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059
當黑約翰重重倒下去的那一刻賽場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顯然這場比賽已經有了結果、哪怕黑約翰在倒地之後身體還是條件反射的掙扎動了兩下但最終他還是不可控制地陷入了昏迷——
就算是有拳擊手套的緩衝,在絕對的力量打擊下人也得認栽。
在裁判數秒之後,黑約翰都沒有站起來。而現在已經是第九回合了,整個比賽總共只有十個回合,剩下的那一個回合別說黑約翰已經沒有力量再繼續戰鬥,就算是他有,一個回合的時間裡也沒有辦法再把比分扳回來了。
於是,塵埃落定。
宋歡樂在歡呼聲之中揮舞著他印著國旗徽章的紅色拳擊手套和所有的賽場觀眾招手。
而大力小子的歡呼聲也在這個時候整整齊齊的響徹全場。
之後宋歡樂被司徒雪蓋著大毛巾按著肩膀拉回了休息室。
而休息室里早已經有專業的、霸總特聘的醫師團隊在等著,在宋歡樂被司徒雪拉進來的時候,醫師團隊就已經開始非常認真負責的行動了。
「顴骨有一些骨裂、面部肌肉組織輕腫淤血,不過並沒有什麼大問題,這幾天不要劇烈運動、再塗抹一些專業的藥膏就可以了。」
「腦部受到了一些衝擊但是並沒有腦震蕩的跡象、神志清醒、經過初步檢查視力、聽力還有呼吸能力都沒有問題,放心吧司徒先生,宋先生的身體很健康。」
「哦,我們順帶給宋先生檢查了一下整體身體健康狀況,宋先生的身體素質非常好,精力充沛、腎氣充足,怪不得有著一頭茂密的黑髮。」
「嗯嗯,宋先生的身體比例也很不錯!身材也很不錯,不需要減肥,體脂率正好。」
宋歡樂坐在沙發上邊被那群醫生擺弄這邊喝維C水,然後聽這些醫生對他的身體作出判斷,不過聽著聽著他就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
不是,你們不是只是來檢查我的傷勢的嗎,為什麼最後會說到我的腎好不好、身材好不好???
我的腎和我的身材好不好還用你們說嗎?!那當然是最好的了啊!!
宋歡樂的話就翻了個天大的白眼,然後他就看到那個領頭的醫師團隊的老中醫忽然看了一眼司徒雪:「倒是司徒先生,你的身體狀況還不錯,但看你的面相,你的精神狀態並不非常穩定。」
「平常不要多思多慮、也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沒事運動運動喝喝茶打打太極拳,減少一下身上的壓力和戾氣,也就沒什麼大事了。」
司徒雪聽到這話神色微變卻沒有說話。
宋歡樂聽到這裡卻忽然想起了之前在西安馬拉松和深夜公園裡這傢伙突然暴躁的情況。
他看著這個看起來好像很有幾把刷子的中俄混血的老中醫乾脆直接開口問了:「老先生,他精神上的問題需要一些特別的治療嗎?如果需要的話您直接開口,我們這邊不缺錢也不缺時間,甚至不缺人!只要您能減輕他的問題,我壓著他在這裡治療都可以。」
他能夠意識到霸總大概精神上有些問題,但具體是什麼他卻並不清楚。他之前只是覺得那大概是和他的脾氣有關,有些人稍微急躁壓抑了一些自己、爆發出來就很可怕也是正常的。但現在聽這位老中醫說,好像霸總的問題還有點嚴重。
司徒雪猛地扭頭看向宋歡樂,對上了宋歡樂把眉毛高高揚起甚至還揚著下巴的表情:「有病咱們就要治,不要諱疾忌醫!難得碰上這麼厲害的老大夫,不好好問一問治一治怎麼行?放心我不嫌棄你,就算你癱到床上了我也願意去陪陪床的。」
司徒雪心裡的那一點點小感動在這一瞬間散了個乾淨,而那三分對自己精神問題的厭惡和難以言語也在這青年注視著他的目光中變得平和。
他當然知道他不會嫌棄。
他渾身都是讓他越來越喜愛的陽光與熱情、善良與正直,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嫌棄一個病人。
他只是……有一點點自我厭惡而已。
但,現在他卻覺得,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於是司徒雪就在旁邊張優有些擔憂和緊張的目光中拿了一個蘋果直接砸向宋歡樂,然後坐在了沙發的另一邊上看著那位點出他問題的中俄混血老中醫。
「……您老眼厲。我精神上確實是有些問題。」
這一屋子除了這個醫師團隊的六人和他、宋歡樂以及張優三人就沒有其他人了,司徒雪也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
「年輕的時候家裡出了點事,爸媽被最信任的朋友背叛出了車禍、公司也被人做了手腳,那時候我弟弟還在上小學,我也剛成年不久。」
「所以我得公司醫院和學校三邊跑,精神壓力就有點重。」
司徒雪輕描淡寫的說著當年,但就是這輕描淡寫的幾句卻讓宋歡樂能夠感受到裡面的沉重以及對於一個剛成年的青年來說幾乎難以面對的巨大壓力。
「好在最艱難的那幾年過來了,害我們的人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不過,我因為那幾年壓力太大一直綳著,驟然放鬆就……一下子沒控制住。」
司徒雪說到這裡雙眼看向宋歡樂,然後又垂下眼睛不看他。
「那個時候脾氣特別燥,看見什麼不滿意的就想罵人想動手,然後碰到一個特別欠揍的,就真動手直接把人打進醫院了。」
「後來我爸媽和我才知道那是精神上的問題,然後去看了心理醫生、學習拳擊搏擊發泄壓力。」
「還是有點效果的,不過……醫生說我自己在跟自己較著勁,就一直沒辦法完全好,也就只能先這樣了。」
「其實也沒什麼大問題,這兩三年感覺也壓下去了不少,就是有時候會睡眠不太好、有時候會暴躁易怒,但是我覺得時間長了應該就可以慢慢消解吧。」
司徒雪的話說到這裡就沒再繼續往下說了,宋歡樂和張優也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尤其是張優明顯的能夠感覺到最近半年老大綳著的感覺鬆了很多,他覺得可能是精神醫師說的緩解壓力的治療有效了。
結果老中醫當場就翻了個白眼,自己拿著一個蘋果遞給了徒孫,而他徒孫開始用隨身帶著的鋒利的手術刀給蘋果削皮。
「你這說的是屁話,你一直找不到正確的緩解壓力的方法,那根本就不是在治病!那是你靠著你自己的自制力在強壓!崩的時間緊了、強壓的時間緊了總有一天會反彈,而等到反彈的時候,你那正常的情緒就真的別想要了。」
司徒雪心中猛地一沉,他迅速抬頭卻發現旁邊有個人比他還激動的直接站了起來:「哎喲您老這話說的!」
「咱們可不能危言聳聽啊!!我覺得他挺好的啊!雖說他平時總喜歡綳著臉、不喜歡笑、動不動就用霸總的金錢壓迫純良的打工人、但您也不能就認為他這樣的表現就是在綳著在壓制著自己的情緒啊!」
「那有些人天生就是冰塊面癱臉、有些人天生就不熱情喜歡安靜,總不能說他們就有抑鬱症了吧?」
「而且,這一個月我都和他住隔壁呢!早上這傢伙拉著我一起圍著河晨跑、白天我帶著他溜達逛街、晚上我們各自處理工作掙錢的事情,臨睡之前還能偶爾的互相打打拳擊,我怎麼沒見他有哪兒綳著呢?我感覺他挺好的啊!他這樣下去怎麼可能突然就綳不住了呢?」
司徒雪看著站起來就和老中醫據理力爭的青年,從一開始的臉黑聽到最後的臉熱心跳、眼帶笑意,全程就看著那個人沒有說話。
是啊,他也覺得他自己並沒有那麼危險,雖說……有的時候他還是會覺得壓抑和憤怒,但,他覺得現在一切都很好。
老中醫這會兒已經開始啃著徒孫給他削好皮、切好塊的蘋果了,這位老人家看看激動的站在那裡看著他的宋歡樂、又看看在旁邊一直坐在沙發上卻抬眼全心全意看著這拳擊小子的有錢小子,最後把視線定在了這個有錢的小子身上。
司徒霸總在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老中醫注視著他的視線,他在一瞬間目光銳利地回看過去,然後就看到了老中醫的白眼和彷彿看透了一切的眼神:
「你這小子急什麼急,老夫的話不是還沒說完呢嗎!老夫是說了他那緩解精神壓力的方法治標不治本,他要是一直那麼著最後肯定得出問題。但是嘛。」
「哎呀但是什麼但是您老說清楚啊!」
「但是這小子的精神狀態差不多在三四個月之前吧就開始真正的轉好了。尤其是最近這一個月,他大概睡眠質量和精神質量都有很好的提高。
所以老夫才說他平時健健身打打拳……或者談談戀愛什麼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就沒有什麼大事了。」
「小子們,你們要記住精神上的問題或者說心理問題那就得心藥醫,平常刻意的放鬆那不是放鬆、刻意的發泄也不是發泄,只有真正的自己高興了開心了放鬆了,那才是真正的好了。」
「懂吧?」
這位老大夫話是對著宋歡樂說的,但他那雙銳利的、一黑一藍的雙色眼瞳卻盯著司徒雪。
司徒雪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明白了這位老大夫的話的意思,難得的霸總也有點綳不住臉有點熱。
他想說什麼過渡一下,結果那邊宋歡樂卻有點懵,「您老這什麼意思?我怎麼聽著……您的意思是勸他談個戀愛找個女朋友來著?」
司徒雪頓時咳了一聲就想拉人,結果人家老大夫看了宋歡樂一眼忽然就樂出聲了:
「那可不是嘛!」這小子是還沒開竅呢?剛剛看的樣子可不太像啊!
「你知道在咱們中醫界有個有個萬能的葯是什麼嗎?」
宋歡樂看著樂的見牙不見眼的老爺子總覺得這老爺子好像是在挖坑,他想了想試探:「包?」
那不是包治百病嗎。
結果老爺子和他的五個徒孫同時對著天翻了個大白眼。
「呸!老夫才沒跟你們開玩笑!包治百病那個包其實是金錢療法,在應對某些病症的時候還是有一定效果的。但是,真正的萬能葯可不是這個。」
老爺子直接站起來就往外走:「真正的萬能葯那是,愛情啊~」
宋歡樂當場嗆了蘋果,司徒雪沒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脊背。
老爺子啊,愛情和包包,有什麼大區別嗎?!
「反正你旁邊那個有病的小子只要繼續下去,估計很快就會不藥而癒。不過話還是要說清楚的,要是這種狀態突然終止了,那搞不好還是要病情反覆的。」
「要是你小子失戀了就來俄國找我,多多少少我也是能拉拔你一下的。」
司徒雪直接抽了抽嘴角:「……」
不必了!他不可能失戀!他的心上人天天喊著要給他買粉鑽、賺錢養家呢!
就是,之後可能要解決一些小問題。
對,小問題而已。
大不了就多買點鍵盤榴槤搓衣板什麼的,可能過程會有點遭罪,但結局一定是美滿的愛情!
等老中醫他們呼呼啦啦走了,宋歡樂就眯著眼看司徒雪,這傢伙在談戀愛?這傢伙怎麼可能在談戀愛?他這一個月都跟著自己跑步逛街打比賽呢,他能和哪個鬼談戀愛?
司徒雪被宋歡樂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毛,還有些臉上發燒,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個打工樂樂為什麼要用這樣的眼神看他?他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什麼?但是他的搓衣板榴槤還有鍵盤都買呢……
或者,當場開個美顏或許他會溫柔一點?
然後這個時候,張優就忽然靈光一現喜大普奔的拍了一下手:
「總裁!!老先生說你是在這三四個月的時間裡好起來的!那可不就是你認識歡樂的時間嗎!!」
宋歡樂:「……」
司徒雪:「……」
「你們這是多麼美好的、雙向奔赴的兄弟情啊!!」
宋歡樂:「。」
司徒雪:「……呵呵。」
一時不知道該說這傢伙是會說話還是不會說話。
該給他發獎金還是扣年終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