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 買不如租

第017 買不如租

第017買不如租

「嗯,進城找我?為什麼?」蕭言回過頭,詫異問道。

羅賁道:「蕭信大哥他沒說,我也沒有細問,道是大嫂大略說些,說是好像家裡有什麼事,要請你拿主意。」

「哦,我大哥人現在在哪?西城門亭?」蕭言抬腳向城內走去。

羅賁追上蕭言的腳步,道:「沒在西城門亭,楚永已經先領著蕭信大哥回家了。」

腳輕路短,不大一會兒,蕭言便老遠聽到蕭信妻子那充滿巴結的虛偽笑聲。

寬闊庭院內,蕭信妻子扯住鸞鸞的衣袖,親熱的拉關係:「妹妹啊,你幾時和我家十一郎好上的?……」

卻是,蕭信妻子將頗有些大家氣度的鸞鸞,誤當成蕭言的准媳婦。

鸞鸞,她其實就是劉曄前些天,花費四萬五千錢買來,送給蕭言當丫鬟的那位十七歲婢女。

鸞鸞這名字,是由蕭言所取,典故來源於《詩經》中《庭燎》篇——「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鸞聲將將。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鸞聲噦噦{hui}。」

男名從易,女名從詩,這也是漢世取名風俗之一。

鸞鸞不曉得蕭言與他大嫂關係僵硬,所以一直小心賠笑,不敢稍稍怠慢蕭信一家分毫。

蕭信妻子誤將她當成蕭言准媳婦一事,令鸞鸞有點惶恐不安,她幾次欲張嘴要辯解澄清事實,奈何蕭信妻子舌頭飛快,根本不給鸞鸞開口說話的機會。

鸞鸞只得尷尬的蹂躪衣角,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些應付話兒,直當作沒有聽懂蕭信妻子話語中的意思。

望見蕭言身影,鸞鸞連忙舍了蕭信妻子,迎上前,接過蕭言外衣:「晚飯我還沒做好。我剛做一半,楚哥兒就領著大嫂他們過來……」

「沒事,不急。」蕭言隨口安慰鸞鸞一句。

那廂,蕭信妻子也推著蕭信走過來:「十一郎,大信{蕭信}有當緊事找你談。」

「哦?」蕭言扭頭轉向蕭信。

蕭信憨厚的撓撓頭,不好意思說道:「其實也沒啥事。」

蕭信妻子橫剜丈夫一眼,暗中狠掐蕭信胳膊一下,道:「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客套啥哩,有事直接和十一郎說唄!」

「妻管嚴」時間久了,就化作男人的本能。蕭信下意識聽取妻子建議,向蕭言敘述來意:「十一郎,你還記得咱村許里正的孀妻么?」

「誰?誰的孀妻?」蕭言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許里正許大壯的孀妻。你前些天回家時,她還曾抱著孩子找你主持公道。」蕭信解釋道。

蕭言恍然大悟:「哦,是她啊!她怎麼了?」

那位懷揣四兩黃金,要蕭言替她殺人復仇的彪悍少婦,蕭言腦海里還是有些印象的。

蕭信斟酌斟酌語言,道:「我先前不是和你說過么?害死許里正的兇手,其實不是別人,就是他堂弟許旦,只因許家嫂子是淮北逃難來的外鄉人,村子里的老人才沒有人冒險替她主持公道。」

「那天,劉公子來咱家做客,又是高頭大馬,又是錦繡布匹,又是珍珠犀角,可把咱村的人都鎮住了。鄰居鄉親高看咱家不說,連里正、鄉佐、亭長,一個個都跑來咱家打聽你的事。來就來唄,還個個拎著大包小包禮品,我不收,他們還不樂意……乖乖,十一郎你是不知道……」說起家中現在的風光,蕭信不禁激動的滿臉漲紅。

「嗯,嗯……那和許里正的孀妻有嘛關係?」見蕭信東扯西扯,越扯越遠,蕭言不得不開口,將話題拉回正道。

蕭信停止發散思維,道:「對,許里正孀妻。先說許家大嫂。前幾天,縣衙里不是強徵兵役么?好像是一亭出十人,一里出一人,咱村也分到一個名額。都是鄉里鄉親的,拉誰上戰場,都不是個事啊?怎麼辦呢?里正和亭長商量商量,決定讓大傢伙抽籤,誰沒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抽中,誰就頂上名額。」

「大傢伙抽籤前,許家大嫂又哭又鬧,拉著里正跑到咱家,說與其村裡抽籤聽由天命,不如直接將殺人兇手許旦捆走。我想啊,許里正畢竟幫襯過咱家不是,能幫許家嫂子一把,就幫一把。我就和里正說啊,許旦買兇殺人,太沒良心了,咱村也甭抽籤啦,能捆許旦就捆許旦吧!恰好,村裡人也都害怕抽籤時不幸抽中,紛紛贊同許家嫂子這個提議。於是,大傢伙與里正一合計,就把許旦捆起來,械送縣城當大頭兵啦。」

「許旦械送縣城后,里正和鄉佐討論討論,又由我和你嫂子出面擔保,將許里正家遺留下來的財產、土地,通通分給許家大嫂和他兒子。怎麼說呢,許家大嫂繼承許里正兩百畝田后,許家旁系的意見很大,天天埋汰她克家害人,另外,她們孤兒寡母的,也實在照顧不過來兩百畝田。所以呢,許家大嫂就尋思著,不如把這兩百畝田賣給咱家。」

「兩百畝田,可不是個小數目。我和你嫂子來,就是想問問十一郎你的意見,許家的兩百畝田,咱們買,還是不買?」

許旦買兇謀殺,許里正孀妻一心復仇,縣衙拉壯丁,許旦被械送——劇情簡直如同跌宕起伏的俠義小說。

一連串的故事聽下來,令蕭言不禁感慨萬般:鄉村人或許不懂啥法啥律,卻自有一套主持公正的方式。

「十一郎,許家的兩百畝良田,我們買還是不買?」蕭信妻子站在遠處,小心翼翼的詢問蕭言一句。

蕭言笑道:「想買就買,不想買就不買唄,又不是我買田,你們問我啥哩。」

「十一郎,你嫂子過去對你的確不好。不過,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這次你嫂子是真心替你著想。許家兩百畝田,我和你嫂子,也是準備留給你買!不管世道如何變,田地畢竟是祖傳的基業不是?你看那些亭長、鄉佐,還有些大官、豪強,甚至包括劉公子家,哪一家不是拚命買地?人情不能指望一輩子,還是積累一份能傳給下一代的祖產,才是真正的完全之策啊!」蕭信肅然說道。

「我買?」蕭言愣住。

蕭信妻子接住蕭言的話,道:「是啊!十一郎,你如今得到劉公子賞識不說,又是縣城裡的亭長,總得置辦一份配上你身份的家業不是?尤其是許家兩百畝田,如今急著脫手,幾乎是半賣半送,平均一畝地才賣咱兩千錢。」

「一畝兩千錢,兩百畝就是四十萬錢……我可沒這麼多錢?」蕭言對蕭信夫妻倆的提議,絲毫不感興趣。

「不用一次性付清,以後可以慢慢還。依許家嫂子的意見呢,四十萬錢田債,她不要分毫利息,我們可以分二十年還清,平均一年才支付她兩萬錢。十一郎,你算算,兩百畝田,不論是自己種還是租賃出去,一畝每年最少凈賺一石糧,兩百畝田就是兩百石糧食。一石糧食作價一百錢,正好是兩萬錢,也即是說,只須辛苦耕作二十年,就能輕而易舉獲得兩百畝田的祖業,多好的事啊!」蕭信妻子急聲勸道。

二十年?

無須二十年,淮南就將成為曹操、孫權的練兵場。

屆時,莫說什麼祖傳基業,便是能不能安全活命,都是一個嚴峻問題。

蕭言的腦袋被驢踢傻了,才會在淮南置辦家業。

因是,蕭言斷然否決蕭信夫妻倆的提議,道:「麻煩大哥大嫂操心了,我暫時還沒有購置田產的計劃。」

聽到蕭言對許家兩百畝田地沒興趣,蕭信妻子登時神情灰暗,只覺自己努力許久,竟全是無用功。不過,蕭信妻子內心並不相信蕭言真的沒相中許家兩百畝廉價田,暗道:「十一郎明面不說,心裡還恨著我,不願承我情哩!」

一念至此,蕭信妻子又向丈夫暗下使眼色,示意蕭信別喪氣,繼續勸說蕭言務必購置許家兩百畝田。

蕭信得到妻子鼓勵信號,道:「十一郎,不能等啊。你也十**歲啦,今年明年不考慮婚事,後年也該操置啦!你大婚時,總不能守著空房吧?」

曉得歷史將來走向的蕭言,哪會被蕭信勸倒。蕭言笑道:「不急,不急,不急在一時。若是大哥大嫂覺得許家兩百畝田值得買,你們不若自己買吧,反正二十年還清,你們也能撐起債務。」

然而,蕭信夫妻倆,一心要借兩百畝田做文章,緩解蕭信妻子與蕭言之間的緊張關係。無論是蕭信妻子,還是蕭信本人,都百般苦勸蕭言購置田產。

蕭言被啰嗦煩了,只得間接道出實情:「大哥大嫂,不是我不想買田,而是是我不看好許家兩百畝田。你們也知道,前些天縣衙強徵兵役——為什麼徵兵?徵兵就是要打仗,萬一戰火燒到咱家,再多的田產有甚用?你看看淮北,多少人破家逃難,千里迢迢的湧向南方!許家嫂子,不就是從北方逃過來躲兵災嘛!」

一聽蕭言這話,蕭信也遲疑了,猶豫道:「咱這也要打仗?」

蕭言兩手一攤,道:「誰說的准呢?」

蕭信妻子卻不同意蕭言的看法,道:「打仗又如何?官兵又不是強盜,還能霸佔咱家的田產不成?」

蕭言呵呵笑道:「大嫂沒聽說過一句話么?『匪過如梳,兵過如篦』。土匪掠搶百姓,多多少少還留點活命的東西;若是官兵橫掃一遍,那可真是寸草不生。亂世嘛,匪是兵,兵是匪啊!」

蕭信內心有點傾向蕭言,道:「那許家兩百畝田,咱不買了?」

蕭言內心斟酌一番,覺得蕭信妻子世故歸世故,若是因此坑蕭信家一把,卻也恁過份點,不是他蕭言平素行事風格。於是,蕭言替蕭信指出一道明路:「若是大哥大嫂你們青睞許家兩百畝田,不如暫且租種她家。如此,即便遭了兵災,也不至於賠個血本無歸。」

蕭信點點頭,道:「也好。十一郎你這法子,穩妥。」

敲定買田還是租田事後,蕭信又道:「十一郎,還有一件事,仍舊是許家嫂子。許家嫂子尋思著她村子里受盡外人白眼,有意遷家縣城,經營一家小店鋪,維持生活。十一郎,你若有餘力,能不能幫襯她點?無論如何說,許里正總歸對咱家有恩,咱不能虧欠她母子倆。」

因不是什麼大事,蕭言當場點頭應下:「行,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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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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