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聽到米婭的吃貨發言，觸手糰子在她的手心輕輕顫抖了下，用觸鬚纏繞住她的指尖，說什麼也不肯鬆開。
「好了，不吃你不吃你。」米婭順手rua了一把黏糊糊的糰子，像捏史萊姆一樣，手感居然不錯，「但你想留下來就得聽話。」
這東西抬起一根觸手，用觸手尖尖做出了「點頭」的動作。
好可愛呀。
米婭忍不住想。
「我要睡覺了……」既然沒有危險，米婭放鬆下來，終於有了點困意，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原本乖乖待在一旁的觸手糰子，在發覺少女睡著以後，「呲溜」一下鑽進了她的懷裡，像八爪魚一樣緊緊纏在她的身上。
米婭：「唔……」
她做了個夢。
星空之下的空曠神殿，俊美的黑髮神祇單手支起下頜，斜倚在神座上，長發如命運絲線垂落，綴滿時間和星辰的碎片。
祂蒼白的面容冷漠威嚴，有種超乎人類理解的神性之美，暗金色的豎瞳冰冷鋒利猶如冷血動物。祂身披綉著金線的華貴黑袍，領口隨意敞開，露出緊實優美的胸肌線條，精瘦的腰腹也隱約可見。
然而，祂被長袍半遮的下半身，卻不是人類的雙腿，而是數不清的觸手，在星光下流轉著幽邃的冷光，有種詭異扭曲的美感。
米婭的腦子一片混亂，甚至沒來得及意識到是在做夢。
而她現在的想法，也是夢裡的設定——
她、她是人類獻給神明的祭品……
他們畏懼祂，所以將無辜的血肉奉上聖壇，妄想著能夠取悅神祇。她從身體到靈魂……都屬於祂。
祂垂眸看她，唇角微翹，露出殘忍美麗的笑意。
「到我身邊來。」
被低沉典雅卻又空靈回溯的神之低語所蠱惑，米婭恍若夢遊般走向了祂的身邊。
「好孩子。」
祂探出一隻觸手，纏住少女纖細的腰肢，讓她被迫面對著祂，坐進了祂的懷裡。
米婭的瞳孔微微渙散，以至於失去了焦距。她柔嫩的唇瓣輕顫，不知道接下來等待著她的又是什麼……會被邪神，吃掉么？
祂感覺到她在發抖，覺得頗為新奇，身下的好幾根觸鬚撩動她的裙擺，纏在她柔若無骨的小腿上，光潔雪白的肌膚映襯著陰暗可怖的黑色觸手，帶來極大的視覺衝擊力。
米婭顫抖得越發厲害。
這時，一隻修長漂亮，屬於人類的手輕輕撫上她的發頂。
「別怕。」邪神垂眸看她，唇角散漫勾起，貴金屬般冰冷無機質的眼底流轉著一絲笑意。
「你、你會吃掉我嗎……」米婭小聲問。
祂告訴她不要怕，可不怕是假的。邪神身形高大，她坐在祂懷裡，也只能仰視祂，四肢都被觸手禁錮任由處置，簡直像砧板上的一塊肉……
話說回來，在邪神這種生物眼裡，她和一塊肉也沒什麼區別吧。
邪神微微垂下眼，彷彿在認真思索這個問題。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漫長到恍若永恆。
祂給出了答案：「會。」
米婭：？？？
她在夢裡嚇哭了。
*
米婭從噩夢中驚醒，發覺已經是清晨了。
她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角，昨晚的夢境清晰浮現在腦海里。
「……我怎麼能被那傢伙嚇哭呢。」
米婭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想也知道，『吃掉』不單單隻有一個意思啊。」米婭想起那幾十個BE的畫面，就沒一個正經的，邪神就算真的想要「吃」她，也不會是字面意思。
她恍然大悟。
之所以夢到這個，是不是因為昨晚想吃……
米婭的眸光落在角落裡的觸手糰子身上。
它乖乖地蜷縮在她的枕邊，別提多聽話了。
米婭搖了搖頭，驅散了腦海中的胡思亂想，給小糰子蓋好被子，收拾了一下準備起來上班了。
她的住處距離報社雖然不是特別遠，但走過去也得一個小時。
匆忙洗漱完，連早餐都顧不上吃，米婭就離開出租屋，踏上了步行通勤的漫漫長路。
沒辦法，她坐不起馬車，還是能省則省吧。
昨天晚上她看了抽屜里的賬單，不僅欠了兩個月的房租，水電費也沒交，還有一些分期付款的賬單……
米婭幽幽地嘆了口氣，一邊走，一邊默默計算著還欠了多少錢。
即便是晴天，王城也總是霧濛濛的。這個點走在街上的，大多是行色匆匆的公司職員，面黃肌瘦的報童，前往紡織廠和蒸汽工場的男女工人，至於貴族們則都乘坐著奢華的馬車，悠閑地前往社交活動的地點。
走了一段時間，米婭看到了一位熟人。
英俊的紅髮青年站在街角，抱著一沓厚厚的報紙，等在她上班的必經之路上。
「勞倫斯！」米婭一邊過馬路，一邊沖著他揮了揮手，「你怎麼在這裡？」
勞倫斯朝她笑了笑，搖晃了一下手中的報紙，「來賣報啊！喏，分你一半。」
米婭才剛過去，便被勞倫斯塞了滿懷的報紙。
「社長，咱們報社……還需要員工出來賣報嗎？沒有合作的經銷商？」米婭眨眨眼，「說起來我好像是記者吧，昨天您都給我安排了編輯的工作，今天怎麼又……」
「嗐，說那些見外的做什麼！」勞倫斯連忙道，「你現在升職了，副社長當然什麼都管一點……」
「那麼薪水的事情……」米婭可憐兮兮地看著勞倫斯，「房租交不起了，我真的很需要錢。」
勞倫斯撓了撓頭，「今天賣報的錢，扣除成本以後，分一半當你的獎金。好了，加油干吧！」
「扣除成本以後不會是負數吧？」米婭質疑。
勞倫斯急得跺了跺腳，「米婭，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好啦，」少女仰起臉頰，在早晨的霧影中朝他微微一笑，「我會努力多賣出去幾張報紙的。我們都要加油啊~！」
她眉眼溫柔，笑容甜美，湛藍的眼瞳彷彿在閃閃發光。
勞倫斯看呆了。
還是她朝路邊拉了他一下，「社長，小心被馬車撞到！」
「哎，哎，知道了……」勞倫斯從未覺得有這麼開心過，「輕一點，你要把我的外套扯掉了！」
米婭鬆開勞倫斯的胳膊，垂眸看向報紙的內容，情不自禁地讀了出來：
「震驚！公爵大人騎龍前往魔法學院，竟是為了她……」
米婭：？？？
後面太羞恥了，她沒有念出聲。不過故事的大概意思，就是公爵和「她」的纏綿悱惻、虐戀情深，水了滿滿一整頁。
「勞倫斯，沒想到你還挺有文採的啊，」米婭感慨，「不過，如果女主角用的不是我的名字就好了。」
勞倫斯乾笑：「嘿嘿，嘿嘿嘿……」
「下次你可以寫帶球跑，火葬場，」受到勞倫斯所啟發，米婭若有所思，「還有替身文學，咯噔文學……」
勞倫斯怔住了，「那、那是什麼？」
「就拿咯噔文學舉例吧，」米婭踮起腳，把紅髮青年推倒在牆上，努力把手撐到他的肩膀上方，另一隻手掐上了他的腰，「我紅著眼睛看著你，嗓音嘶啞，說要把命都給你……」
少女清冷的吐息拂過臉頰，勞倫斯的耳尖微微紅了，他抿緊唇線，喉結不受控制地滾動了下。明明她踮起腳還沒有他高，可是他忽然覺得，如果她說的話是真的，他也許就會淪陷了。
米婭專心演示咯噔文學，絲毫沒有察覺到一輛鎏金的黑色馬車緩緩停在了她身後。
直到低緩優美的聲音在她耳側響起：
「抱歉，可以打擾一下二位么？我想買一份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