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他不在的時候

「我今天晚上不一定趕得上回來吃了，就不用等我了。」

「好的少爺，路上請小心。」

「昂。」

隨著「砰」的撞門聲響起，只剩下了西爾維婭一個人的屋子裡變得靜悄悄的。

不過少女倒不是很在意，畢竟她知道阿爾文畢竟是教會的職業者，又在調查家族的事，工作多些是正常的，一般情況下也花不了太久，只要安心等他回來就好。

『這次出去應該也是和自己的事情有關吧？傑里科上午才來找過麻煩。』

西爾維婭使勁晃了晃小腦袋，把那個提起來就反胃的人渣甩出腦海，不想讓這種人佔用自己的一丁點時間。

『說起來，少爺到底是在教會哪個部門任職的？反正肯定不是雜役，哪有職業者做這種工作。』

『今天他一下就從自己身邊跑到了那個老管家身邊，完全沒看清是怎麼過去的。』

『少爺會不會其實很厲害？那他之前說認識樞機主教難道沒騙我？』

『自己當時是不是說他吹牛來著……？』

少女的俏臉「刷」的紅到了耳根，她連忙伸手拍了拍自己臉頰，強行把注意力挪開。

『不行不行，不能想了。還是先做好自己的工作吧，一定要讓少爺回來看到以後覺得滿意才成。』

扔掉雜七雜八的念頭，她深吸一口氣，挽著袖子認認真真的四處打掃起來。

房子的面積本就不大，加上西爾維婭每天又都在很細緻的收拾，囤積灰塵的灰並不多。

而且兩人的生活習慣都還不錯，平時也總注意著衛生，所以小女僕工作起來還挺樂在其中。

硬要說缺點的話，就是阿爾文不太喜歡疊被子。在他眼裡反正每天睡前都要拆開，那為什麼早上還要專門去疊呢？

家裡又沒有外人來，攤開扔床上就好，簡單又省事。

在西爾維婭剛住進來的前幾天，阿爾文還會刻意控制自己，可時間一長就藏不住了，索性直接開擺，每天疊被子的任務也就順理成章的落到小女僕頭上。

仔細的把被子整理好放在床腳，西爾維婭站直身子打量著富有生活氣息卻不顯雜亂的卧室，眼睛彎成兩道月牙。

她還記得新床送到的第一天，半夜裡睡不著想去看星星，卻忘了自己已經不在客廳睡沙發了，坐起來就要換厚衣服。

可睡衣脫了一多半時，另一張床上的少爺忽然翻了個身，當時自己還以為他醒了，嚇得連動作都僵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手忙腳亂的躲進被子里。

少女對當時自己燙到快能煎雞蛋的臉頰記憶猶新。

畢竟那還是她第一次在睡覺時和異性靠的那麼近，兩張床之間頂多只有三五步的距離，發生點什麼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更何況在睡覺的時候她喜歡穿的寬鬆一點，身上沒了睡衣可真就剩不下什麼了。

第二天早上西爾維婭壯著膽子反覆試探了好幾遍，才終於根據阿爾文的反應下了判斷，應該只是熟睡時無意識的翻身而已。

這個結果讓她大大鬆了口氣。

如果少爺真的醒著還全看見了，自己恐怕會尷尬到想要鑽到床底下去吧。

除了卧室，客廳也是西爾維婭的著重關注點。

一方面是兩人平時最常活動的地方就是客廳，使用的頻率高就更容易臟；

另一方面是阿爾文的桌子也放在這裡，現在的客廳還充當了他臨時的辦公場所。

有些時候不想太正式，他也會盤腿坐在沙發上，就這麼懶散的靠著墊子寫些東西。

為了讓他能更舒服，西爾維婭整理東西時還特意學著他的動作坐下比劃了幾遍，確保紙筆都放在他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

這個習慣是她從《女僕行為指導手冊》里學來的，書裡面特彆強調了，只有學會觀察主人的行為，並儘可能在細節上照顧到主人習慣的女僕才足夠優秀。

她對此銘記於心。

看著打掃好的屋子，西爾維婭在心裡暗暗給自己打氣。

終有一天，她也可以成為傳說中的完美、優雅、無論發生什麼都能不失風度的全能女僕。

時間在不經意間流逝，直到西爾維婭前往陽台收曬好的衣服，才注意到天色不知何時暗了下去。

「對了，少爺說他不回來吃了來著。」

揉了揉因為長時間踮腳而有些發酸的小腿，她用前些天剩下的麵包當做晚飯隨意應付了幾口，隨後縮到沙發上翻開書本，全神貫注的投入進去。

指尖劃過書頁，柔和的觸感不斷傳來。

西爾維婭專心致志的做著筆記，一點一點的把知識記進腦海里。

她對每天的學習時間都很珍視，不僅僅是因為可以合理的和少爺貼貼，也因為她切實的在享受著學習。

她喜歡自己逐漸充實起來的感覺，更喜歡書上明確的知識體系。

因為人是夢不到具體知識的。

長長呼出一口氣，少女把新增了滿滿當當幾大頁的筆記本合攏，抬頭看了眼時間。

已經十點半了。

「少爺還沒忙完嗎？」

她小聲的嘀咕了一句，珍而重之的把書收好，默默洗漱后又回到沙發，抱著膝蓋蜷縮到阿爾文平時最喜歡待的位置上。

沒關係的。

她會一直等著。

……

「唔……」

西爾維婭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卻被光芒刺的有些不適，又連忙拿手擋住。

稍微適應了光亮，她從沙發上撐起身子，環視了一圈家裡。

屋子裡是亮著的，沒人關燈。

「少爺？」

她輕輕喊了聲，回應她的卻是無處不在的死寂。

西爾維婭揉了揉眼睛，走到卧室門口往裡探了一眼。

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安靜的趴在床腳，仍舊保持著她自己親手整理出來的樣子。

少爺沒回來。

不知怎的，西爾維婭忽然感覺心裡空落落的，好像不知不覺間缺了一塊一樣。

她咬著嘴唇，右手無意識的放到心口前緊緊攥住衣服，用力到指尖都泛起青白。

『少爺……不會出事的。』

西爾維婭在心裡反覆向自己強調，可潛意識中卻從未有過像現在一樣強烈期盼著太陽早些升起。

只不過越是祈求時間快點過去，指針就越是走的不疾不徐。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騰」的站起身來，披上大衣就推門出去。

但她也沒有選擇遠走，只是往路口一站，直直的望著教會的方向。

離開太遠怕錯過少爺回家的時間，在家裡等著她又實在坐不住，乾脆出來守在回家的必經之路上，至少保證能第一時間看到少爺。

而在西爾維婭看不到的陰影中，些許波動一閃而過。

太陽東升西落，路邊人來人往，不少人都盯著這個美麗的少女瞧了又瞧，可惜她連理都不理一下。

動起歪心思的人也不是沒有，但每當他們想要付諸實踐的時候，背後就彷彿被數把銳利的匕首頂住似的一陣乍寒，每靠近一步就加重數分，最後也只能承受不住的落荒而逃。

直至夜幕再次降臨，熟悉的人影才出現在西爾維婭的視線里。

她眯起眼睛反覆確認了好幾遍，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衝動，小跑幾步一頭撲進人影懷裡。

「歡迎回來，少爺！」

也許是因為把頭埋得太緊，西爾維婭的聲音變得悶悶的，身體有些發抖。

阿爾文無奈的抬手揉了揉小女僕的頭髮，低頭在她耳邊輕嗅了一口，柔聲道：

「我回來了，抱歉，出了點意外情況耽擱了時間。」

鼻腔里滿滿都是少女秀髮的清香，昔日屬於邪神的臭味已然消散的無影無蹤。

『味道沒了就好。』

阿爾文放下心來。

「現在可還是冬天呢，你這傻姑娘在這站多長時間了？」

「沒多久。」西爾維婭的腦袋在他懷裡下意識的蹭了蹭，似乎又是害羞又想搖頭，「只有一小會。」

「好好。」阿爾文嘆氣，「先回家吧，別感冒了。」

「是，少爺。」

西爾維婭從他懷裡出來行了一禮，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往家裡走，路燈把她的小臉蛋映的紅撲撲的。

她就知道。

一定可以等到自己的神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