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反賊竟是我自己?!
「很刑?!」
任穹的眼神變得微妙起來。
「憑什麼呀!」
「我尋思,這也不是什麼大規模殺傷武器。」
少年的眼珠轉動,「按照你的那些神話傳說,不過是一件研究萬事萬物規律,以此檢索過去、推測未來的靈寶而已。」
「哼!年輕人!無知了吧!」器度真人可算是找到機會了,嘲諷著先前跟他抬杠的小年輕,宣洩心中的鬱悶,還有被踩到痛腳的無奈,「天道渺渺,天道悠悠!」
「這個世界上,誰能徹底掌握所有的道?」
「沒有人!」
「所以,總有意外發生,讓哪怕再渺小、再不可能的奇迹上演,此謂之一線生機!」
「只是這一線生機雖有,但誰能把握?」
器度真人搖頭,「太難了!」
「河圖洛書的存在,代表『易』之大道,便是將這一線生機放大!」
「而這對於掌握了大勢的那些人,卻是不允許的!」
「『易』,就是變易,是變化,是調整……它代表一種打破舊有格局、塑造新勢力的力量!」
「當這股力量,契合了天下億萬萬黎庶蒼生憧憬美好的願景、積極向上的精神,引導著走在正確的道路上,便是橫推一切,神擋殺神,魔擋殺魔!」
器度真人沉聲道,「世人沒有力量嗎?錯!大錯特錯!」
「人們是擁有力量的!」
「只不過,無法用在正確的地方……他們不知道怎麼做是對的,走哪條道路一定可以成功!」
「你修行符道的,難道還不明白嗎?」
「力量並不是唯一,我們取象天地,僅用了微小的力量,卻撬動了世界的本源,創造了需要的結果。」
「符道如此,陣道又何嘗不是?」
「你可知九曲黃河陣?」器度真人說道,「九曲黃河陣,能失仙之神,消仙之魂,陷仙之形,損仙之氣,喪神仙之原本,損神仙之肢體,神仙入此而成凡,凡人入此而即絕!」
「這陣法厲害吧?」
「可就是這樣的大陣,布置的時候,也不是一味的堆積材料和強度。」
真人博古通今,此刻細細道來,「它的立下,包含諸多妙理,契合天地人之法,需要一部分普通軍士的參與,列陣其中!」
「這就是道!」
「道,不是一味的強大,祂是包羅萬象、相生相剋的。」
「弱者道之用,反者道之動!」
「再弱小的力量,只要存在,也必定會代表一種本質的真實……這是一種平等!」
「弱小,不代表卑微……只是世易時移,被人們扭曲了,認為弱小即卑微,這大錯特錯!」
器度真人哼哼兩聲,「世人眼裡的弱,跟天道眼中的弱,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因為完整,因為自洽,所以麻雀並不弱小,有潛力走的更遠,可以傳承千秋萬世!」
「偏執而強大,如燎原的烈火,兇猛不可阻擋……但在天道的視角中,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等燒盡了草木,它便將熄滅!」
「天地的視角,是用千年、萬年來計算的……在無限的時間尺度下,再弱小的生命靠碰運氣,也能走上強大之路。」
「只不過這概率太低,往往是應在整個種族、整個文明之上,而非一人……或許,就為他人做了嫁衣。」
「弱小者負重前行,讓幸運者歲月靜好。
」
「試錯的成本太高了,漸漸斬斷了蒼生的心氣。」
「他們沉默,他們無言,低下了頭顱,妥協於時勢。」
「即使有不甘者,也逐漸消磨在紅塵萬象中。」
「紅塵……那塵,就是每一個生命,那紅,是無數迷茫者、不甘者、失敗者的血!」
「直到有那麼一天!」
「有人持著河圖洛書,窺破了玄妙,對著整個天地、整個時代,說了一句話!」
「努力一定可以成功——這是多麼讓人震撼的一句話!」
「再弱小的生靈,只要努力了就能收穫……這一收穫,便增強了自己的力量,有了更多的籌碼。」
「只要不自甘墮落,永遠奮進、向上,一直勝利下去……總有一天,弱小者不再卑微,而是會登臨絕巔!」
器度真人說著,目光閃閃發亮。
這一刻的他,似乎有了無限的豪情,如利劍出鞘,讓任穹都有些難以直視。
「傳說中,擁有過這件『易』道至寶的生靈,都建立了無上的功業。」
「一位位傳說中的天帝——太一!帝俊!」
「也有人族的聖人——伏羲!帝鴻!」
「他們建立了不朽的功業,開創了璀璨的時代!」
器度真人夢囈的說著,不過很快,他的話音變得有些森寒,「不過你是聰明人,你應該能想象的出來——這些人的功業,他們開創的時代,是踩著什麼的屍骨前進的?」
「自然是……墮落的、腐朽的紀元啊!」
「更新換代,怎麼可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平讓渡?」
「太多的怨要宣洩,太多的利益要重新分割……星海被顛覆了!」
「山河都破碎了!」
「九幽之下,鬼神哭嚎,渡過千劫、萬劫的冥府帝君,被新的英靈鎮殺,磨滅在輪迴中……」
「於是,在所有既得利益者的眼中,河圖洛書便是最大的恐怖!」
「因為它就是一柄刀!」
「一柄懸在所有墮落者頭上的刀!」
「掌握這件靈寶的人會被視作是什麼存在……年輕人,你明白了嗎?」
器度真人從那種夢囈般的狀態回醒過來,瞅著任穹。
「咕嚕!」
任穹乾咽了一口唾沫,「懂了!造反頭子!」
「那哪天我考古出來,一定上交給道庭!」
他這樣說道。
「哼!」器度真人嗤之以鼻,「懂不懂什麼叫有殺錯、沒放過?」
「懂不懂什麼叫做殺人滅口?」
真人抿了口酒,「有的事情,一旦發生,就決定了結果。」
「上交?」
「那就是賭命,把生死存亡寄托在上位者的一念之間。」
器度真人咂咂嘴,「所以,別想那麼多!」
「這是個大麻煩,別考古出來!」
真人說了很多。
但到最後,任穹已經聽不清楚了,整個人都有些模糊。
——反賊頭頭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