（塔爾塔羅斯：是由尼斯克的兄長，同為五大創世神之一，地獄冥土的創造者，也是地獄深淵的本體。後來被當做關押妖魔怪物和神?的地方。）

結果，身為雙子神創造者的尼克斯往宙斯面前一站，神王陛下立馬就將自己的誓言當做一陣屁給放了。人家人間帝王都有金口玉言一說，更何況堂堂的眾神之王，但這位硬是沒給人家一點台階下。

不和女神厄里斯一個金蘋果挑撥了雅典娜、赫拉以及阿弗洛狄忒三位主神，結果引發了特洛伊戰爭。雖說裡面有宙斯陰謀的嫌疑，但被如此明顯的挑撥，包括智慧女神在內的三位女神就真的看不出來？

然而，當槍使的三人卻沒有一個去找這位名不見經傳的不和女神的麻煩，而是轉身將怒火撒向了低智商小白臉的帕裡頭上。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不和女神的身後站著的是這位黑夜女神――尼克斯。

這等威勢，放眼整個宇宙，也就獨她一人而已。

只不過，真正讓她威名遠揚的，是因為她是一個弗蘭肯斯坦式的研究瘋子。

包括雙子神在內的一大批冥神都不過是她突發奇想所創造出來的實驗品的這種事才不會告訴別人呢。

至於史上第一對連體嬰兒的誕生，以及第一起連體嬰兒分離手術成功案例，早在幾萬年前，這位就已經心血來潮的完成了――純刀工切割，手工縫合.....

和她比起來，現代的醫生簡直弱爆了。

不過，從另一個方面來看，雙子神的名聲遠播其實也不無道理。

「那個.....請問，到底有什麼要事竟然讓尼克斯大人屈尊前來找小生？」

此刻的銀河就連說話都小心翼翼。

當然，並不是怕死。但這個世界上有比死更加可怕的事，就比如他目前所面臨的，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捉去當做試驗品。

「我不是說了嗎？你的成長是計劃至關重要的一環.....」

【啊~原來我已經是實驗台上那可憐的小白鼠了嗎？】

銀河腦中唯有這個念頭不斷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