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稚子無辜
那少年一雙漆黑明亮的眸子盯著她,嘴角卻勾起一抹嘲諷:「那又怎樣?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那些搬嘴弄舌的人,又豈會管別人的死活。小姐您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您是今日唯一一個主動上前過問的人。」
「是這樣嗎?」阮明煙詫異地看向王忠,同仁堂所在位置不算繁華,可畢竟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葯堂,來往的人不絕,怎會沒有人過問呢?
王忠撓了撓頭,有些尷尬:「這情況,明眼人一看就知,誰還專門湊上來給自己找事呢。」
阮明煙嘴角勾起一個和少年一樣嘲諷的弧度,可不是,人情淡薄,古今皆同。那些路人有空對著她閑言碎語,卻毫不關心別人的死活。
「既然如此,說明我們有緣,這個忙我幫了。」
阮明煙聲音清淡,落在少年耳中,有如天籟。
他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再抬起頭,額頭已是一片青紫,嗓音沙啞帶著哽咽:「多謝小姐,以後白瑾言就是小姐的人了,小姐有事但請吩咐。」
阮明煙搖了搖頭:「你搞錯我的意思了。」
白瑾言愣在那裡,眼裡一瞬間湧出的絕望幾乎要把他吞噬,連王忠的臉上都露出了不忍。
正想勸一句,就聽阮明煙繼續道:「我說了是幫忙,給你妹妹看病的錢就當借你,你日後還我即可。不需要賣身給我。」
白瑾言卻執意不肯:「我是男子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小姐肯出手相幫,對我來說是天大的恩德,賣身給小姐也難以償還。」
他雖這麼說,眼中的失落卻顯而易見,明亮如星辰一般的眼睛黯淡下來,像有什麼東西無聲墜落。
阮明煙知道,那是希望,他若真的賣身成奴,這一生便再也不能參加科舉,無法實現他心中的抱負。
可顯然,對他來說,這一刻,妹妹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阮明煙嘆了口氣:「你不是讀書好嗎?那就去考取功名,日後再為我做事。畢竟一個朝廷官員比起一個奴僕對我來說更有用。」
少年的眼神再次亮了起來,他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謝謝小姐,謝謝……」
夏竹推著阮明煙進入藥鋪,邊走邊開心道:「小姐真是個好人,當初您也是這樣救了我呢。」
阮明煙看著她明媚的笑容,臉上也泛起了笑意。
白瑾言的妹妹叫白瑾萱,除了性別之外,兩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若是換成一樣的裝扮,估計分不出誰是誰,白瑾言簡單地解釋:「我們是龍鳳胎。」
阮明煙瞭然,少女昏睡在床上,陽光映在她的臉上,像照在透明的白紙上一般,臉色蒼白的可怕,整個人沒有一絲生氣。
同仁堂的大夫在一旁皺著眉搖頭:「別白費功夫了,這丫頭先天不足,又沒有好好調理,身子虧損的厲害,即便用好葯吊著,也不過是遲三五個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