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
遼袖齋戒時,問過覺凈和尚:「聽說到東嶽山的香客,一定要求一隻簽回去。」
「靈嗎?」
覺凈和尚笑道:「回公主,靈得很,每日來焚香禮佛還願的人,踏破了門檻兒呢。」
遼袖雙手合攏,瑩瑩玉潤的指甲搭著,喀啦一下撞出清響,小姑娘閉眼。
「那我得好好求一隻。」
公主的敬香儀式持續了十五日。
兩百名身披袈裟的僧人和欽天監官員在緊張地忙碌,祈福法會正中請了一尊面若天月,手持如意珠的海潮觀音塑像。
遼袖替皇家親自供奉了三百多盞長明油燈。
辦完了祈福法會,回了觀霞台,遼袖才有功夫歇息一會兒,準備回京的事宜。
歸巢的鳥雀一陣陣掠過頭頂,紅霞漫天。
躺在鞦韆上,少女眼皮懶懶地微抬,這隻新紮的大鞦韆很合她的心意。
鞦韆是半弧形的紫藤椅,可以靠在上頭,腰下墊一個小綉枕,就是好好睡上一覺也行。
外頭隔了白紗帘子,隨時可以瞧見整座山峰雲海的景色。
鞦韆搖晃的弧度越來越小,遼袖昏昏欲睡。
寬大的褲管被風吹拂,愈發顯出腳踝的纖弱之美,簪子不知何時被人鬆了,烏髮慵懶地鋪展在胸前,小臉有些濕潤。
遼袖在睡夢中感到鞦韆繩被人握住了,一股清甜的熱感壓來,又濕又熱,連呼吸聲充滿了佔有慾。
遼袖小羊羔似的半睜開眼,還有些迷濛,嬌憨地「嗯」了一聲。
「殿下,你就喜歡吵醒我。」
她揉了揉眼睫,有些抱怨。
「讓我再睡一小會兒。」
「不可以,你就是故意的。」
文鳳真嘴角抿開一絲笑,高挺的鼻樑貼著小姑娘軟軟的臉頰,吮了吮她的唇角。
「祈福過了也不來找我。」
他注視著她,遼袖的唇瓣飽滿多汁,透出健康的肉粉色,像熟過頭的鮮桃。
一舐弄便能破了皮嘗到甘甜的汁水。
「把你特意吵醒了,你說該做什麼。」
遼袖有些懵,還沒回過神,清亮的瞳仁明顯有些渙散。
她仰頭望著他,臉頰薄紅,呼吸緩重,櫻唇微張,衣領凌亂散開的小模樣,不自覺的天真勾人。
「殿下?」
文鳳真骨節分明的手掌與她十指交叉。
他俯身,唇瓣相貼,起先是咬了咬,再是撬開齒關,霸道和侵略性地嘗盡香津。
她快喘不過氣了,想坐起來,卻被文鳳真一隻手按住了瘦弱的肩膀,吻得更狠更猛烈。
他都忍了半個月了。
本就是年輕氣盛最有精力的年紀,剛開了頭茬,看她一眼就房子著火了。
遼袖齋戒的半個月以來,文鳳真總是甚少出現在大殿中。
他常與副將部署剿匪計劃,搜尋各個山口,山勢莽莽,雲海翻滾。
遼袖偶爾見他一眼,紅牆綠樹成蔭下,僅僅能瞥見他那張精緻的側臉,與人談笑風生。
有時目光掠過了她一眼,也故意當作沒看見。
那副冷冷淡淡的樣子,看得令人生氣。
什麼人呀。
遼袖有些氣,心底鬱悶,也就不去找他了。
雪芽笑道:「公主還在不高興嗎?」
她一面刺繡,說:「擺著冷臉色給誰看,誰吃他這套忽冷忽熱的,裝作跟我不熟的樣子,慣會操縱人心,總覺得別人會忍不住猜他心裡怎麼想,趕明兒他想起來了,我也不會搭理他的。」
遼袖別過臉,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他全然不在意,在鞦韆上就想分開她的膝蓋。
「你是不是喊過夫君了,我喜歡聽。」
他表面偽裝得斯文克制,實則聽她喊一聲他的名字都控制不住,只好裝作沒看見。
文鳳真一面親著膝蓋上的軟肉,一面喃喃。
「我的佩劍可不是白送給你弟弟的,等回了京城,你慢慢選喜歡穿什麼樣式的喜服,雖然在陛下喪期之內,咱們暫時不能完婚,倒是可以先締結文書,像現在這樣,遊歷大宣十四州。」
「你記不記得從前你睡覺前,我給你念大宣各州誌異。」
遼袖抬起眼帘,撫過殿下的耳廓:「那你要穿著婚服……嗯,給本宮跳舞看。」
文鳳真神情一滯。
好奇怪的要求。
遼袖一根手指點在下巴,小姑娘尋思著:他以前做皇帝那麼舒服,怎麼就不能換她來嘗一回這種滋味。
她笑了笑,「本宮還要蒙著眼睛捉迷藏,還得給我喂葡萄吃。」
文鳳真扯開她的腰帶,低聲:「好,不穿衣服讓你捉。」
遼袖臉一下子燙了,小聲不知說了句什麼。
她的爪子彎曲一下,稚憨地笑了笑。
「牽我。」她偏著頭。
他握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捏在掌心,隨即拍了拍她的肩頭,擠了進來。
遼袖瞬間慌張,猛然拉住了鞦韆繩,搖椅震蕩了一下,卻無濟於事。
她睜著一雙眼眸,忍著身子不適感。
卻清晰地瞧見文鳳真兩手分別握住了鞦韆繩,站在她身前。
怎麼能在鞦韆上,她有些局促地動了動。
文鳳真鳳眸低垂,投下淡淡鴉青色影子,莫名的危險。
白紗被晚風掀開,紫紅霞光盛滿了他濃密的睫毛,在瞳仁折射出一片星子,閃閃熠熠,氣象萬千的美景。
「殿下,你要做什麼……」
他不辨情緒,嘴角微牽,一隻手掌按上她的小腦袋,與生俱來的懾服。
讓她別亂動彈,她動來動去的,鞦韆倘若一個大幅度晃蕩,容易讓薄弱之處受傷。
「你不是喜歡偷懶嗎,鞦韆上又不用使力。」他像是想到了一個絕世省力的法子。
遼袖呼吸都重了,可她又不敢亂動。
清澈的瞳仁,倒映出他握著鞦韆繩的手指,手指動則繩動,隨著他的呼吸起伏而動,一切由他的性子。
她再羞惱,也只能隨著鞦韆的弧度離開、靠攏。
「求我。」
他就是故意磨著她,聲音很輕,卻在遼袖耳里炸開。
非讓她親口求他。
遼袖咬緊牙關,手指不自覺鬆開,幾乎隱隱顫抖了。
文鳳真有些不滿意,拍了一下她的腰窩,聲音有些亮,讓她一驚,身子緊了緊,忍不住慍紅了臉。
他沒想到被這一下子險些失守。
或許是半個月沒有過了,有些控制不住。
遼袖也不好過,仍然仰起頭笑了笑,若無其事:「殿下,你怎麼了?」
文鳳真鼻尖湊近,琥珀色瞳仁表面冷靜異常。
撫著她的臉頰,心裡全然在想:袖袖這麼不聽話,該怎麼好好罰她才好。
*
才過一盞茶工夫,走過一道井口,遼袖看見綠樹掩映中,露出一道低矮的紅牆,莊嚴寶殿,斗拱飛檐。
婢女侍候在殿外。
青煙裊裊中,遼袖搖了搖簽筒,冷不防簽筒被撞散一地,嘩啦一響。
「不好意思。」
身旁一個香客,年紀大約四十左右,一身粗布麻衫,濃眉大眼,只是雙眼布滿血絲,好像很久沒有睡過覺了。
這人替她撿起了簽筒,憨厚地沖著遼袖笑了笑。
遼袖一愣,緩緩起身:「無妨。」
這種清靜之地,一般提前驅散了香客,早就禁止登山了,遼袖略有些疑惑。
她走出去幾步,忽然想到什麼,轉頭:「你是之前抬轎子上山的轎夫?」
香客眼睛一亮,舒暢地笑了笑:「難得貴人記得我,若不是貴人將我及時送下山醫治,只怕人已經沒了。」
遼袖鬆了口氣:」你是慶州府本地人?」
香客恭敬道:「是,土生土長的,成日在山中討營生,扯號子踩點子拉轎,難得碰見貴人這樣心善的人。」
遼袖又問:「這地方很好,只是你看起來有些功夫底子,有沒有想過另謀出路。」
香客的笑容有些暗淡:「貴人有所不知,我是犯了事兒,迫不得已才藏在山裡的。」
*
一盅茶前,文鳳真坐在太師椅上,門外一名副將快步走了進來。
「殿下,人我們找到了!」
文鳳真聞言起身,淡淡睨了覺凈和尚一眼。
「看來不用將整個寺廟翻過來了。」
他轉頭問道:「人在哪裡?」
「匪首馬暉曾逃到一家老醫館治傷,那裡的大夫告訴咱們,他日前就已經上了東嶽山,各個山口都封鎖搜尋過,只查雲海台沒搜過!」
「雲海台在哪?」
文鳳真問道,一旁的覺凈和尚忽然出了一身冷汗,面若死灰。
「就是……就是平日香客們抽靈簽的寶殿。」
文鳳真瞟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抿了口茶:「寶殿又如何,馬上帶人去!」
覺凈和尚顫聲:「公主方才在抽取靈簽……」
文鳳真手中的茶盅跌了個粉碎,眉眼頓時冷冽:「你說什麼?」
*
遼袖望了一眼殿外的婢女,心思已全然不在這裡,只覺得大殿中忽然日頭轉移,陰涼起來。
「犯了事兒?」她問。
香客沉默了一會兒,苦笑一聲:「說了貴人也不會信,還是算了。」
「慶州府燕溪貧苦,我也只是帶幾個老鄉闖出個名頭來,結果卻......」
「還有別的老鄉也在?」
「哦,他們倒是不在這兒。」
遼袖的呼吸忽然慢了些,她緊緊盯著殿外的婢女,嘴角一牽。
「我有什麼不信的?難不成你做了山匪,跟天家造反,如今被淮王殿下追捕嗎?」
香客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眼神飄忽了一下,也不知在笑什麼。
炎炎日頭,忽然就被殿內的陰翳驅散了。
遼袖往前走了一步,忽然發足狂奔,急切地喊了一聲:「救——」
尚未喊出口,她眼睜睜看見火勢起來,煙霧濃烈,大殿外的侍衛婢女倒了一片。
寶殿裡面藏了一夥匪徒。
遼袖清楚:這個為首的名叫馬暉,殺人不眨眼。
她手裡握著那根求來的上上籤,身子略一動,一柄冰涼的匕首抵上她的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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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周三結局章在晚12點,寶寶們醒了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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