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女僕裝
翌日，阿爾文早早的就醒了過來，甚至沒用西爾維婭來叫他。
早起的原因也很簡單，一方面是他想去拜訪米婭家儘快了解情況，另一方面是今天也到了該去拿女僕裝的日子。
不過，要不要帶著西爾維婭一起去拿衣服？
阿爾文坐在床邊發獃，聽著小女僕輕快的腳步，心裡有點拿不定主意。
按理來說，試衣服這種事肯定是兩人一起最好，但在現在這個正逢傑里科暴斃的節點，上城區的輿論肯定又傳的滿天飛。
西爾維婭的情緒是需要考慮的重點，就算不把那些言論放在心上，聽了也還挺毀心情的。
阿爾文苦惱的咧咧嘴。
嗯……要不還是旁敲側擊的問問？讓她本人拿主意？
「西爾維婭。」他輕咳一聲，努力組織起語言，「待會我要去上城區拿點東西，你要一起么？」
「拿東西？」小女僕停下手裡的工作，用袖子蹭了蹭濺到臉上的水珠，「少爺是要去拿女僕裝嗎？」
「你猜到了？」阿爾文眨了眨眼睛，心裡納悶，「我那天表現得有那麼明顯？」
看著他的反應，西爾維婭咯咯笑起來，巧妙的迴避掉他的問題，「因為少爺就是這麼溫柔的人啊。」
「算了，那我也不藏著掖著了。」
阿爾文沒也打算向她追問出個原因來，乾脆繼續問道：
「那你要去試試女僕裝嗎？不過先說好，上城區有些流言會很難聽，如果還沒做好面對的準備，我直接拿回來也是一樣的。」
「少爺相信我嗎？」西爾維婭注視著阿爾文，天空般純凈的瞳孔裡帶上了莫名的意味。
阿爾文想也沒想的回答道：
「當然了。」
「那我就不在乎他們怎麼說。」
聽到他斬釘截鐵的回答，少女的手指下意識的捲動起發梢，「但是，我現在在上城區露面，會給少爺添麻煩的吧？」
「嗯……這個好辦。」阿爾文捏了捏下巴，隨即大手一揮，「只要別讓他們認出來就等於沒去過。」
刺客嘛，偽裝潛入可是老本行。
「真的可以嗎？」西爾維婭的大眼睛亮起來，變的忽閃忽閃的，「那我想和少爺一起去！」
也想第一時間穿給您看。
這後半句話被少女悄悄埋在了心底，沒敢說出來。
「來，閉眼。」
阿爾文示意女孩靠過來，雙手燃起黑紅色的死亡火焰，在她嬌嫩的臉蛋上一陣揉搓，連著銀色的長發也捋了好幾下。
西爾維婭則全程閉著眼睛任由他施為，活像只乖巧又溫順的小貓。
「好了，看看吧。」
一面小鏡子被舉到她臉前，少女睜開眼，摸著自己的臉頰忍不住「咦」了一聲。
「好厲害！」
鏡子里的她看上去完全變了個氣質，原本柔和的眉眼此刻卻顯得英姿颯爽，純凈銀髮也變成了淺金色，任誰來都不可能把她和原來的西爾維婭聯繫到一起。
趁著少女打量自己的功夫，阿爾文也同樣對自己使用了「新生」，把臉變成了當初去裁縫店時的樣子。
稍微整理了下著裝，他對著西爾維婭伸出手。
「走吧？」
「好的，少爺。」
……
「少爺，其他人都有上城區的通行證，我們怎麼進去呀？」
看著城門處排起的長隊，西爾維婭拽了拽阿爾文的袖子，低聲擔憂道：
「我有上城區的居住證明，但是用了會被認出來的，我們要不賄賂一下守衛試試看？」
「可以，但沒必要。」
阿爾文搖頭，臉上露出一抹壞笑，拉著西爾維婭轉身直奔無人的小巷，「來這邊，帶你看看我平常怎麼走的。」
「少爺，難道有小路嗎？」少女任由阿爾文拉著，眼裡滿是好奇，「我沒聽說過呀。」
「修內城牆不就是為了把上下城區分割開么，怎麼可能有小路。」
阿爾文開啟刺客感知掃了一圈，確定沒人之後，突然伸手搭住西爾維婭的肩膀。
三階刺客禱告——群體隱匿。
「這是……」西爾維婭驚訝的盯著自己忽然半透明化的身子，驚訝道，「職業者的能力嗎？」
「刺客職業的禱告，可惜能覆蓋的最大人數不多，動起來后在外人眼裡也會變成半破隱，是個挺挑使用時機的技能，效果不如法師的群體隱身術。」
阿爾文無所謂的笑笑。
「不過考慮到我們今天的路線，倒也算不上缺點了。」
話音剛落，他直接把西爾維婭整個人公主抱了起來，雙腳離地的懸空感讓少女小小的驚呼一聲，雙手本能似的緊緊摟住阿爾文的脖子。
等反應過來兩人現在的姿勢后，西爾維婭的小臉瞬間變的像個熟透了的蘋果，連說話都結巴起來。
「少少少少少少少爺？！」
阿爾文對她的反應視若無睹，「抓緊了？那我們動身。」
他腳下發力，一步躍上房頂，走捷徑直達牆根后沿著城牆連跳幾次，輕巧的翻了過去。
呼呼的風聲從耳邊劃過，西爾維婭忍不住往阿爾文懷裡縮了縮，才悄悄打量起這個似乎與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城市。
原來職業者眼中的世界是這個樣子嗎？
平時望而不及的天空彷彿伸手可碰，溫暖的太陽也好像就在頭頂不遠，即使從城牆落下也沒有令人恐懼的失重感，只有羽毛般的輕盈充斥在全身。
真的……好自由。
直到抵達目的地，西爾維婭才戀戀不捨的從阿爾文懷裡下來，神情中還帶著點意猶未盡。
阿爾文看出了少女的嚮往，但也沒說什麼，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當初他第一次體驗到職業者飛檐走壁的快感的時候，表現的可比西爾維婭沉迷多了。
兩人走進裁縫店，熱情的侍者立刻迎接上來，接過票證后迅速把西爾維婭招呼進了試衣間。
而阿爾文就待在休息區等她，順帶聽聽貴族們的閑聊。
具體內容和他預想的沒大差別，貴族們已經把死靈法師的黑鍋扣到西爾維婭頭上去了。
坐在長椅上杵著下巴出神，他的思緒不停的飄散。
『輿論遲早會向著下城區擴散，當初隨口一提的傳教集會居然還成了應對預案了。』
『這樣也好，至少能讓西爾維婭在下城區待的舒服一些。』
過了好一會兒，少女終於從試衣間里出來了。
她走到阿爾文身前，拎起裙擺轉了一圈，像是在小心翼翼的邀功的孩子一樣，怯生生的語氣中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期待：
「少爺，您覺得……好看嗎？」
她身著黑色系扣外套連衣裙，紐扣旁點綴著精緻的花紋，潔白的領子下是暗紅色的斜角領結，搭上同色保暖披肩，更添幾分溫婉可人的氣質。
套在外面的圍裙在腰部收緊，后腰處系成大大的蝴蝶結，完美凸顯出少女無需束腰也勻稱動人的的腰肢曲線。
下身的裙擺堪堪到膝蓋附近，黑色連衣裙和白色襯裙形成反差的同時添加了大量荷葉邊進行美化，裙下被黑色褲襪包裹的雙腿纖細修長，腳底踩著雙黑色的中跟瑪麗珍鞋。
阿爾文眼睛一亮，不住的連連點頭，神色也不由自主的認真起來。
他在很嚴肅思考一個問題，負責做這身衣服的大師叫什麼來著？
哈維爾？
好的，從現在起您的名號已經被我深深刻進靈魂里，下次搭配白絲的夏季女僕裝也務必請您接手製作！
「很棒。」
阿爾文上上下下來來回回打量了好幾遍，絲毫不掩飾自己欣賞的目光，而且越看越覺得對味，到了最後甚至輕輕鼓起掌來。
「真的非常好看。」
西爾維婭的身材本就勻稱，說是天生的衣服架子也不為過，再加上那位裁縫大師的手藝確實過硬，最終使得這身衣服在她身上呈現出來的效果堪稱極致，哪怕比起原畫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謝謝少爺。」
西爾維婭面色微紅，唇角抑制不住的揚起開心的弧度，卻並不很敢和阿爾文對視。
看著面前被自己誇獎幾句就羞澀的挪開視線的少女，阿爾文覺得自己理當由衷的感嘆一聲多謝款待。
「好了，我們走吧。」
利落的付完款，兩人便一前一後向外走去。
「叮鈴——」
店門口的迎客風鈴響起，一位趾高氣昂的貴婦人帶著女僕推門而入，險些和阿爾文撞了個滿懷。
還沒等對方開口發作，阿爾文就先一步拉著西爾維婭讓開道路，對著貴婦人撫胸躬身。
「哼。」
看到這個陌生人如此識相，貴婦原本沉下去的臉色頓時緩和不少。
她冷哼一聲，彷彿懶得與俗人一般見識似的，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
阿爾文並不在意對方的嫌惡，格萊恩特貴族們的驕傲向來突破天際，對他彬彬有禮才是難得一見的怪事。
更何況對於他來說，貴婦人的吸引力甚至不如她身後的女僕。
那是個年齡不大的女孩，全身上下都被厚重的女僕裝包裹的嚴嚴實實，一條不透光的黑紗擋住下半張臉，讓她顯得有些神秘。
不過比起這些，最讓阿爾文在意的還是要數她空蕩蕩的右袖。
『貴族還會招殘疾人留在身邊的么？』
「少爺，她們走啦。」
目送著貴婦人一頭扎進服裝的海洋里，西爾維婭在背後小聲提醒著阿爾文。
「嗯，沒事，我們也走吧。」
阿爾文回過神來，揉了揉西爾維婭的頭髮，帶著她推門離開。
『也許只是個性格高傲點的好心人，人不可貌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