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遁去的一
「萬物抱陽而負陰，無視無聽，抱神以靜，形將自正。」
這是《抱一先天功》的開頭第一句。
這書上，除了一行行功法文字外，還有不少註釋，以方便翻閱者理解。
「這些註釋，有為師對《抱一先天功》的理解，也有你太師父的，一代一代傳下來，很是珍貴，你可不許弄丟了，也不許私自謄抄。」
「否則便逐你出師門！」
全真子的表情很嚴肅。
顧青立馬道：「弟子必定格外珍惜，不敢有絲毫損毀。」
「嗯。」全真子微微點頭，想了想，接著道，「你把手伸出來。」
顧青不明所以，不過還是將手伸了出去。
自己這便宜師傅應該不會害自己，不然也不會傳自己法門了。
全真子手搭在顧青的手掌上，摩挲著上面的紋路，渾濁的眼珠快速翻動，另一隻手則是在掐訣。
片刻后。
他才鬆開手，蹙眉道：「嘖嘖，事情比為師想的還要更複雜啊。」
「什麼事啊？」顧青好奇道。
全真子也不賣關子，開口道：「還記得為師第一次見你時，給你算過一卦，說你之後會遇到兩隻女蛇妖，她們會讓你色慾纏身嗎？」
「噢，弟子記得。」顧青恍然。
他才剛剛見過化作人形的青白二蛇呢。
全真子挑眉：「剛才為師又為你算了一次，這兩隻蛇妖道行似乎頗為高深，已是化作人形，或許已經和你見過面了，最近有沒有陌生女子和你搭過話？」
雲瑤、雲曦、真真，春風樓的漂亮妹子，都和我有友好交流，這些算不算……顧青開口道：「沒有，弟子近來都在書院教書，今日才送學子們去趕考，回來就遇到師父了。」
他覺得還是不要和全真子透露青白二蛇的消息了，免得徒增麻煩。
畢竟——
他還得依靠青白二蛇提升道行呢。
全真子微微點頭，開口道：「記住，以後若有陌生女子主動與你搭訕，並且邀請你去她家裡，必定是蛇妖所化，一定要及時通知為師。」
「弟子記下了。」顧青點了點頭。
想了想。
他開口道：「弟子有一事不明。」
「說。」
「弟子很好奇，這些妖精化形后，為什麼偏偏要找人類歡愉，這對她們有什麼好處嗎？」
像什麼狐狸精啊、蛇精啊、兔子精啊，化形后第一件事就是找男人，不知道男人有什麼好的。
又不是每個都像他一樣，是人類高質量男性！
全真子開口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她們妖精化形后，為了褪去妖身，將來有機會飛升成仙，都需要渡紅塵劫，歷經人世情愛，不然的話，它們便永遠是妖，無法修成正果。」
竟然還有這種說法……顧青眼中露出恍然之色。
怪不得原著中，青白二蛇寧願水淹金山寺，也要將許仙救出來了。
若是救不出許仙，白蛇怕是就渡不過這紅塵劫！
「嘖嘖，這妖怪的修鍊法門也足夠奇葩的，看來，白蛇不是被我的魅力吸引，而是把我當渡劫的工具人了。」顧青恍然，心中又多少有點失望。
還以為能發展一段刻骨銘心的人妖之戀呢。
這也算是一種特殊體驗了。
沒想到，最終還是要走腎不走心。
全真子開口道：「你也不必太過擔心了，有為師在，她們傷不了你一根毫毛。」
「這段時間你安心修鍊即可，不用想太多。」
要不是知道你的水平，還真信你了……顧青看著便宜師傅一臉高人風範，不好意思潑冷水，開口道：「弟子一定努力修鍊，不辜負師父厚望。」
全真子微微點頭，又乾咳一聲：「對了，這房間你給為師和你兩位師兄安排一下，不用太麻煩，稍微收拾一下就行。」
「好，師父和兩位小師兄，你們稍等片刻。」顧青笑了笑。
現在他還沒得到心決，無法修鍊這《抱一先天功》，必須得對這便宜師父好一點。
自己父母之前住的屋子，倒是可以稍微收拾一下，騰出來。
片刻后。
顧青便騰好了房間，讓全真子等人入住后，便開始看起《抱一先天功》。
「萬物抱陽而負陰，致虛極，守靜篤……墮身體，黜聰明，離形去知，同於大道。」
這《抱一先天功》裡面，各種引經據典，闡述道的形態。
裡面核心總綱就是這一句：『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意思是說，維持萬物運轉的力量有五十種，其中只有四十九種是有用的。
還有一種是不起作用的。
偏偏這不起作用的一種，卻對萬物變化起決定性的作用。
因為這一種是永恆不變的，又被稱作『遁去的一』。
《抱一先天功》，其核心便是去感知這『遁去的一』。
從而去接觸、去理解，直到最後，通過這『遁去的一』，去推演萬物變化，吉凶禍福。
這就是全真子之前，為什麼可以算出顧青命數的原因。
「本質上，這《抱一先天功》乃是一門修持精神的法門，精神境界越高，看到的過去和未來的事情就越多越遠。」
顧青快速翻閱著《抱一先天功》，憑藉著過目不忘的技能，輕鬆將各種文字和註釋都記下。
心中對於《抱一先天功》也有了一定的理解。
這全真子倒也確實沒有說謊，《抱一先天功》確實是能讓人練到極高境界的。
因為精神的力量是無限的。
當然。
這功法也有弱點，因為是專門針對精神的修行之法，所以哪怕修鍊到很高境界，戰鬥力也不會太高。
「想要去感知這『遁去的一』，第一步便是坐忘，不過沒有心決，沒辦法進入坐忘的狀態。」顧青暗忖。
所謂坐忘，便是道家一種靜坐的姿態。
這是一種內心空明，物我兩忘，即萬事萬物都不放在心上的精神境界。
唯有達到坐忘，才能進入內景地，在內景地中，去感知那『遁去的一』。
顧青一直研究到下午，才勉強將《抱一先天功》吃透，並且記下了其中不理解的地方。
而後。
他又出門去酒樓點了幾個素菜，帶了回來，給自己的便宜師父和小師兄食用。
「許仙，你這《抱一先天功》看到哪了？」全真子邊吃菜邊問道。
他對於自己這個弟子越發喜歡了。
不僅提供住，還提供吃，省去了他不少麻煩。
顧青道：「回師父，弟子已經全部看完了，不過，還有一些地方看不明白。」
啪嗒——
全真子夾菜的筷子掉到了桌上，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一旁的小道童道：「師父，許師弟說，已經把《抱一先天功》看完了。」
「全部看完了？！」全真子又確認了一遍。
顧青道：「是的，師父，弟子從小記性就好，所以讀起來比較快，最主要是您的註釋很好，很方便理解。」
那也太快了吧，我當初可是用了足足七天才記下……全真子不好意思提自己的過往，乾咳一聲道：「嗯，不錯，很不錯，也就比為師當年差一點了。」
「你還有哪裡不理解的，都提出來吧。」
顧青趕忙道：「就比如這個『唯道集虛』不是很明白。」
「噢，這涉及到了心決了，你不懂也正常。」全真子稍微解釋了一句。
而後。
他又抽查了一番，確認顧青真的全部記下后，心中才生出極大的感慨。
沒想到隨意收的徒弟，竟然是個天才？！
怪不得能被得道高僧看中了。
「來，徒兒，為師現在就傳你心決。」
全真子很是認真的教授起來，態度都好了不少。
很快。
顧青又用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左右，把心決也記下了。
「修鍊《抱一先天功》前，需要摒棄雜念，使心境虛靜純一，這便是我們道家常說的心齋，只有做到心齋，才能進入坐忘的狀態，所以修鍊最好是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
「今晚來為師房間，為師教你如何做到心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