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衣櫃中空無一人。
孟嵐在櫃前疑惑的站了片刻,忽有一隻白色狸奴在窗外喵喵叫喚,把窗紗映成了妃色。
院中的洒掃丫鬟聽到聲音過來,隨手便抱起了這隻小狸奴,笑它:「你怎麼跑到小姐卧房的窗沿上去了,還不快與我回去。」
聽語氣應當是常見這隻狸奴的,孟嵐這才徹底放下心來,也不再收斂腳步聲,輕快地離了裡屋,走到梳妝台前,打開妝奩拿了鑰匙,重新出了內室。
欒昇手腳並用,貼在床底的木板上,聽她走了才從床下出來。因為著的是長衫白衣,不可避免的沾染到了一些污漬,他也不在意,快步到了前屋,晃晃左邊妝奩,已經沒有鑰匙碰撞的聲音了。
儘管不巧,欒昇也沒有心急,反正他馬上就要與孟小姐成親了,來日方長,只要信物在孟家,就不愁拿不到手裡。可老賊強征商鋪來填國庫缺口,茲事不小。大鄴朝外部並非鐵板一塊,多少戎狄蠻夷虎視眈眈,賊人這般行事,無異於飲鴆止渴,不知會逼得多少百姓寒心。他需在成禮后找機會去汴京一趟,與太傅、謝參將等在京謀士相見,未雨綢繆、做好準備。
賬房中,桂圓和小童們已經把賬冊分類理好裝了箱,孟嵐拿著鑰匙打開庫房門,進去查看了一番,出來嚴肅吩咐:「庫中物品實在太多。桂圓你今日就先守在這裡,等先生回來搭把手,理個出庫的賬冊出來,挑重要的拿,那些大件的又招眼的東西全都留在這庫里。」
桂圓常和小姐打理生意,在賬目上也算熟悉,知曉這是小姐對她的信任,認真應下。
孟嵐安頓好了賬房的事,總算騰出空閑去找父親,剛進東廂房的門,就被母親身邊的大丫鬟彩釧告知,父親得了消息,就帶著小廝快馬加鞭趕去汴京了,走得匆忙,還沒來得及告知小姐,現下只有孟夫人在家。
孟夫人見女兒穿著隨意,眼睛腫著,也未曾梳妝打扮,原本因丈夫離開而焦慮的心情被心疼覆蓋,憐惜地撫過女兒有些凌亂的髮絲,說道:「你爹已經去汴京了,走前讓我告訴你,嵩陽的生意你全權處理,不用過問任何人,咱們家也不是一定要保下全部產業,一家人平平安安就行了。」
孟嵐聞言,心下微酸,點頭道:「娘,女兒明白。您在家照顧好自己和祖母。」言罷就準備轉身離開。
孟夫人急急拉住女兒的手,提醒道:「你的婚事也需抓緊辦了,此事宜早不宜遲。我已經合過你和盛公子的八字了,天作之合,咱們只需下聘后定下日子,準備好成禮就行。」
孟嵐應下:「您看情況準備吧,家中近日忙碌,人手不齊,我先去找那盛公子一趟,讓他同您一起準備,您也少費些心思。」
孟夫人擺手拒絕:「怎可如此?盛公子雖是女婿,這還沒有成禮,哪裡能使喚人家。而且他若來幫忙,不是一眼就看出來咱們家境況了?不可不可。」
孟嵐無奈:「娘,他若是真因孟家困頓便毀親,那女兒不是正好看清了這人?他先前不曾因女兒的外貌和家境而諂媚,如今又怎會因孟家的艱難而疏離?」
「你說得對。」孟夫人擠出一個笑來:「娘應該相信你,也相信咱們未來女婿。那你便去吧,娘不耽擱你了。」
孟嵐握住母親雙手,安撫道:「娘,咱們一定都能平平安安的。」
與孟夫人道完別,孟嵐便讓松枝套了馬車去往別院。奇怪的是,待她進了別院后,幾個眼熟的欒昇屬下卻攔著她,說欒昇今日有事出去了,並不在別院中。
「他能有什麼事?是要做工還是要聽曲兒?」
原先欒昇閑暇之時,偶爾會去在朝的忠臣那裡拿些銀兩,去為富不仁的鄉野豪紳家順些財物,來補貼兩萬餘窮困的兵士,但這事萬萬不能讓孟家知道,不然得覺得他多不正經。於是先前欒昇就隨意給孟嵐撒謊,說自己時常在外做些零工,抽出空來讀書練武。
孟嵐自然以為他馬上要成孟家女婿,給了他那麼多銀兩,如今不需去做工了,何不好好在家認真讀書練武,在外亂跑什麼。
曹守尉、王正兵等人雖然不知道自家主子是怎麼和孟小姐掰扯的,但也明白,即將成婚的新郎官跑出去聽曲兒,那能是什麼正經人,只得訕訕地笑了笑:「孟小姐開什麼玩笑,主子怎麼可能出去聽曲兒呢?許是不想總白吃白喝您的,出去做零活兒了吧。」
他不想白吃白喝?要不是欒昇和她要銀子時那麼自然從容,孟嵐都要信了這說辭了。
他又不是嵩陽本地的人,也沒有什麼親戚朋友可以走動,他能去哪兒?還要瞞著下屬,或者說,瞞著她?
其實還真不是曹守尉們想騙孟嵐,欒昇一向隨心所欲,因為身手高強,也從不需人跟著,想去哪裡便去哪裡,哪裡有他們做手下的插嘴過問的份?哪怕問了,主子也不一定說啊。
孟嵐的疑惑明明白白寫在臉上,就差直接說出來,他們在騙人了。
正在尷尬時,欒昇回了別院,神色輕鬆,不像是去哪裡賣了力氣。
正在應付孟嵐的眾人都暗自鬆了口氣,心想,主子回來了,那哄媳婦兒的活就用不著他們了吧,急忙行了禮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